第39章 符籙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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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濕的霧氣如同粘稠的紗幔,無聲地纏繞著參天古木。巨大的板狀根虯結盤錯,苔蘚在粗糙的樹皮上蔓延出墨綠的絨毯。腐爛落葉的氣息混合著泥土的微腥,彌漫在空氣裏,沉悶得令人窒息。雨林深處,蟲鳴鳥叫都顯得遙遠而模糊。
    阿金龐大的身軀半陷在厚厚的腐殖層中,沉重的頭顱枕著一塊覆滿青苔的巨石。它熔金色的豎瞳半闔,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風箱般的沉重嘶鳴,胸腔深處似有悶雷滾動。右前爪的傷口觸目驚心:小半個爪心被炸得血肉模糊,焦黑的皮肉翻卷著,邊緣凝結著淡金色的血痂,而傷口深處,墨綠的妖毒與冰藍的寒毒如同兩條陰冷的毒蛇,在赤金雷火的壓製下依舊頑強地閃爍著,每一次細微的搏動都帶來鑽心的劇痛和刺骨的冰寒。新生的赤金雷紋在它暗沉的鱗甲下艱難地流淌,光澤黯淡,顯然強行穿越空間和引爆衝突力量帶來的反噬遠未平息。它需要時間,大量的時間,來消化地火本源,穩固雷火之力,驅逐跗骨之蛆般的混合劇毒。
    晚寶跪坐在阿金巨大的爪旁,小臉繃得緊緊的,琥珀色的大眼睛裏盛滿了心疼和專注。她左臂上的碧蘿仙印散發著柔和的青芒,如同最溫柔的溪流,小心翼翼地包裹著阿金猙獰的傷口。在她身前,幾株通體赤紅、葉片如同燃燒火焰的“烈陽草”被搗碎成粘稠的漿糊,散發出灼熱的藥氣。晚寶用一根幹淨的樹枝,蘸取這滾燙的藥泥,極其小心地塗抹在傷口深處墨綠與冰藍交織的地方。
    嗤——!
    藥泥接觸到劇毒傷口的瞬間,如同冷水滴入滾油,發出刺耳的灼燒聲!墨綠與冰藍的毒光劇烈地扭動、反撲,試圖侵蝕藥力!阿金巨大的身軀猛地一顫,喉嚨裏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苦低吼,右爪不受控製地抽搐了一下!
    “阿金乖…忍一忍…馬上就不痛了…”晚寶的鼻尖沁出細密的汗珠,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堅定。她催動碧蘿仙印,更加精純的草木生機之力湧入傷口,如同最靈巧的織女,引導著烈陽草霸道的火陽藥力,艱難地中和著那頑固的混合毒素。青芒與赤紅的藥力交織,在墨綠冰藍的毒光中開辟出微小的“安全區”。
    晚風靠在一棵三人合抱的巨樹根部,臉色蒼白如紙。她雙目緊閉,長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嘴角殘留著淡金色的幹涸血痕。體內那縷淡金色氣旋如同暴風雨後疲憊的溪流,緩慢卻無比堅韌地流淌著,每一次循環都帶來撕裂般的痛楚,卻又在痛楚中一絲絲修複著斷裂的經絡,滋養著枯竭的識海。強行催動赤金蓮台撕裂空間帶來的負荷,遠比預想的沉重。膝上,那枚邊緣帶著細微裂痕的赤金蓮台靜靜懸浮,被一縷微弱的淡金氣旋溫養著,黯淡的光澤正以肉眼難辨的速度緩慢恢複。另一隻手中,緊握著那截溫潤的養魂木碎片,絲絲縷縷滋養神魂的道韻勉強維係著她搖搖欲墜的清明。
    玉佩緊貼著晚寶的胸口,玉爺的魂念如同無形的觸須,謹慎地掃過這片死寂的雨林。
    “嘖,這鬼地方,陰氣森森,毒蟲遍地,連隻像樣的鳥都沒有。”玉爺的意念帶著一絲嫌棄,更多的是凝重,“赦這小崽子的傷,烈陽草隻能暫時壓製混合毒煞,治標不治本。晚風丫頭的氣旋…恢複得比蝸牛爬還慢。這麽耗下去,等追兵循著空間殘留波動摸過來,咱們都得交代在這兒!”
    他的“目光”投向雨林深處,那被濃霧和巨大植物遮蔽的未知之地:“得盡快找個陽氣充足、靈氣充沛,最好還有地火或者靈脈滋養的地方!讓赦能引動雷火本源徹底焚毒,也讓晚風丫頭能安心療傷恢複!這破林子,待久了怕是要發黴!”
    時間在沉悶的雨林中悄然流逝,每一息都如同粘稠的泥漿,緩慢而沉重。
    不知過了多久,晚風緊閉的眼睫微微顫動,緩緩睜開。眼中依舊帶著深沉的疲憊,但那份屬於仙尊的冰寒銳利,已重新凝聚。
    “玉爺說得對。”晚風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此地不宜久留。阿金需要火元之地。”
    她艱難地站起身,身形因虛弱而微晃,但脊背挺得筆直。目光掃過依舊在昏睡中痛苦低吼的阿金,又落在累得小臉發白、卻依舊堅持為阿金疏導生機的晚寶身上。
    “晚寶,收拾一下,準備走。”晚風的聲音放柔了些。
    “嗯!”晚寶用力點頭,小心地將最後一點烈陽草藥泥敷好,又扯下自己相對幹淨的裏衣下擺,笨拙卻輕柔地替阿金巨大的爪子包紮起來。
    晚風走到阿金巨大的頭顱旁,伸出手,輕輕按在它冰涼的眼瞼上。一縷蘊含著安撫意誌的淡金微芒,小心翼翼地探入阿金因劇痛而混亂暴躁的神魂深處。
    “阿金…該走了…找個能讓你睡安穩覺的地方…”
    感受到那熟悉的、帶著威嚴與安撫的意誌,阿金熔金色的豎瞳艱難地睜開一絲縫隙,喉嚨裏發出一聲模糊的咕嚕,巨大的頭顱極其輕微地點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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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風深吸一口氣,強提精神,神念如同最纖細的蛛絲,艱難地向雨林深處延伸,在濃霧、腐殖氣息和無數生靈駁雜的波動中,搜尋著那一絲可能存在的、精純火元或靈脈的氣息。
    突然!
    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精純、帶著蓬勃生機的木靈之氣,混合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藥香?如同黑暗中的螢火,輕輕拂過晚風的神念!
    這氣息…不同於雨林本身的駁雜腐朽,更像是…人工培育的靈藥園?!
    晚風眼中精光一閃!有靈藥園,意味著附近極可能有修士據點!而修士據點,往往依靈脈而建!
    “那邊!”晚風指向藥香傳來的方向,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振奮。
    阿金低吼一聲,掙紮著想要站起。巨大的右爪甫一用力,傷口處便傳來撕裂般的劇痛,讓它龐大的身軀猛地一晃,險些再次栽倒。
    “阿金別動!”晚寶急忙扶住它巨大的前肢雖然扶不住),小臉上滿是焦急。
    晚風眉頭緊鎖。阿金現在的狀態,根本無法長途跋涉。
    她的目光落在膝上那枚光芒黯淡的赤金蓮台上,又掃過雨林中遍地可見的巨大藤蔓和堅韌樹皮。
    一個大膽的念頭浮現。
    “晚寶,用你的仙印,溝通那些最堅韌的古藤!把它們…編起來!”晚風語速極快。
    “編…編起來?”晚寶一愣。
    “編成一張大網!足夠承載阿金的網!”晚風眼中閃爍著決斷的光芒,“用藤蔓當繩索,樹皮做墊襯!快!我們沒有時間了!”
    晚寶雖然不明所以,但對姐姐的信任讓她立刻行動!碧蘿仙印青芒暴漲!她小手按在身旁一棵需要數人合抱的巨樹上,充滿生機的意念如同潮水般湧入。
    嗡!
    巨樹虯結的枝幹上,垂落的無數堅韌氣生根如同被喚醒的巨蟒,瘋狂地扭動、生長、彼此纏繞!在仙印生機的催化下,它們以驚人的速度變得粗壯、柔韌!同時,地麵厚厚的、如同皮革般堅韌的巨大樹皮,也被無形的力量剝離、軟化!
    晚風也沒閑著,她強忍識海刺痛,催動淡金氣旋,將那枚赤金蓮台小心地托起。蓮台光芒雖然黯淡,但其蘊含的一絲空間懸浮之力,正是此刻的關鍵!
    “阿金!趴到藤網上去!”晚風指揮著。
    阿金巨大的頭顱蹭了蹭晚風的手,喉嚨裏發出一聲低沉的咕嚕,似乎明白了她的意圖。它用巨大的左爪和相對完好的後肢,極其艱難地挪動著龐大沉重的身軀,緩緩趴伏在晚寶剛剛催生編織好的、厚實堅韌的藤蔓巨網之上。藤網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深深陷入腐殖層中。
    “蓮台!起!”晚風低喝一聲,指尖最後一絲淡金微芒注入赤金蓮台!
    嗡——!!!
    赤金蓮台爆發出微弱卻穩定的光芒,九品蓮瓣艱難地舒展,一股柔和而堅韌的空間懸浮之力瞬間擴散開來,如同無形的巨手,穩穩托住了那沉重無比的藤蔓巨網!巨網連同其上阿金龐大的身軀,竟緩緩離地懸浮起數尺!
    “成功了!”晚寶驚喜地拍手。
    “走!”晚風臉色蒼白,額角見汗,顯然維持蓮台懸浮極其吃力。她拉住晚寶的小手,神念鎖定藥香方向,邁開腳步。
    晚寶立刻催動碧蘿仙印,溝通沿途的樹木藤蔓,讓它們自發地讓開道路,甚至垂下柔韌的枝條,輕輕推動著懸浮的藤網前進。
    於是,在這片危機四伏的原始雨林深處,出現了一幅奇異的景象:一個臉色蒼白、身形單薄的少女,牽引著一個興奮雀躍的小丫頭,兩人身前,一枚光芒黯淡的赤金蓮台懸浮半空,散發出柔和的力量,托舉著一張由無數粗壯藤蔓和巨大樹皮編織成的簡陋巨網。網上,一頭小山般龐大、傷痕累累的暗金色巨獸閉目沉睡,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讓懸浮的藤網微微起伏。巨網下方,堅韌的古藤如同有生命的軌道,在布滿青苔和巨大板根的地麵上悄然滑行,避開障礙。
    雨林的濃霧和巨大的植物遮蔽了她們的身影,隻有蓮台微弱的赤金光芒和藤網滑過腐殖層的輕微沙沙聲,在死寂中穿行。
    丹霞穀,隱霞穀外圍三大附屬藥穀之一,以盛產“赤霞草”、“金陽花”等陽性靈植聞名。穀口設有禁製,穀內靈氣氤氳,梯田般的藥圃依山而建,種植著大片散發著微弱靈光的藥草。穀中弟子多以種植、照料靈藥為主,修為普遍不高。
    此刻,正值晌午。大部分弟子都在各自的藥圃中忙碌,或除草,或引靈泉灌溉,或小心翼翼地為嬌貴的靈藥撐起遮陽的法陣。穀口輪值的兩名煉氣期弟子,正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
    突然!
    轟隆隆——!!!
    穀外遠處的山林深處,傳來一聲沉悶如雷的巨響!緊接著,一股濃烈的、混雜著焦糊與硫磺味的黑煙衝天而起,瞬間染黑了小半邊天空!
    “敵襲?!”兩名輪值弟子嚇得一個激靈,瞬間睡意全無,臉色煞白地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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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快示警!”其中一人手忙腳亂地摸出一枚傳訊玉符,靈力瘋狂注入!
    尖銳刺耳的警報聲瞬間響徹整個丹霞穀!
    “敵襲!敵襲!穀外有變!”
    “所有弟子!立刻停止手上事務!開啟藥圃防護陣!速到穀口集合!”
    “執法弟子!隨我來!”
    穀內瞬間炸開了鍋!正在勞作的藥穀弟子們驚慌失措地丟下手中的藥鋤、水瓢,手忙腳亂地開啟藥圃邊緣銘刻的簡易防護陣法,一道道微弱的光幕亮起,籠罩住珍貴的藥草。接著,如同受驚的羊群,朝著穀口方向倉惶奔去!一時間,驚呼聲、奔跑聲、法陣開啟的嗡鳴聲混雜一片,原本寧靜祥和的藥穀雞飛狗跳!
    混亂中,誰也沒有注意到,穀口禁製光幕因輪值弟子倉惶離開而出現了一絲極其短暫、微不可察的波動。更沒有人注意到,在穀口附近一片茂密的、散發著辛辣氣味的“驅蟲荊棘”叢後,三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浮現。
    正是晚風、晚寶和被藤網懸浮托著的阿金!
    “姐姐…好多人啊…我們…”晚寶看著穀口慌亂集結的人群和亮起的層層禁製光幕,小臉發白,緊張地攥緊了晚風的衣角。
    晚風的目光卻如同最精準的鷹隼,瞬間掃過混亂的穀口,鎖定了穀內深處、一座依山而建、籠罩在更強力陣法光暈下的石質建築——丹霞穀庫房!那裏,隱隱散發著更濃鬱的藥香和…符籙、陣盤特有的靈力波動!
    “調虎離山,聲東擊西。”晚風髒汙的小臉上沒有絲毫波瀾,隻有一片冰寒的算計,“阿金需要的地方,就在裏麵。”
    她看向晚寶,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晚寶,還記得我們撿的那些‘破爛’嗎?現在,是讓它們發光發熱的時候了。”
    晚寶一愣,隨即大眼睛猛地亮了起來!她立刻打開自己那個百寶囊般的小儲物袋,嘩啦啦倒出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成遝的各色符籙爆炎符、冰封符、驚雷符、迷神符、土牆符…)、幾個巴掌大小、刻滿複雜紋路的殘缺陣盤、幾塊閃爍著微光的奇怪礦石、甚至還有幾瓶貼著模糊標簽的丹藥!
    這些都是之前從黑水渡寶庫和丹陽長老廢墟裏順手牽羊的“戰利品”!
    “晚寶,聽我指揮。”晚風的聲音壓得極低,語速快如連珠,“看到穀口左邊那堆引火的‘赤陽木’了嗎?用‘爆炎符’,瞄準它!三張!一起!”
    晚寶立刻抓起三張繪製著火焰符文的赤紅符籙,小臉緊繃,學著姐姐的樣子,小手一抖,靈力注入!
    嗖!嗖!嗖!
    三張爆炎符如同離弦之箭,精準地射向穀口左側堆積如小山、用於煉製低階火屬性丹藥的赤陽木柴堆!
    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瞬間響起!三團巨大的赤紅火球騰空而起!幹燥的赤陽木遇火即燃,瞬間化作一片熊熊燃燒的火海!熾熱的火焰夾雜著濃煙,如同猙獰的火龍,瘋狂地撲向穀口慌亂集結的人群和旁邊的幾座藥圃防護陣!
    “啊!火!著火了!”
    “快救火!我的赤血參!”
    “防禦!防禦!敵人在那邊!”
    穀口的混亂瞬間升級!驚呼聲、慘叫聲、滅火的水係法術光芒混雜一片!原本還算有序的集結隊伍被突如其來的火海衝得七零八落!
    “趁現在!右邊!靠近溪澗的那片‘凝霜草’藥圃!用‘冰封符’!最大範圍!”晚風指令毫不停歇!
    晚寶小手再次揮動!幾張繪製著雪花紋路的冰藍符籙激射而出,在靠近溪澗、種植著大片喜寒畏熱“凝霜草”的藥圃上空轟然炸開!
    呼——!!!
    刺骨的寒流瞬間席卷!大片大片的凝霜草連同其上忙碌救火的幾名弟子,瞬間被凍結成姿態各異的冰雕!溪澗引來的水流在空中凝結成冰棱,劈裏啪啦地砸落!寒氣與穀口的火海形成詭異的冰火兩重天,讓混亂更加不堪!
    “正前方!人群最密集處!‘迷神符’!三張連發!”晚風眼中寒光更盛!
    晚寶毫不遲疑,抓起三張散發著甜膩粉霧的符籙,全力激發!
    噗!噗!噗!
    三團濃鬱的粉色煙霧在穀口慌亂的人群頭頂炸開!甜膩的氣息無孔不入!吸入粉霧的弟子們動作猛地一僵,眼神瞬間變得迷離恍惚,臉上浮現出癡傻的笑容,有的開始手舞足蹈,有的抱著旁邊的冰雕又親又摸,有的甚至朝著燃燒的火海傻笑著走去…場麵徹底失控,如同群魔亂舞!
    “還有!那幾個跳得最歡、指揮救火的家夥!”晚風指向幾個試圖穩定局麵、修為在築基初期的藥穀執事,“賞他們‘驚雷符’!一人一張!”
    嗖!嗖!嗖!
    數道纏繞著刺目電弧的黃色符籙破空而至!
    轟哢!轟哢!轟哢!
    幾道碗口粗細的慘白雷電毫無征兆地劈落!精準地砸在那幾個築基執事頭頂!饒是他們反應迅速,倉促撐起護體靈光,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雷電劈得頭發倒豎,渾身焦黑,口噴鮮血,慘叫著倒飛出去,徹底失去了指揮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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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籙亂飛!敵襲!是符籙攻擊!”幸存的弟子發出驚恐欲絕的尖叫,如同無頭蒼蠅般在火海、冰雕、迷幻粉霧和跳躍的電弧中抱頭鼠竄!穀口徹底變成了混亂的修羅場!
    就在這漫天符籙轟炸、雞飛狗跳的混亂巔峰!
    “阿金!看你的了!”晚風的神念如同最後的指令,刺入被藤網懸浮托舉、因穀口巨大動靜而微微睜開豎瞳的阿金腦海。她的手指,精準地指向穀內深處、那座籠罩在陣法光暈下的庫房大門旁——地麵上鑲嵌著的幾個控製陣法節點的金屬陣盤!其中一個核心陣盤,正散發著最強的靈力波動!
    “吼——!!!”
    阿金熔金色的豎瞳中,因傷痛和沉睡被打斷而積蓄的煩躁與暴戾瞬間被點燃!雖然身體虛弱,右爪劇痛,但神獸的尊嚴豈容螻蟻的陣法阻擋?它巨大的左爪猛地抬起,盡管動作因傷痛而略顯遲滯,但那布滿新生赤金雷紋的爪尖,依舊帶著撕裂虛空的恐怖力量感,裹挾著一縷凝練的紫金雷煞,如同拍蒼蠅般,朝著晚風所指的那個核心陣盤,狠狠拍了下去!
    咚——!!!!
    一聲沉悶到極致的巨響!仿佛巨錘砸在了銅鍾上!
    那枚由精金打造、銘刻著繁複符文、作為庫房守護陣法核心節點的陣盤,在阿金蠻橫無比的巨爪拍擊下,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間扭曲、變形、崩裂!上麵流轉的陣法光芒如同被掐滅的燭火,驟然熄滅!
    嗡——!!!!
    整個籠罩庫房的強力陣法光幕猛地一陣劇烈閃爍、扭曲、明滅不定!如同失去了心髒的巨人,發出痛苦的呻吟!光幕上的符文瘋狂閃爍,試圖重新連接,但核心節點的崩潰,讓整個陣法瞬間陷入了巨大的紊亂和遲滯!原本渾然一體的光幕,此刻變得如同破舊的漁網,布滿了大小不一的能量空洞和扭曲的亂流!
    “就是現在!進!”晚風厲喝,一把拉住晚寶,身形如電,朝著那因陣法紊亂而出現的最大的一個能量空洞,猛衝而去!身後,懸浮著阿金龐大身軀的藤蔓巨網,在赤金蓮台微光的托舉下,緊隨其後,如同一條沉默的暗金巨蟒,滑入混亂的丹霞穀深處!
    庫房厚重的大門在她們身後無聲關閉,將穀口的衝天火光、刺骨寒冰、迷幻粉霧、淒厲慘叫和絕望的呼喊,以及那座被拍得稀爛、宣告著秩序徹底崩潰的陣盤殘骸,統統隔絕在外。
    庫房內,一排排高大的檀木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整齊排列。架子上,分門別類地擺放著無數玉盒、玉匣、水晶瓶罐。濃鬱到化不開的藥香混合著礦石的土腥、符紙的朱砂味、陣盤特有的靈力波動…形成一股令人心醉神迷的複雜氣息。這裏,是丹霞穀多年積累的精華所在!
    晚寶琥珀色的大眼睛瞬間瞪得溜圓,小嘴張成了“o”型,被眼前的“寶山”震撼得忘記了呼吸。
    晚風的目光卻如同最精準的探針,瞬間鎖定了庫房深處、一座由整塊巨大“暖陽玉”雕琢而成的平台!平台上,銘刻著匯聚靈氣的陣法,絲絲縷縷精純而溫和的陽火之氣正從平台下方升騰而起,滋養著平台上擺放的幾樣物品——赫然是幾塊散發著灼熱氣息的“地火精金”礦石!這正是阿金最需要的、蘊含精純火元力的至寶!
    “找到了!”晚風眼中爆發出難以言喻的狂喜。
    阿金巨大的鼻子瘋狂翕動,熔金色的豎瞳死死鎖定那暖陽玉平台,喉嚨裏發出急不可耐的、如同悶雷般的低沉咕嚕聲。那濃鬱精純的陽火氣息,對它體內衝突的毒煞和急需穩固的雷火本源,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阿金!上去!”晚風當機立斷。
    懸浮的藤蔓巨網緩緩落在暖陽玉平台旁。阿金掙紮著,用巨大的左爪和後肢支撐著,極其艱難地挪動龐大沉重的身軀,緩緩趴伏在那散發著溫暖陽火之氣的巨大玉台之上。當它布滿傷痕的身軀接觸到暖陽玉的瞬間,平台上的陣法仿佛受到了某種刺激,光芒瞬間明亮了幾分!精純的陽火之氣如同溫潤的暖流,絲絲縷縷地滲入它冰冷的鱗甲,撫慰著它焦灼的傷口和體內暴走的能量。它發出一聲悠長而滿足的歎息,巨大的頭顱緩緩垂下,熔金色的豎瞳緩緩閉合,周身新生的赤金雷紋在暖玉的滋養下,光芒似乎都穩定了一絲。它陷入了更深沉、更安穩的蛻變沉睡。
    晚風長長籲了一口氣,一直緊繃的心弦終於鬆了一絲。她走到平台旁,小心地將那幾塊地火精金礦石擺放在阿金巨大的頭顱附近,讓更濃鬱的火元力滋養著它。
    “姐姐…這裏…好多寶貝啊…”晚寶終於從震撼中回過神來,小臉因興奮而漲得通紅,琥珀色的大眼睛亮晶晶地掃視著周圍琳琅滿目的架子。
    晚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目光掃過這滿庫的“資源”。
    “嗯,是很多。”她輕輕拍了拍晚寶的小腦袋,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異常清晰,“現在,它們是我們的了。挑有用的,裝起來。”
    她頓了頓,目光投向庫房緊閉的大門,門外隱隱還能傳來穀口混亂的喧囂和執法弟子氣急敗壞的怒吼。
    “動作要快。他們的脾氣可不太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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