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樓船不愧是太白金星出品，飛行起來平穩異常，內部空間寬敞舒適，仙雲托底，靈光護罩，穿行於雲海之上，宛如移動的行宮。趙乾這廝一上船就霸占了視野最好的觀景台，擺上從仙宮膳房順來的靈果仙釀，美其名曰“艦長室”，氣得杜雨晴差點用劍氣給他剃個地中海發型。
    林小凡則專注於研究那枚源核碎片。他嚐試了多種方法，甚至動用了造化玉碟的力量，但那加密信息如同銅牆鐵壁，難以撼動。碎片偶爾會與玉碟產生微弱共鳴，顯露出一些支離破碎的星辰軌跡，卻始終無法拚湊出完整坐標。
    “看來機緣未到。”林小凡歎了口氣，不再強求，將注意力轉向新的任務。
    東勝神洲，傲來國。此乃四大部洲之一，人道鼎盛，亦多精怪仙靈。花果山更是名聞遐邇，乃十洲之祖脈，三島之來龍，自那位大聖爺鬧過天宮之後，此地更是蒙上了一層傳奇色彩。
    樓船航行數日，已接近目標海域。遠遠望去，碧波萬頃，海天一色。但很快，他們就發現了異常。
    海麵上漂浮著不少船隻的殘骸，木質焦黑，仿佛被什麽東西狠狠撞擊過，又像是被高溫灼燒。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似香非香、似腥非腥的古怪氣息，聞之令人心神微微蕩漾。
    “γ7328，掃描海域，尋找生命跡象和能量異常。”林小凡下令。
    “掃描中...檢測到大規模低強度精神幹擾場，覆蓋前方三千海裏海域。幹擾場核心區域有高強度能量反應，模式與數據庫記載‘蜃龍’特性匹配度87.4。未發現幸存船隻或落水人員。”
    “蜃龍...”白芷輕蹙眉頭，“《山海經》有載：‘蜃龍，狀如螭龍，能吐氣成樓台城郭之狀，名蜃樓，食人夢魘為生’。其蜃氣能引人入幻境，沉淪其中，最終精氣神被吸食殆盡。”
    “食夢魘？這玩意是專門對付失眠症的嗎？”趙乾插科打諢，“那它應該去找太上老君啊，老頭肯定經常失眠...”
    話沒說完，就被杜雨晴一個冰冷的眼神瞪得把後半句咽了回去。
    林小凡沉吟道：“商船失蹤，看來是被蜃樓幻境所迷，船員陷入幻境，最終被吸幹。隻是...蜃龍通常性情相對溫和，除非受到刺激或威脅，很少主動大規模襲擊船隻。此事有些蹊蹺。”
    他操控樓船，小心地駛入那片精神幹擾場。
    甫一進入，眾人便覺眼前景象微微扭曲，耳邊似乎響起若有若無的縹緲仙樂，鼻尖縈繞的異香也濃鬱了幾分，讓人不自覺產生一種慵懶舒適、昏昏欲睡的感覺。
    “屏息凝神，守住靈台清明！”林小凡低喝一聲，造化玉碟清光流轉，護住己身，也幫眾人抵消了部分影響。
    杜雨晴劍心通明，劍意自發護體，絲毫不受影響。白芷含了解毒丹，亦能保持清醒。唯有趙乾，修為最低，又心性跳脫，此刻眼神已經開始發直，嘴角露出傻笑，喃喃道：“嘿嘿...好多靈石...美女...仙釀...”
    林小凡無奈，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渡過去一道清心咒靈力：“醒醒！那是幻覺！”
    趙乾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擦了下口水，心有餘悸：“好家夥，這玩意比俺村頭王寡婦釀的假酒還上頭！”
    越往深處，幻象越發逼真。時而出現仙宮盛景，瓊樓玉宇，仙女翩翩起舞，誘人前往；時而出現金山銀海，靈寶遍地，引人貪婪；時而又出現心中最恐懼的景象，惡鬼纏身，刀山火海，駭人心神。
    這些幻象對林小凡和杜雨晴效果有限，對白芷也隻是稍有困擾，但趙乾就慘了，一會兒手舞足蹈要去抱仙女，一會兒又哭爹喊娘地躲到白芷身後說看到童年陰影——隔壁家的大鵝成精來啄他屁股...忙得林小凡不得不分心時不時給他來一下“物理清醒術”。
    “這麽下去不是辦法，”白芷擔憂道，“趙師弟心神損耗太大。”
    林小凡點頭，正要嚐試用玉碟之力強行驅散這片蜃氣，忽聽得前方傳來一陣尖銳急促的...哨子聲？
    沒錯！就是那種凡間衙役常用的、銅鐵製成的哨子聲！在這詭異的幻境中顯得格外突兀！
    緊接著，一陣氣急敗壞的叫罵聲穿透迷霧傳來：
    “呔！前麵的精怪聽著！你已被俺們花果山特別治安管理大隊包圍了！立刻停止釋放毒氣汙染環境、擾亂海上交通秩序、非法拘禁以及疑似食用保護動物指商船人員）等違法行為！放下武器，出來投降！爭取寬大處理！”
    林小凡等人：“？？？”
    這都什麽跟什麽？花果山特別治安管理大隊？保護動物？
    眾人驅動樓船，循聲望去。
    隻見前方迷霧稍薄的海麵上，歪歪斜斜地漂著七八條...小木筏？每條木筏上都站著幾隻...穿著簡陋皮甲、頭上插著羽毛、手裏拿著鏽蝕鐵刀或魚叉的...猴子？！
    為首的那隻猴子體型稍大，毛色金燦，腰間圍著一條紅色的不知名布料，頭上還戴著一頂明顯不合尺寸、寫著“巡”字的破舊衙役帽。它正站在一條最大的木筏上，一手叉腰，一手拿著個銅哨子使勁吹，剛才那番“正義宣言”顯然就是它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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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這群猴子正對著前方一片濃鬱不散的七彩迷霧齜牙咧嘴，如臨大敵。而那迷霧之中，隱約可見一座美輪美奐的仙島樓閣虛影，正是蜃樓！
    看到林小凡他們的巡天樓船，那群猴子嚇了一跳，一陣騷動。
    “隊...隊長！好大的船！是不是妖精的援兵？”一隻小猴子緊張地問。
    那戴帽子的金毛猴隊長強作鎮定，踮起腳試圖顯得高大些，用鐵刀指著樓船，色厲內荏地喊道：“來...來者何人！報上名來！俺乃花果山特別治安管理大隊大隊長，崩芭二將軍座下，赤尻馬猴·侯三通是也！此乃俺們花果山轄區，閑雜精怪速速退去！”
    赤尻馬猴？崩芭二將軍？林小凡聽得一愣一愣的，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封號？不過赤尻馬猴他倒是知道，是混世四猴之一，曉陰陽，會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沒想到在這裏能遇到一支猴精組成的“治安隊”。
    他忍住笑，朗聲道：“我等乃天庭巡天監巡察使，奉命前來調查此地商船失蹤一案。並非精怪援兵。”
    “巡天監？”侯三通撓了撓毛茸茸的腦袋，似乎想起了什麽，“哦！就是那個...那個管得特別寬的衙門？俺聽崩芭將軍提起過！說是連俺們花果山猴子打架他們都要記錄在案！”
    林小凡：“......”這天庭的風評在基層看來不太行啊。
    侯三通確認了身份，鬆了口氣，又立刻擺出公事公辦的樣子：“原來是上官駕到！失敬失敬！不過此地已被俺們花果山特別治安管理大隊接管了！這蜃龍精在此作案多起，影響極其惡劣，嚴重破壞了俺們花果山5a級景區的形象和周邊海域的和諧穩定！請上官稍候，待俺們將其擒拿歸案，再向上官匯報！”
    說完，它也不等林小凡回應，轉身對猴兵們一揮破刀：“弟兄們！為了花果山的榮譽！為了大王雖然大王不在家）的威名！衝啊！抓活的！回去泡酒...啊不是，是審判！”
    一群猴子嗷嗷叫著，劃著歪歪扭扭的木筏，就朝著那片七彩迷霧衝了過去！
    林小凡等人看得目瞪口呆。這群猴子最高的修為也不過煉氣化神初期相當於築基），就這麽衝進蜃龍幻境，不是送菜嗎？
    果然，木筏剛一靠近迷霧，上麵的猴子們眼神就直了，開始手舞足蹈，有的對著空氣傻笑拋媚眼，有的抱著同伴喊寶貝靈石，有的則嚇得吱哇亂叫往海裏跳...
    侯三通修為稍高，還能勉強保持一絲清醒，急得哇哇大叫：“醒醒！都是假的！那是石頭不是靈石！那是公猴子不是美女！哎呦誰咬我屁股！”
    眼看這群“治安隊員”就要全軍覆沒，林小凡無奈搖頭，出手了。
    他催動造化玉碟，清輝灑落，如同春風拂過冰麵，瞬間將前方小片區域的蜃氣淨化一空。猴子們猛地清醒過來，看著彼此狼狽的模樣，麵麵相覷，後怕不已。
    侯三通驚疑不定地看向樓船上的林小凡，這才意識到對方是真正的高人，連忙拱手：“多謝上官出手相助！這蜃龍精的妖法好生厲害！”
    林小凡笑道：“侯隊長，此獠非比尋常，還是交給我們來處理吧。”
    侯三通這次不敢托大了，連忙點頭哈腰：“哎哎，好好好！上官請！俺們給您搖旗呐喊，助威壓陣！”說著趕緊指揮猴兵們把木筏劃得遠遠的。
    驅散了湊熱鬧的猴子，林小凡神色凝重起來。他能感覺到，那片七彩迷霧深處的蜃龍，氣息似乎有些不對勁，充滿了痛苦和狂躁，不像正常狀態。
    “雨晴，白師姐，你們守住心神，為我護法。我試試能否與它溝通。”林小凡盤膝坐下，神識緩緩探出，小心翼翼地接觸那片迷霧，傳遞出友善、平和的意念。
    起初，迷霧劇烈翻滾，傳來強烈的排斥和警告。但林小凡持續傳遞善意，並 subty 地流露出一絲造化玉碟的純淨氣息。
    漸漸地，迷霧的抵抗減弱了。一個痛苦、迷茫、帶著哭腔的意念斷斷續續地傳遞回來：
    “痛...好痛...腦袋要炸了...不是故意的...控製不住...走開...都走開...”
    林小凡心中一沉，果然！這蜃龍是出了異常！
    他繼續安撫：“別怕，我們不是來傷害你的。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你為什麽這麽痛苦？”
    蜃龍的意念混亂不堪：“光...黑色的光...鑽進腦子裏...嗡嗡響...好吵...忍不住...想破壞...想吃...”
    黑色的光？林小凡瞬間聯想到莫斯叛軍的凋零能量！難道是他們在搞鬼？
    “黑色的光從哪裏來的？”他急忙追問。
    “島...那邊的島...黑色的石頭...在發光...”蜃龍痛苦地回應。
    林小凡順著它意念指引的方向望去，隻見遠處海平麵上，隱約有一座籠罩在陰霾中的孤島輪廓。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異變突起！
    蜃龍那原本稍有平息的意念突然再次變得狂暴起來，充滿了嗜血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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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吼！！！”
    一聲非龍非獸的咆哮從迷霧深處炸響！整個七彩迷霧瘋狂湧動，瞬間凝聚成一隻巨大無比的、猙獰的龍首幻象，張開巨口，朝著巡天樓船狠狠噬咬而來！
    這突襲來得毫無征兆，速度快得驚人！
    “小心！”杜雨晴嬌叱一聲，劍光衝天而起，斬向龍首！
    白芷也立刻灑出大片清心解毒的藥粉！
    趙乾更是手忙腳亂地扔出一把符籙！
    但那龍首乃是蜃氣所化，虛實不定，劍光符籙穿過，隻是讓其微微蕩漾，並未消散，巨口依舊吞噬而下！
    關鍵時刻，林小凡猛地睜開雙眼，眼中清光湛湛，口中疾喝：“造化無極，破妄歸真！敕！”
    造化玉碟自他頭頂浮現，滴溜溜旋轉，灑下萬道清輝，如同旭日東升，普照大千！
    清輝所過之處，那猙獰龍首如同陽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周圍的七彩迷霧也發出“嗤嗤”的聲響，變得稀薄了許多，隱約露出深處一條體型修長、通體覆蓋著七彩琉璃般鱗片、但頭部卻被一縷黑色霧氣纏繞、表情痛苦扭曲的龍形生物！
    那就是蜃龍本體！它頭上的黑氣，正散發著熟悉的凋零能量波動！
    “果然是莫斯搞的鬼！”林小凡眼神一冷，“他們用凋零能量汙染了蜃龍，使其發狂！”
    “怎麽辦？能淨化嗎？”白芷急忙問。
    “我試試！”林小凡再次催動玉碟清光，照向蜃龍頭部的黑氣。
    那黑氣仿佛有生命般，發出尖銳的嘶鳴，瘋狂抵抗，甚至反過來試圖侵蝕玉碟清光！蜃龍也因此更加痛苦地翻滾起來，攪得海麵波濤洶湧！
    “不行！凋零能量已經和它的神魂糾纏太深！強行淨化可能會傷及它的根本！”林小凡臉色凝重。
    就在這時，那隻遠遠觀戰的猴子隊長侯三通，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從破爛皮甲裏掏摸了半天，掏出一個髒兮兮的、幹癟的...桃子？
    它舉起桃子大喊：“上官！上官！試試這個！這是俺們花果山特產的‘清心醉仙桃’！雖然長得醜，但對付各種癔症失心瘋有奇效！俺們大王...呃，以前隔壁山頭的野豬精中邪了，就是被俺用這個砸好的！”
    清心醉仙桃？林小凡一愣，隨即想起關於花果山仙桃的傳說，雖然這隻是個幹癟的次品，但或許真有用？
    死馬當活馬醫！他隔空取過那幹桃子，以造化玉碟清光包裹煉化，將其精華逼出，化作一縷散發著奇異醇香的碧綠氣流，精準地打向蜃龍頭部的黑氣！
    那黑氣一接觸到碧綠氣流，竟像是遇到了克星，發出“滋滋”的慘叫，迅速消散瓦解！而蜃龍則像是被注入了強大的鎮定劑，痛苦的表情逐漸平複，眼神也慢慢恢複了清明！
    有效！
    然而，就在黑氣即將被完全驅散的瞬間，那縷黑氣猛地凝聚成一枚詭異的符文，發出一聲怨毒的尖嘯：“壞我好事！你們都要死！”
    符文驟然射出一道烏光，不是射向林小凡，而是直衝遠處那座陰霾孤島！
    下一刻，孤島方向，一股龐大、陰冷、充滿毀滅氣息的能量波動衝天而起！
    緊接著，一道粗壯無比的暗紅色能量光柱撕裂天際，如同死神的凝視，朝著巡天樓船和蜃龍所在的海域，悍然轟來！
    攻擊未至，那恐怖的威壓已經讓海麵凹陷下去，空間都似乎要凝固！
    侯三通和猴兵們嚇得抱在一起，吱哇亂叫：“媽呀！是禁咒！快跑啊！”
    林小凡臉色劇變：“是艦炮級別的攻擊！莫斯在島上有埋伏！”
    “全力防禦！”他狂吼著，將造化玉碟催動到極致，巡天樓船所有防護陣法瞬間超負荷運轉！杜雨晴劍光化作屏障，白芷拋出所有防護丹藥，趙乾更是把能激活的符籙全扔了出去！
    轟！！！
    毀滅光柱，悍然撞上了搖搖欲墜的七彩蜃樓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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