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金蟬再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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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泉集上,人潮如織,摩肩接踵。晚寶一手緊握著那盛有“碧海生潮丹”的琉璃盞,另一手反托著背上用破布包裹、氣息微弱的晚風,如同一條受了驚的遊魚,在鼎沸的人聲中拚命向前穿梭。
    她嬌小的身形此刻成了最大的優勢,在人群縫隙中靈活閃轉,寬大的鬥笠邊緣壓得極低,遮住了大半麵容,隻露出一個緊繃的下頜和抿得發白的唇。身後,趙晟那金丹圓滿的恐怖威壓如同附骨之蛆,死死鎖定著她,即便隔著重重人牆,依舊讓她如芒在背,靈力運轉都滯澀了幾分。
    “滾開!雲崖宗捉拿要犯!”趙晟的怒喝聲如同炸雷,在人群中掀起更大的恐慌浪潮。他再也顧不得維持什麽仙門風度,體內靈力勃發,強行將前方擋路的修士推搡開來,引得驚叫怒罵一片。三名金丹長老緊隨其後,如同三柄出鞘利劍,撕開人潮,緊追不舍。
    “快!往人多的地方去!”晚寶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她專挑那些攤位密集、修士聚集的區域鑽,利用周圍的環境不斷製造障礙。
    眼看前方一個賣靈符的攤位圍滿了人,晚寶眼中靈光一閃,足尖巧妙地勾起地上一塊鬆動青石,用力一踢!
    那青石嗖地飛出,精準地打翻了攤位角落一摞剛剛繪製完畢、靈力尚未完全穩定的低階“清風符”。
    嘩啦——!
    數十張靈符被觸發,瞬間無規律地激發開來,化作數十股混亂的旋風,嗚咽著卷向四周!
    頓時間,靈光亂閃,紙張漫天飛舞,攤位上的其他符籙也被牽連,劈啪作響,更有一兩張火球符被誤燃,嚇得周圍修士抱頭鼠竄,驚叫連連!整個區域瞬間亂成一團,恰好擋住了趙晟幾人前衝的路線。
    “可惡!”趙晟氣得額頭青筋暴跳,揮袖震開撲麵而來的旋風與火星,速度不由得一滯。
    晚寶趁機又拉開一段距離,心髒狂跳不止,背後傷口因劇烈運動再次崩裂,鮮血浸濕了包紮的布條,帶來陣陣刺痛,她卻渾然不顧。
    然而,金丹修士的神識鎖定豈是那麽容易擺脫?尤其趙晟含怒之下,神識更是凝練如實質。幾次繞行阻攔,雙方距離仍在不斷拉近。
    “小孽障!看你還能玩出什麽花樣!”趙晟獰笑,已然追至晚寶身後不足十丈,淩空一掌拍出,雄渾的靈力化作一隻青光大手,就要將晚寶連同她背上的晚風一同擒拿!
    勁風壓體,晚寶隻覺得周身空氣都凝固了,行動變得無比艱難。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而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晚寶一直揣在懷裏的阿金,似乎被這淩厲的殺意刺激,猛地探出頭來,它那雙熔金的豎瞳中閃過一絲極其虛弱卻依舊桀驁的雷光,用盡最後一絲本源力量,朝著那抓來的青光大手,發出了一聲細微卻充滿無上威嚴的嘶鳴:
    “啾——嗷!”
    這聲音雖弱,卻仿佛蘊含著某種天地初開時的雷霆真意,並非直接攻擊,而是奇異地幹擾了那青光大手蘊含的神念控製!
    青光大手在空中猛地一顫,出現了極其短暫的凝滯和紊亂!
    就是這瞬息的機會!
    晚寶福至心靈,一直緊握在手中的那瓶順來的玉壺春靈酒,想也不想,猛地向後拋擲出去,同時體內所剩無幾的碧蘿靈氣瘋狂注入酒瓶!
    “砰!”
    酒瓶在半空中被她的靈力震碎,醇香凜冽的靈酒混合著碧蘿生機,化作一片濃鬱的酒霧香氣,驟然炸開,彌漫了小片區域!
    這靈酒品質極高,蘊含的精純靈氣瞬間擾亂了周圍的氣息,更是短暫地模糊了趙晟的神識感知!
    “走!”晚寶借著這一阻之力,身體如同遊魚般猛地向側下方一滑,險之又險地貼著那威力減弱的青光大手邊緣擦過,一頭紮進了旁邊一個賣各種水係靈材、擺滿了大大小小魚缸水箱的攤位之下!
    “給我出來!”趙晟一掌拍空,打在青石地麵上,留下一個深坑,碎石四濺。他神識被酒香和生機幹擾,瞬間失去了對晚寶精準位置的把握,隻能確定她就在這片區域,不由得暴怒如狂,劍指一劃,淩厲劍氣便要無差別地掃向那片攤位!
    “上使不可!”那攤主嚇得魂飛魄散,那可是他全部的家當!
    就在這混亂之際——
    “趙道友!息怒!”碧波門的劉長老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一絲慍怒。他身形一閃,出現在攤位前,袖袍一卷,一道柔和卻堅韌的水波蕩出,將趙晟那含怒的劍氣悄然化解。
    “劉雲峰!你三番兩次阻我,真當我雲崖宗怕了你碧波門不成?!”趙晟雙目赤紅,死死盯住劉長老。
    劉長老麵色平靜,眼底卻帶著冷意:“趙道友言重了。劉某並非阻你,隻是這流泉集乃我流泉仙城盛事,此地眾多道友皆是來賓。道友若在此地肆意出手,毀損財物,傷及無辜,恐怕…城主麵前,雲崖宗麵上也不好看吧?追捕要犯固然重要,但規矩,總不能全然不顧。”
    他話語不急不緩,卻占住了道理,周圍驚魂未定的修士們也紛紛投來不滿的目光。雲崖宗此舉,確實太過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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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晟胸口劇烈起伏,強壓下立刻動手的衝動。他知道劉雲峰是借題發揮,報昨日之仇,但對方所言確實在理,眾目睽睽之下,他若再強硬出手,理虧在先,鬧到城主那裏,雲崖宗也未必會全力保他。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冷靜下來,冰冷的目光掃過那片淩亂的靈材攤位,以及周圍每一個可能藏人的角落,對三名長老厲聲道:“給我圍住這裏!一寸一寸地搜!她一定還藏在附近!”
    三名金丹長老立刻散開,強大的神識如同梳子般,開始仔細梳理這片區域。劉長老見狀,也不再阻攔,隻是冷眼旁觀,他巴不得趙晟多出點醜。
    攤位下,晚寶蜷縮在最陰暗的角落,身體緊貼著冰冷潮濕的地麵,連呼吸都幾乎停止。碧蘿仙體本能地將所有生機內斂,加上身上那層幻形草沼泥的偽裝,讓她氣息近乎與潮濕的木石融為一體。她甚至能感覺到一道又一道強橫的神識從頭頂掃過,每一次都讓她心弦緊繃到極致。
    懷中的阿金因為再次強行催動力量,已然徹底昏死過去,小小的身體冰涼。背上的晚風氣息依舊微弱,但握著那枚碧海生潮丹的琉璃盞,掌心卻傳來一絲堅定的暖意——這是救姐姐唯一的希望,絕不能丟!
    時間仿佛凝固。外麵的搜查還在繼續,趙晟的耐心正在飛速消耗。晚寶知道,這樣下去,被找到隻是時間問題。必須想辦法離開這個包圍圈!
    她的目光落在身旁一個半人高的陶製魚缸上,缸裏養著幾條不起眼的黑斑豚魚,正慢悠悠地遊動著。缸底鋪著一層厚厚的淤泥和水草。
    一個念頭閃過腦海。
    她悄無聲息地挪動身體,小心翼翼地揭開缸蓋,忍著腥氣,將手探入冰冷的缸水中,攪動底部的淤泥。碧蘿靈氣微微散發,那幾條黑斑豚魚受到生機吸引,非但不驚,反而親昵地湊近她的手指。
    晚寶屏住呼吸,聽著外麵一名長老的腳步聲正在靠近攤位另一側。她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猛地將魚缸用力向攤位另一側推倒!
    “嘩啦——哐當!”
    巨大的陶缸碎裂聲驟然響起,汙水、淤泥、水草和那幾條受驚撲騰的黑斑豚魚瞬間潑灑了一地,弄得到處都是,更是濺了剛好搜查到附近的那名長老一身!
    “什麽東西?!”那長老猝不及防,被濺了滿身腥臭的汙水和淤泥,頓時狼狽不堪,下意識地後退一步,神識也出現了瞬間的渙散。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和那名長老的狼狽相吸引了過去!
    就在這一刹那!
    晚寶動了!
    她如同蟄伏已久的獵豹,從攤位另一側陰影中猛地竄出!目標並非人群,而是旁邊那條穿過集市區域的、流泉仙城的母親河——流泉河的一條支流河道!
    她早已觀察好地形,這條支流河道恰好流經此地!
    “想逃?!”趙晟反應最快,雖然也被碎缸聲吸引了瞬間注意,但神識始終籠罩全場,晚寶一動,他立刻察覺,隔空一掌再次拍出!
    但晚寶這次根本不躲不閃,將所有殘餘靈力都用於提速,硬生生用後背受了這一掌的殘餘氣勁!
    “噗!”她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鬥笠下的麵紗,借著這股衝擊力,速度反而更快了幾分,如同斷線的風箏般,朝著數丈外的河道跌落下去!
    “攔住她!”趙晟厲喝。
    靠近河岸的幾名修士下意識地想要阻攔,卻見晚寶人在半空,猛地將懷中之前順手摸來的、所有零碎東西——包括幾塊幹糧、一些低階礦石、甚至還有不知從哪個攤位上順來的一個癢癢撓——劈頭蓋臉地朝著那些人砸了過去!
    這些東西毫無殺傷力,卻成功地讓那些人動作一滯。
    撲通!
    下一刻,晚寶抱著晚風,帶著阿金,重重砸入了渾濁的河水之中,濺起一大片水花,瞬間消失不見!
    “入水了!追!”趙晟想也不想,就要縱身躍入河中。
    “趙道友!”劉長老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嘲諷,“流泉河下暗流錯綜複雜,連通全城水脈,更布有諸多陣法防護水源,神識難以及遠。道友如此身份,也要學那水老鼠一般鑽下水道嗎?不如派人守住各條水道出口,再請城主府下令協助封鎖水域,方為上策。”
    趙晟身形僵在半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如何不知水下追蹤困難,但被劉雲峰如此擠兌,更是難堪。看著那渾濁的、緩緩流淌的河水,哪裏還有晚寶的半點影子?
    他死死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嵌進肉裏,胸膛劇烈起伏,最終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好!好!好!好個滑不溜手的小妖女!劉雲峰,今日之事,趙某記下了!”
    他猛地轉身,對三名長老吼道:“立刻傳訊宗門,加派人手!通知城主府,封鎖流泉仙城所有水路出口!嚴查所有受傷、昏迷之人!我就不信,她們能插翅飛出去!”
    說完,他再也無顏停留,化作一道遁光,怒氣衝衝地離去。三名長老連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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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長老看著趙晟遠去的背影,又瞥了一眼恢複平靜的河麵,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低聲自語:“有意思的小家夥…碧蘿仙體…還有那雷獸氣息…雲崖宗這次,怕是踢到鐵板了。這潭水,越渾越好…” 說罷,也拂袖離去。
    流泉集經過這番鬧騰,漸漸恢複了秩序,隻是人們茶餘飯後,又多了一樁關於雲崖宗追捕神秘小賊卻屢屢失手的談資。
    ……
    河麵之下,一片昏暗渾濁。
    晚寶一入水,冰冷的河水便刺激得她背上的傷口一陣劇痛。她強忍著眩暈和不適,一手緊緊摟著晚風,一手劃水,雙腿奮力蹬動,順著水下暗流的方向向下遊潛去。
    她不敢露出水麵,深知趙晟絕不會輕易放棄,水麵之上必然已是天羅地網。
    水流比她預想的要急,水下能見度極低,隻能勉強看清前方尺許。各種水草雜物不時絆繞,暗流湧動,方向難辨。碧蘿仙體對水有著天然的親和,讓她在水下閉氣的時間遠超常人,動作也更為靈巧,但帶著兩個人,傷勢不輕,靈力近乎枯竭,仍是無比艱難。
    她不知道自己遊了多久,隻知道必須遠離流泉集區域。
    就在她幾乎要力竭之時,前方水流突然變得更加湍急,似乎是一個拐彎處。一股強大的吸力從側下方傳來,竟是一個隱藏的旋渦暗流!
    晚寶猝不及防,連同晚風和阿金一起,瞬間被卷入旋渦之中!
    天旋地轉,巨大的水壓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晚寶隻覺得五髒六腑都要被擠碎,眼前發黑,徹底失去了對抗的力量,隻能任由水流裹挾著向下沉去…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隻是一瞬,又仿佛過了許久。
    晚寶猛地咳嗽起來,嗆出幾口渾濁的河水,緩緩睜開了眼睛。
    四周一片黑暗,寂靜無聲,隻有細微的水滴聲從遠處傳來。身下是冰冷潮濕的石地,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黴味和土腥氣。
    她掙紮著坐起身,第一時間摸索身邊。
    觸手是冰涼柔軟的肌膚——晚風安靜地躺在一旁,呼吸雖然微弱卻還算平穩。再摸,一個毛茸茸冰涼的小團子蜷縮在晚風頸窩邊——是阿金。
    還好…都還在…
    晚寶長長鬆了口氣,這才感到渾身如同散架般疼痛,尤其是後背,火辣辣一片,估計傷口又裂開了。靈力徹底幹涸,經脈空空蕩蕩,傳來陣陣針紮似的刺痛。
    她喘息片刻,努力適應眼前的黑暗。碧蘿仙體賦予她的微弱夜視能力漸漸發揮作用,勉強能看清周圍大概的輪廓。
    這裏似乎是一處巨大的地下溶洞,極其空曠,頭頂極高處隱約有微弱的光線透下,卻無法照亮底部。自己此刻正身處一條地下河的岸邊,河水在不遠處緩緩流淌,水麵平靜,看來那股可怕的漩渦暗流將她們衝到了這處未知的地下空間。
    暫時安全了。
    晚寶緊繃的心弦終於稍稍放鬆,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疲憊和虛弱。她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喘息了許久,才艱難地從儲物袋中摸出幾塊月光石,柔和的光芒散開,勉強照亮了方寸之地。
    她首先檢查晚風的傷勢。喂下的靈酒和之前的靈力梳理似乎起到了一些效果,晚風的生命氣息沒有繼續衰弱,但經脈和內腑的創傷依舊觸目驚心,必須盡快服用碧海生潮丹。
    她又看了看阿金,小家夥依舊昏迷,但身體似乎回暖了一些,不再那麽冰冷刺骨,看來那點靈酒對它也有些益處。
    晚寶小心翼翼地將那枚來之不易的碧海生潮丹從琉璃盞中取出。丹藥蔚藍如玉,入手溫潤,散發著磅礴的水靈生機和一股清涼安神的氣息,隻是聞一聞,都讓她精神一振,幹涸的經脈似乎都雀躍起來。
    她輕輕撬開晚風的唇齒,將丹藥送入其口中。丹藥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精純溫和的蔚藍色藥力,緩緩流入晚風喉中。
    晚寶不敢怠慢,立刻盤膝坐好,不顧自身傷勢與疲憊,雙手抵在晚風後背,調動起剛剛恢複的微弱一絲碧蘿靈氣,小心翼翼地引導著那磅礴的藥力,緩緩散入晚風的四肢百骸,滋養修複那些受損的經脈和內腑。
    這是一個極其精細且耗神的過程。晚寶全神貫注,額頭漸漸沁出細密的汗珠,臉色越發蒼白。
    時間緩緩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晚寶身體微微一晃,幾乎脫力倒下,才終於緩緩收功。
    她緊張地探查晚風的情況。隻見晚風原本蒼白如紙的臉上,終於泛起了一絲淡淡的、健康的紅暈,呼吸變得綿長有力,體內那些斷裂的經脈在碧海生潮丹的強大藥力和碧蘿靈氣的引導下,已經初步接續愈合,內腑的創傷也被磅礴生機滋養著,雖然距離痊愈還差得遠,但至少已徹底脫離了生命危險,陷入了深沉的自我修複的沉睡之中。
    晚寶長長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回了實處。疲憊如同潮水般湧來,她幾乎連手指都不想動彈。
    但她知道還不能徹底放鬆。自己傷勢不輕,靈力枯竭,阿金也未蘇醒,這處地下溶洞看似安全,卻不知有無未知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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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掙紮著取出最後一點療傷藥粉,費力地反手撒在背後的傷口上,又服下幾顆回氣的丹藥,開始打坐調息。
    丹藥化開,微弱的靈氣緩緩滋潤著幹涸的經脈。碧蘿仙體的強大恢複力也開始顯現,背後的劇痛漸漸減輕,體內靈力一絲絲重新匯聚。
    在這絕對安靜的地下深處,時光流逝變得模糊。
    當晚寶再次睜開眼時,雖然距離全盛狀態還差得遠,但至少恢複了一些行動之力。背後的傷口已經結痂,體內靈力也恢複了二三成。
    阿金也醒了,正蔫蔫地趴在她腿上,小腦袋有氣無力地蹭著她的手心,熔金的豎瞳雖然還有些黯淡,但總算有了神采。
    “阿金,你醒了?感覺怎麽樣?”晚寶驚喜地把它抱起來。
    阿金虛弱地“啾”了一聲,舔了舔她的手指,表示自己還好。
    晚寶心疼地摸了摸它,又看了看依舊沉睡但氣息平穩的晚風,心中安定不少。
    她站起身,拿起月光石,開始仔細探查這處溶洞。
    溶洞極大,怪石嶙峋,地下河蜿蜒流向黑暗深處。她沿著河岸向上遊方向摸索了一段距離,除了發現一些普通的熒光苔蘚和喜陰的菌類外,並無什麽異常,也沒有妖獸活動的痕跡。
    看來暫時是安全的。
    她回到原處,開始發愁下一步該怎麽辦。趙晟肯定還在上麵發瘋似的搜尋,流泉仙城估計已被圍成鐵桶。帶著昏迷的姐姐和虛弱的阿金,如何能逃出去?
    而且,她們需要一個新的、安全的落腳點,讓晚風能夠安心養傷,讓自己和阿金徹底恢複。
    正當她一籌莫展之際,懷中那枚沉寂了許久的白玉佩,忽然又微微發熱起來!
    晚寶一驚,連忙取出玉佩。隻見玉佩內部,那幾道血色紋路再次浮現,但這次不再是躁動不安的指引,而是散發出一種溫和的、穩定的光芒,並且光芒隱隱指向地下河下遊的黑暗深處。
    “又是它…”晚寶握著溫熱的玉佩,眉頭微蹙。上一次這玉佩發熱,將她引向了那處危險的黑店,差點落入絕境。這次呢?
    去,還是不去?
    她回頭看了看沉睡的晚風和懷中的阿金。眼下似乎也沒有更好的選擇。這玉佩神秘莫測,或許下遊深處,藏著另一條出路?或者…別的什麽?
    沉吟片刻,晚寶眼中閃過一抹決斷。
    她小心地將晚風背起,用布帶固定好,將阿金揣入懷中,一手握著月光石,一手緊握那微微發熱的玉佩,循著那微弱的指引,向著地下河下遊的黑暗,一步步謹慎地探索而去。
    這條地下河似乎沒有盡頭,河道時而寬闊,時而狹窄。越往下遊走,空氣中的黴味漸漸變淡,反而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奇異的馨香。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河道驟然變寬,水流平緩如鏡。而在河流中央,竟然出現了一片小小的、由潔白沙礫堆積而成的沙洲!
    沙洲之上,沒有任何植被,唯獨中心處,靜靜地生長著一株奇特的植物。
    那植物約半人高,通體呈現出一種溫潤的玉白色,莖稈筆直,葉片如同用最上等的翡翠雕琢而成,晶瑩剔透。在植株頂端,簇擁著三朵含苞待放的花苞,花苞也是玉白色,表麵流淌著淡淡的光華,散發出那股令人心曠神怡的奇異馨香。
    而玉佩散發出的溫熱和指引,正清晰地指向那株玉白色的植物!
    “這是…什麽?”晚寶站在岸邊,驚訝地看著那株奇特的植物。她從未在任何藥典或雜聞中見過如此奇特的靈植。它散發出的氣息純淨而祥和,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平靜,甚至體內運轉的靈力都變得順暢了幾分。
    她仔細觀察四周,確定並無危險,這才小心翼翼地涉水,走向那片沙洲。
    越是靠近,那股馨香越是沁人心脾,甚至讓她背後的傷口都傳來一陣麻癢,似乎在加速愈合!懷中的阿金也探出頭,好奇地嗅著那香氣,顯得十分享受。
    晚寶走到那植株前,猶豫了一下,伸出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那玉白色的葉片。
    指尖傳來溫潤細膩的觸感,仿佛真的在觸摸一塊暖玉。同時,一股精純至極、溫和無比的靈氣順著指尖湧入體內,瞬間流遍四肢百骸,讓她精神大振,連靈力恢複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好神奇的靈植!”晚寶又驚又喜。這絕對是一株罕見的天地奇珍!而且似乎並無危險。
    她手中的白玉佩此刻也變得溫熱無比,表麵的血紋流動,與那植株隱隱產生著共鳴。
    晚寶若有所思。難道這玉佩的真正作用,是尋找這類天材地寶?雲崖宗庫房裏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她繞著這株玉白色植物走了一圈,發現它紮根極深,與這片沙洲乃至整個地下河似乎都融為一體,難以移植。
    就在她觀察之時,那植株頂端,其中一朵玉白色的花苞,忽然輕輕顫動了一下,表麵光華流轉,花瓣竟開始緩緩舒展、綻放!
    一股更加濃鬱、幾乎化為實質的馨香瞬間彌漫開來,充斥了整個地下空間。花苞綻放處,流淌出如夢似幻的玉色光暈,美不勝收。
    晚寶看得呆了。
    然而,她並未注意到,在河流下遊更深的黑暗中,一雙渾濁巨大的眼睛,緩緩睜開,鎖定了沙洲上那株正在綻放的玉白色奇花,以及花旁那個渺小的人類。
    一股無聲無息的恐怖威壓,如同潮水般,開始在這片地下空間彌漫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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