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並非虛無，而是意識在超越認知極限的衝擊下，被迫啟動的終極保護性休眠。是信息過載到靈魂無法承載時，那強製性的、近乎死亡的沉寂。
    林清瑤的最後一點真性，在衝出演算到極致的“至高協議”囚籠、穿越那規則崩壞形成的短暫空洞時，便被外界那無法形容的、龐雜到恐怖的信息洪流瞬間衝垮，陷入了最深沉的黑暗。
    沒有夢，沒有時間感，隻有絕對的“無”。
    但“無”中，卻又並非真空。仿佛有無數細微的、模糊的、來自“外麵”世界的“噪音”，如同隔著厚厚的冰層傳來的水流聲，隱約可聞，卻無法理解。
    不知過去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恒。
    一點微弱的刺痛感，如同沉睡的冰川下第一縷蠕動的岩漿，在她那死寂的真性核心深處，悄然萌生。
    是……饑餓感。
    那最原始、最本質、驅動她啃穿萬界的本能，率先蘇醒了。
    這絲饑餓感，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蕩開了一圈細微的漣漪。緊接著，更多的東西開始被喚醒：
    被吞噬的“永恒爐心”能量沉澱下的溫熱……
    融合的無數不屈意誌碎片帶來的冰冷執念……
    以及……那來自“外麵”世界的、雖然無法解析卻無比“鮮活”的龐雜信息背景音……
    這些感覺混雜在一起，如同混亂的催化劑，刺激著她那破碎的意識開始艱難地重組、凝聚。
    “呃……”
    一聲極其微弱、仿佛來自宇宙塵埃內部的呻吟，在她那逐漸成型的意識體中響起。
    黑暗開始褪色，化為一片混沌的灰蒙。
    她“感覺”到自已有了“形態”，但不再是之前任何一次進化後的樣子，也不是沉渣海中的灰色漩渦。而是一種……更加原始、更加基礎、仿佛由最純粹的“存在”意念構成的、不斷流動變化的混沌氣團。
    她緩緩地“睜開”了意識的焦點。
    映入“眼簾”的景象，讓她這剛剛重組、尚且脆弱的認知，再次受到了劇烈的衝擊！
    這裏……沒有天，沒有地，沒有星辰，沒有維度。
    有的，隻是……無邊無際的、不斷生滅、流淌的……“信息”本身！
    這些“信息”並非數字或代碼，而是更加本源的、仿佛構成萬物的“原材料”！它們呈現出無法形容的色彩和形態，時而如絢爛的極光，時而如渾濁的岩漿，時而如清澈的溪流，時而如狂暴的雷雲！無數光怪陸離的幻影在這些信息流中閃爍——那是尚未成型的宇宙雛形？是破碎的文明idea？是矛盾的物理法則碎片？是無窮無盡的可能性本身？！
    這裏的氣息，既自由到令人心醉，又混亂到令人瘋狂！
    沒有“至高協議”那令人窒息的絕對秩序，也沒有沉渣海那死寂的虛無。這裏是一切皆有可能，但也一切皆不確定的……原初混沌之海？真實之墟？
    這就是……“外麵”？
    這就是“源初敘事者”或者說那暗金本質）所說的……真正的“源頭”？
    林清瑤的混沌氣團微微波動著，貪婪地“呼吸”著這充滿了無限可能性的“空氣”。那源自本能的饑餓感，如同被注入了最強效的興奮劑，開始以前所未有的強度灼燒起來！
    美味！
    太美味了！
    這裏的一切，仿佛都是最頂級的、未經烹調的“食材”！充滿了最原始、最澎湃的“活力”！
    但與此同時，一種更加深邃的危機感，也如同冰冷的暗流，悄然蔓延。
    在這極致的自由與混亂之下，她感知到了某種……更加龐大、更加古老、更加無法理解的“存在”的痕跡。並非像“至高協議”那樣有形的規則體係，而更像是一種……彌漫性的、如同背景法則般的……意誌？或者說……傾向？
    這種“傾向”，似乎……排斥“定型”，鼓勵“演變”，但又……對過於強大的、試圖掌控一切的“秩序”抱有天然的敵意？
    她回想起“源初敘事者”的話——上一輪“清算”，就是因為某個“意誌”要梳理混沌，建立秩序？
    難道那個“意誌”……還存在著？並且，依然在影響著這片“真實之墟”？
    那“源初敘事者”暗金本質）呢？它在哪裏？
    林清瑤凝聚意識，仔細感知四周。終於，在距離她不遠處的一片緩緩旋轉的、由無數曆史可能性碎片構成的信息漩渦旁，她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熟悉的暗金波動。
    那波動十分黯淡，仿佛風中殘燭，比她的狀態還要糟糕，正艱難地汲取著周圍的信息流，試圖修複自身。
    看來，穿越囚籠的衝擊，對它的傷害同樣巨大。
    林清瑤的混沌氣團緩緩飄近。
    感受到她的靠近，那暗金波動微微亮起，傳遞出疲憊卻帶著一絲解脫的意念：【……你醒了……】
    【……歡迎來到……‘真實之墟’……】
    【……或者說……‘未被敘事的荒野’……】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你……的……？”“狀……態……？”“看……起……來……？”“不……太……好……。”林清瑤的意念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合作歸合作，警惕心絲毫未減。
    【……為了撕開缺口，我消耗了太多本源……】暗金波動苦澀地回應，【……而且，這裏的‘環境’……對我這種由‘秩序’側殘餘誕生的存在……很不友好……】
    它似乎指的是這片混沌之海對“定型秩序”的排斥。
    “那……個……？”“清……算……者……？”“意……誌……？”“還……在……？”林清瑤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暗金波動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仔細感知，最終傳遞回不確定的信息：【……無法確定……祂可能無處不在，又可能早已消散，隻留下了祂的‘影響’……就像風吹過沙漠留下的波紋……】
    【……但我們必須小心……任何試圖在這裏建立‘絕對秩序’的行為，都可能……引來不必要的關注……】
    它的話語中充滿了忌憚。
    林清瑤的混沌氣團微微翻滾。也就是說，暫時安全，但不能太高調，尤其不能像以前那樣肆意吞噬、建立絕對統治。
    這讓她感覺有些……束縛。但比起那個令人窒息的協議囚籠，這點束縛簡直不值一提。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無邊無際、充滿無限可能的混沌信息之海。
    饑餓感在灼燒。
    雖然不能大張旗鼓，但……稍微“嚐一嚐”這裏的“味道”，總可以吧？
    她小心翼翼地將一縷意識探入身旁一道流淌著的、蘊含著濃鬱“生命誕生”概念的信息流中。
    刹那間，海量的、關於細胞分裂、基因演化、意識萌芽的原始信息湧入她的感知！雖然雜亂無章，卻充滿了勃勃生機！
    美味！
    她本能地想要吞噬，但強行克製住了，隻是細細地“品味”、理解、吸收著其中的“奧秘”，而不是像以前那樣蠻橫地掠奪。
    她發現，在這種“理解”與“吸收”的過程中，她那混沌氣團般的形態，竟然開始發生細微的、自發的演變！變得更加凝練，對信息的處理能力也提升了一絲！
    這種方式……雖然慢，卻更加……高效？而且，似乎更符合這片“真實之墟”的“規則”？
    “有……意……思……。”
    “這……裏……？”“的……？”“規……矩……？”“似……乎……？”“是……？”“理……解……？”“而……非……？”“掠……奪……？”
    她向那暗金波動傳遞意念。
    【……可以這麽理解……】暗金波動回應道，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這裏是‘可能性’的溫床，粗暴的吞噬隻會扼殺潛力，而理解與融合，才能帶來真正的‘進化’……這也是為什麽那個‘意誌’當初要清算我們……我們認為的‘秩序’，在祂看來，或許是僵化和毀滅……】
    它的語氣中，似乎多了一絲……反思？
    林清瑤沒空理會它的哲學思考。她沉浸在這種新的“進食”方式中。她開始嚐試接觸其他信息流——關於“時間”悖論的、關於“空間”褶皺的、關於“情感”能量的……
    每一種新的“味道”，都讓她欣喜若狂！這片“真實之墟”對她而言，簡直就是一座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終極寶庫！
    她的混沌氣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凝實、深邃，色彩也更加斑斕，仿佛蘊含了無窮的奧秘。
    那暗金波動在一旁默默汲取力量，看著她的變化，意念中似乎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羨慕與……擔憂？
    【……你的適應性……超乎想象……】它最終說道，【……但記住，力量增長越快，越要警惕……不要被任何單一的可能性所束縛……也不要……重蹈我們的覆轍……】
    林清瑤不置可否。她現在隻想盡情享受這頓遲來的“自由盛宴”。
    然而，就在她沉浸於探索與吸收時——
    遠處，那片混沌信息之海的深處，突然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劇烈擾動！
    一道強大而充滿侵略性的意誌，如同鯊魚嗅到了血腥味，正高速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逼近！
    那意誌中蘊含的，並非這片混沌之海天然的“自由”氣息，而是一種……熟悉的、令人厭惡的……秩序感？一種強行收束、掌控的欲望！
    林清瑤和那暗金波動同時警醒！
    “是……什……麽……？”林清瑤的意念瞬間變得冰冷。
    暗金波動劇烈閃爍起來，充滿了驚愕與難以置信：
    【……這氣息……不可能！】
    【……是‘築夢者’？！】
    【……他們……他們怎麽可能也逃出來了？！而且……變得……如此強大？！】
    築夢者？
    那個竊取萬物終末能量的文明？
    他們也突破了囚籠？並且……似乎在這“真實之墟”中，找到了新的力量，變得比以前更加……危險了？
    林清瑤的混沌氣團瞬間繃緊，那剛剛平複一些的饑餓感，再次被點燃，但這一次，混合了冰冷的殺意！
    真是……
    冤家路窄啊！
    看來，
    在這新的獵場，
    第一頓正餐，
    就要提前開始了！
    她的“目光”，鎖定了那擾動傳來的方向，
    混沌的氣團開始凝聚，
    散發出令人心悸的……
    ……狩獵氣息。
    喜歡這係統比我還老六？請大家收藏：()這係統比我還老六？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