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地下溶洞，平靜的湖麵下暗流湧動。那雙雙幽綠冰冷的眼睛自陰影中浮現，伴隨著令人牙酸的爬行聲和粘膩的拖拽聲，緩緩逼近。
    “準備戰鬥！”林小凡低喝，將虛弱的阿奴護在身後。杜雨晴劍已出鞘，凜冽劍光照亮周遭，映出那些怪物的輪廓——那是一種形似巨蜥，卻長著八條腿和一條蠍尾，渾身覆蓋著粘滑黑鱗的怪異生物，口中滴淌著腥臭的涎水。
    “是鬼水虺！小心它的尾巴和口水，有劇毒和腐蝕性！”白芷迅速辨認出來，提醒大家。
    趙乾臉色發白，手忙腳亂地尋找武器，最後抄起地上一根不知什麽動物的巨大腿骨，哆哆嗦嗦地比劃著：“你...你們別過來啊！我...我敲碎你們腦殼！”
    鬼水虺群發出嘶嘶的威脅聲，猛地加速撲來！
    杜雨晴率先迎上，劍光如瀑，瞬間將衝在最前麵的幾頭鬼水虺斬成數段！但它們的數量太多，而且極其靈活，從四麵八方湧來，蠍尾毒刺如同驟雨般攢射！
    白芷雙手連彈，各種毒粉和麻痹孢子撒出，減緩它們的速度。趙乾則揮舞著大腿骨，閉著眼睛胡亂敲打，居然還真被他瞎貓碰上死耗子砸翻了幾隻，嘴裏還不停喊著：“八十！八十！”
    林小凡一邊用造化玉碟清光護住眾人，一邊嚐試用神識探查湖底。樓船不可能憑空消失，γ7328檢測到的空間波動和“拖入水中”的提示讓他心生疑慮。
    他的神識艱難地穿透湖水，向下延伸。這湖水極深，而且越往下，阻力越大，仿佛有什麽力量在阻擋探查。終於，在湖底深處，他感應到了一絲微弱的、熟悉的仙道陣法波動！
    “湖底有東西！”林小凡心中一動，對眾人喊道，“向湖邊退！這些鬼水虺似乎不敢完全離開水麵！”
    眾人邊戰邊退，果然，那些鬼水虺追到離水邊一定距離便徘徊不前，隻是發出不甘的嘶吼。
    暫時安全後，林小凡將發現告知大家。
    “仙道陣法？在這南疆巫族深處的詭異湖底？”杜雨晴蹙眉，“會不會是陷阱？”
    “不像。”林小凡搖頭，“那陣法波動中正平和，與莫斯叛軍的凋零能量截然不同。或許是一條出路。”
    “可是...我們怎麽下去？”趙乾看著那深不見底、還可能藏著更多怪物的湖水，頭皮發麻，“我可不會水遁啊！”
    阿奴虛弱地開口道：“我...我或許可以試試。我們黑水寨的巫民天生親水，有避水咒。”她掙紮著念動咒語，一個微弱的氣泡將她包裹，但顯然以她現在的狀態，維持自己都困難，更別說帶人。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湖麵中央突然咕嘟咕嘟冒起一連串巨大的氣泡！緊接著，一個巨大的、覆蓋著水藻和貝類的青銅圓頂，緩緩從湖水中升了起來！
    圓頂之上，刻滿了複雜的符文和陣圖，正散發著柔和的靈光，將周圍的湖水排開。
    “這是...上古傳送陣的接收平台？”林小凡驚訝道，那圓頂上的符文風格，與之前啟動傳送陣的巫族符文迥異，更像是正統仙道產物。
    圓頂完全升起後，側麵打開一道門戶，一個身影從中踉蹌著跑了出來，還不停地咳嗽吐水：“呸呸呸！哪個天殺的把傳送出口設在湖底的？差點淹死道爺我！”
    那人穿著一身濕漉漉、沾滿水藻的破爛道袍，頭發胡子亂糟糟地粘在一起，背上背著一個巨大的、比他整個人還高的破爛葫蘆，腰間還掛著幾個叮當作響的紫金紅葫蘆，看起來十分狼狽滑稽。
    然而，當看清那人容貌時，林小凡和趙乾同時驚呼出聲：
    “吳道長？！”
    “忽悠老道？！”
    來人竟然是當初在昆侖山下，用“絕世功法”騙了林小凡錢財，又賣給趙乾“開光法寶”的那個江湖騙子老道！
    吳道長聽到驚呼，抹了把臉上的水，眯著眼看向岸邊，待看清是林小凡和趙乾，尤其是感受到林小凡身上那深不可測的氣息時，頓時嚇了一跳，下意識就想縮回門裏，臉上擠出尷尬的笑容：“呃...嗬嗬...原來是兩位小友？真是...山水有相逢啊...”
    趙乾頓時來了精神，叉腰罵道：“好你個老騙子！還敢出現！騙我的錢！賣我的假法寶！差點害死我！今天非得讓你吐出來不可！”
    吳道長眼珠一轉，立刻換上一副悲苦表情：“冤枉啊小友！貧道那都是貨真價實的寶貝！定然是你使用方式不對！你看這位林小友，不就是買了貧道的功法才一飛衝天？這說明貧道這裏都是真材實料，隻是有緣者得之！”
    林小凡：“......”我謝謝你啊！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老道雖然看起來不靠譜，但能出現在這種地方，還能啟動這上古仙陣，絕對不像表麵那麽簡單。
    “吳道長，”林小凡上前一步，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你為何會在此地？這湖底陣法又是怎麽回事？”
    感受到林小凡身上那遠超從前的威勢，吳道長打了個哆嗦，訕笑道：“這個...說來話長...貧道雲遊四海，偶然發現此地乃上古水府‘碧波洞天’之遺址，這湖底陣法便是洞天入口。貧道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修複了部分功能，本想進來尋點機緣，誰知剛傳過來就差點喂了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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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波洞天？林小凡想起一些古籍記載，傳說上古有仙真於此開辟水府，看來並非空穴來風。
    “我們的船是不是被你弄進去了？”林小凡直接問道。
    吳道長一愣，連忙擺手：“沒有沒有！貧道也是剛來！不過...剛才啟動陣法時，好像確實吸進來一個大家夥，卡在入口通道了，差點把陣法都搞崩了...”
    果然如此！樓船是被意外啟動的陣法吸入湖底了！
    “帶我們進去。”林小凡不容置疑地說道。
    吳道長麵露難色：“這個...洞天裏麵年久失修，有點危險...而且貧道法力低微...”
    林小凡也不廢話，指尖凝聚起一絲造化玉碟的清光。
    感受到那清純至高、仿佛能瓦解萬法的氣息，吳道長臉色驟變，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駭，瞬間改口：“帶帶帶！這就帶！能為幾位效勞是貧道的榮幸！請請請！”
    他點頭哈腰地將眾人引向那青銅門戶。
    進入門戶，是一條向下的、充滿水的甬道，但有避水陣法排開湖水。走到盡頭，眼前豁然開朗！
    那是一片巨大的、被巨大氣泡籠罩的湖底空間！亭台樓閣，小橋流水，雖然大多已經殘破，覆蓋著珊瑚水草，但仍能看出昔日的仙家氣象。而他們那艘破損的巡天樓船，正歪歪斜斜地卡在一片斷裂的玉石廣場上，船底還壓垮了半邊涼亭。
    “嘖嘖，可惜了這上古景觀...”吳道長心疼地直咂嘴。
    林小凡沒空欣賞景色，立刻檢查樓船。損壞嚴重，動力爐幾乎報廢，短時間內是無法修複了。
    “道長既精通陣法，可知如何離開此地，返回地麵？”林小凡問道。
    吳道長捋著胡子捋下一手水藻），沉吟道：“此地乃獨立洞天，與外界隔絕。唯一的出口就是那個湖底傳送陣，但那是單向的，隻能進不能出。想出去...恐怕得找到洞天原主的‘控水碑’，那是掌控整個洞天樞紐的核心。”
    控水碑？眾人看向這片巨大的廢墟，尋找一塊碑無疑是大海撈針。
    “γ7328，掃描整個洞天能量分布，尋找異常能量核心。”林小凡下令。飛船ai的備用核心雖然功能有限，但進行基礎掃描還能做到。
    很快，掃描結果指向洞天最深處的——一座保存相對完好的主殿。
    眾人立刻前往主殿。一路上，看到不少戰鬥痕跡和散落的腐朽屍骸，似乎這裏曾經發生過慘烈的大戰。
    主殿大門緊閉，上麵布滿了禁製。吳道長自告奮勇上前破解，隻見他掏出一堆稀奇古怪的工具，嘴裏念念有詞，時而用葫蘆敲敲，時而撒點不知名粉末，忙活了半天，滿頭大汗，那禁製卻紋絲不動。
    “咳咳...年代太久，禁製有點頑固...”吳道長老臉微紅。
    杜雨晴看不下去，上前一步：“讓開。”
    劍光一閃！淩厲無匹的劍氣精準地斬在禁製幾個關鍵節點上！
    哢嚓！禁製應聲而破！大門緩緩開啟。
    吳道長看得目瞪口呆，豎起大拇指：“姑娘好劍法！貧道佩服！”
    主殿之內，頗為空曠。中央並沒有預想中的控水碑，而是矗立著一尊高達三丈的玉石雕像。那雕像是一位身穿水合服，腰係絲絛，麵容古樸，手持拂塵的道人，仙風道骨，栩栩如生。雕像腳下，刻著幾個古篆大字：“碧波洞主——清波真人”。
    而真正吸引眾人目光的，是雕像前方，地麵上刻畫的一個巨大陣法。陣法中央，並非控水碑，而是懸浮著一顆拳頭大小、不斷滴溜溜旋轉、散發著柔和水光的...寶珠！
    寶珠之中，似乎封印著一滴殷紅如血、卻又蘊含著無盡生機和水靈之力的液體！
    “那是...玄牝真水？”白芷驚呼出聲，眼中充滿難以置信，“傳說中能活死人肉白骨、滋養萬物的先天神水！”
    所有人都被這傳說中的神物吸引了目光！若能得此物，無論療傷、修煉、甚至重塑根基，都有無窮妙用！
    然而，林小凡卻眉頭緊鎖。他體內的造化玉碟，對那寶珠和真水並無反應，反而對那尊清波真人的雕像，傳遞來一絲極其微弱的、卻異常熟悉的波動！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那一直表現得人畜無害的吳道長，眼中猛地閃過一絲貪婪與決絕！他以一種與其年齡和修為完全不符的詭異速度，猛地撲向那陣法中央的寶珠！
    “哈哈哈！玄牝真水！貧道苦尋百年！終於找到了！”他狂笑著，手中掐動一個古怪的法訣，竟瞬間突破了陣法外圍的防護，一把抓向寶珠！
    “你！”林小凡等人根本沒料到這老道會突然發難！
    就在吳道長的手即將觸碰到寶珠的瞬間！
    那尊一直沉默的清波真人雕像，雙眼猛地亮起湛湛神光！手中的拂塵無風自動，輕輕一甩！
    啪！
    一道無形卻沉重如山的力道狠狠抽在吳道長身上！
    吳道長如同被高速行駛的列車撞中，慘叫一聲，以比去時更快的速度倒飛回來，狠狠撞在殿柱之上，口中噴出鮮血，手中的法訣也被打斷，那個大葫蘆都摔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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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愚蠢！”一個清冷、縹緲、仿佛來自萬古之前的聲音，從雕像口中傳出，“貪念蒙心，不識真偽！此乃相柳毒血所化‘幻真珠’，誘人貪婪，觸之即化為一灘膿血！真正的洞天樞紐，一直在爾等眼前！”
    雕像的目光掃過驚疑不定的眾人，最後落在林小凡身上，尤其是在他丹田位置停留了一瞬，語氣似乎緩和了一些：“身負異寶，心性尚可。既入我洞府，便是有緣。控水碑在此，拿去吧。”
    說完，雕像手中的拂塵再次輕揚，一道水光射出，沒入地麵。很快，一塊通體蔚藍、刻滿水紋符文的石碑，緩緩從雕像底座前升起。
    而那顆所謂的“玄牝真水”寶珠，則在眾人眼前一陣扭曲，化作一縷腥臭的黑煙消散，原地隻留下一滴不斷蠕動、散發著極致邪惡與汙穢氣息的...黑色血液！
    相柳毒血！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剛才若是碰到...
    吳道長更是麵如死灰，後怕不已。
    林小凡上前，對著清波真人雕像恭敬一禮：“多謝前輩指點之恩。”
    雕像光芒緩緩收斂，不再言語，仿佛又變回了普通的石像。
    林小凡走到控水碑前，神識沉入，很快便掌握了操控之法。心念一動，整個碧波洞天的布局便清晰呈現在腦海中，包括出口的位置。
    然而，當他“看”到出口附近的情景時，臉色猛地一變！
    通過控水碑的感知，他清楚地“看到”，在洞天出口附近的水域中，不知何時，聚集了密密麻麻、數不清的鬼水虺！而在這些鬼水虺中間，還混雜著幾隻體型更加龐大、形態更加詭異、身上竟然穿著簡陋骨質鎧甲、手持鏽蝕兵器、眼中閃爍著智慧與殘忍光芒的...類人生物！
    它們似乎受到了統一的指揮，正嚴陣以待，封鎖了出口！
    更讓林小凡心驚的是，他從那些類人生物身上，感受到了與相柳毒血同源、卻又混合了凋零能量的邪惡氣息！
    “我們被包圍了！”林小凡沉聲道，“出口有大量怪物埋伏！而且...它們似乎被什麽東西控製了！”
    他將感知到的影像共享給眾人。
    看到那如同軍隊般列陣的怪物，尤其是那些穿著鎧甲、手持兵器的類人生物，阿奴失聲驚呼：“是相柳妖兵！傳說相柳死後，其毒血汙染之地，會誕生出可怕的妖物，繼承其部分毒力和怨恨！它們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它們好像被魔化了！”
    莫斯叛軍？！他們不僅找到了這裏，還能控製這些上古妖兵？
    林小凡立刻意識到，這絕非巧合！莫斯叛軍的目標，恐怕不僅僅是那柄“偽·虎魄”，還有這碧波洞天，甚至可能是...被封印在此的相柳毒血！
    必須盡快離開，將消息帶回去！
    但出口被重兵封鎖，樓船又無法使用...
    就在眾人思索對策時，那個一直萎靡不振的吳道長，看著控水碑顯示的影像，尤其是那些妖兵，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忽然咬了咬牙，開口道：
    “或許...貧道有個辦法，能暫時引開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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