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青痕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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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振翅之聲自深淵雲霧下迅速逼近,帶著一股強大的氣流,吹得腐朽棧道嘎吱作響,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坍塌。
林晏將剛剛蘇醒、尚顯虛弱的蘇辭牢牢護在身後,“無鋒”短劍橫於身前,眼神銳利地盯緊聲音來源。
雲霧被猛地破開!
一道巨大的陰影衝天而起,帶起的狂風幾乎讓人站立不穩。
然而,映入眼簾的並非預想中劍堂的飛行妖獸或法器,而是一隻神駿非凡的青色巨鳶!
其形態與蘇辭在蜀州城情急之下折出的紙鳶有幾分相似,卻更加凝實、更具神韻,通體仿佛由青玉雕琢而成,羽翼流轉著淡淡的霞光,眼神銳利而靈動,散發出一種古老而純淨的氣息,與劍堂的煞劍之氣截然不同。
更讓林晏和蘇辭感到震驚的是,在這隻青色巨鳶寬闊的背上,赫然站立著三名身著素青衣袍、麵容被薄紗遮掩的身影。
他們身形挺拔,氣息沉凝悠長,與腳下巨鳶仿佛融為一體,此刻正居高臨下地注視著棧道上狼狽不堪的兩人。
為首一人,身形略顯高挑,目光透過薄紗,精準地落在蘇辭身上,尤其是在她腕間那枚變得深邃的青符印記上停留片刻,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激動與探究。
“青鸞遺脈……還有涅盤之火的氣息……果然在此!”一個清冷卻並不含敵意的女聲從為首者口中傳出,清晰地傳入兩人耳中。
林晏心中驚疑不定,對方一語道破蘇辭根腳,卻似乎並無惡意?他不敢放鬆警惕,沉聲問道:“諸位是何人?”
那為首的女子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山下劍堂修士正在大肆搜山,可是在尋找你們?”
林晏目光微閃,默然不語,算是默認。
女子點了點頭,語氣依舊清冷:“看來沒找錯。此地不宜久留,隨我們離開。”
“我們為何要信你?”林晏並未輕易接受這突如其來的“援助”。
女子似乎早有所料,緩緩抬起手,她的腕間,赫然也有一枚青色的印記!雖與林晏、蘇辭的符印形態不盡相同,但其核心的神韻與流露出的氣息,卻與蘇辭體內的青鸞之力同源同宗!那是一種更加古老、更加純粹的青鸞血脈印記!
“吾等乃‘青痕’,守護遺族血脈之人。”女子聲音中多了一絲鄭重,“感受到此地有同源血脈爆發涅盤之力,特來接引。蘇婉……曾是吾等外派之人。”
母親?!蘇辭猛地抬起頭,虛弱蒼白的臉上寫滿了震驚。母親竟是這所謂“青痕”組織的人?
林晏亦是心中巨震,瞬間聯想到淵叟的暗示、蘇婉的留言以及煞丹記憶中的片段。難道這“青痕”,便是蘇婉當年試圖聯係或歸屬的勢力?
“證明。”林晏依舊冷靜,目光掃過對方三人,尤其是他們腳下那隻靈氣逼人的巨鳶。此等靈物,絕非尋常勢力能夠駕馭。
那女子也不廢話,指尖輕輕一彈,一道純淨溫和的青光射向蘇辭。林晏下意識想攔,那青光卻繞開了他,輕柔地沒入蘇辭體內。
蘇辭身體微微一顫,隻覺得一股溫暖平和的力量流遍四肢百骸,體內那因過度消耗而枯竭的經脈如同久旱逢甘霖,貪婪地吸收著這股力量,連那枚黯淡的煞丹都似乎被安撫了些許,不再傳來冰冷的悸動。她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了一絲紅潤。
這絕非劍堂或敵對勢力所能擁有的力量!
“現在可信了?”女子收回手,“劍堂搜尋網正在收攏,再不走,便來不及了。”
下方山巒間,隱約已可聽見劍堂修士的呼喝聲和劍光破空之聲,正在快速逼近這片區域。
林晏與蘇辭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決斷。眼下形勢,跟隨這突然出現的“青痕”組織,或許是唯一的生路。
“好。”林晏點頭。
那女子不再多言,示意巨鳶降低高度。巨鳶靈巧地靠近棧道,翅膀帶起的風壓卻依舊驚人。
“上來。”女子伸出手。
林晏先扶著重傷未愈的蘇辭踏上鳶背,自己隨後躍上。鳶背寬闊,站上去卻異常平穩,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舉著他們。
“坐穩了。”女子低喝一聲。
青色巨鳶發出一聲清越的長鳴,雙翅猛然一振,載著五人衝天而起,瞬間遠離了那險峻山壁與廢棄棧道。
下方急速掠過的山林中,數道劍光恰好趕到棧道出口,隻能眼睜睜看著巨鳶沒入雲端,徒勞地發出幾聲憤怒的厲嘯,迅速被拋遠消失。
高空之中,氣流凜冽。那名為首的女子操控著巨鳶,靈活地穿梭於雲層之中,避開可能存在的追蹤法術。另外兩名青痕成員則一前一後,警惕地注視著四周。
暫時脫離險境,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蘇辭再也支撐不住,軟軟地靠在林晏身側,再次陷入半昏半醒的狀態。林晏小心地扶著她,持續渡入微弱的靈暉之力為她穩定傷勢,同時暗自觀察著這三位“青痕”來人。
他們沉默寡言,紀律嚴明,身上帶著一種久經風霜的沉靜氣質,與劍堂修士的淩厲鋒芒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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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行了約莫半個時辰,巨鳶開始降低高度,向著下方一片人跡罕至的茂密原始森林落去。
森林中央,有一片被參天古木環繞的清澈湖泊,湖畔零星分布著幾座巧妙地與自然環境融合在一起的簡陋木屋。
巨鳶悄無聲息地降落在湖畔草地上。
“到了,暫時安全。”為首女子率先躍下鳶背,對林晏道,“帶她進屋療傷。”
林晏抱起蘇辭,跟隨女子走進最大的一間木屋。屋內陳設簡單卻幹淨,彌漫著淡淡的草藥清香。他將蘇辭小心安置在鋪著柔軟獸皮的床榻上。
那女子取來一些清水和幹淨的布巾,又拿出一個玉瓶,倒出兩枚散發著沁人心脾清香的綠色藥丸。“給她服下,對外傷內損皆有奇效。”
林晏接過藥丸,仔細嗅辨確認無毒後,才小心喂蘇辭服下。藥丸入口即化,蘇辭的氣息果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平穩悠長起來。
直到此時,林晏才稍稍鬆了口氣,看向那女子:“多謝前輩相助。還未請教……”
“你可以叫我‘青霖’。”女子摘下了麵紗,露出一張清秀卻帶著幾分堅毅風霜之色的麵容,看起來約莫三十許歲,眼神清澈而深邃。“我們是‘青痕’,世代守護流落在外、且覺醒了青鸞血脈的遺族,同時,也追蹤並抵抗一切覬覦和扭曲青鸞之力的勢力——比如劍堂。”
她看向床榻上的蘇辭,眼中流露出複雜的情感:“蘇婉妹妹當年便是我們中的一員,她天賦極高,被派往蜀州暗中調查劍堂與當地官府勾結、利用‘荒’力與魂煉邪術之事。後來她傳回消息,稱發現了劍堂‘劍鞘計劃’的蛛絲馬跡,並疑似找到了一個關鍵人物……之後便失去了聯係。我們多方查找,隻得知她已遇害……”
她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痛惜與遺憾。
“直到不久前,我們布置在蜀州周邊的感應符陣,捕捉到了一股強烈的、蘊含著涅盤真意與純淨青鸞之力的波動,那力量特性與蘇婉妹妹當年留下的生命印記共鳴極深,我們便知,或許是她的後人遇到了天大機緣,也可能是……瀕死爆發。這才不惜暴露風險,前來尋找。”
林晏默默聽著,心中許多疑團漸漸有了輪廓。他沉吟片刻,將蘇辭如何服用涅盤散、自己如何應對煞丹反噬、以及淵叟的出現和蘇婉留在石壁上的信息,選擇性地告知了青霖,尤其提到了“影劍之謀,非止於丹”、“源骸”以及“小心國師”等關鍵信息。
青霖聽完,麵色愈發凝重:“果然如此!劍堂所圖甚大!‘源骸’……那是傳說中一切‘荒’力起源的禁忌之地,也是青鸞先祖最終封印大邪之地!他們竟妄想觸碰此等存在?!”
她深吸一口氣,看向林晏:“蘇婉妹妹留下的信息至關重要。國師府……近年在皇都勢力急劇膨脹,與劍堂往來密切,若他們真的勾結……事情遠比想象中複雜和危險。”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另一名青痕成員在門外低聲道:“霖姐,西南方向發現可疑劍光,似乎是劍堂的巡風使,正在朝這個方向探查。”
青霖臉色微變:“巡風使?他們的鼻子倒是靈!此地不能久留了。”
她看向林晏和仍在昏睡的蘇辭,快速做出決定:“我們必須立刻轉移。你們傷勢未愈,隨我們回‘青痕’的一處秘壘暫避。之後……”
她目光落在蘇辭腕間的青符上,眼神變得深邃。
“之後,或許該讓她知道,真正的‘青鸞之力’,該如何蘇醒和運用了。劍堂的‘劍鞘’計劃,歪曲了血脈本源,她的力量需要正確的引導,否則涅盤散的後患和那煞丹的反噬,遲早會再次爆發。”
林晏心中一動,正要細問,屋外遠處天際,一道極其細微、卻異常銳利的劍嘯聲破空而來,顯然那巡風使已經發現了湖泊的異常,正在快速逼近!
“走!”青霖當機立斷,一把抱起蘇辭,林晏緊隨其後,衝出木屋。
湖畔,另外兩名青痕成員已再次喚來巨鳶。
眾人迅速躍上鳶背,巨鳶清鳴一聲,振翅而起,向著與劍光來襲相反的東北方向疾飛而去。
然而,就在巨鳶即將沒入雲層的刹那,林晏敏銳地感覺到,一道冰冷而強大的神識如同無形的蛛絲,悄然纏繞而上,輕輕掃過巨鳶,尤其是在蘇辭和他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
雖然那神識一觸即收,並未發動攻擊,但其精純淩厲的程度,遠超之前遭遇的任何劍堂修士!
青霖顯然也察覺到了,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是影劍麾下的‘心劍’級巡風使!他竟然親自出動了?!看來他們對‘藥引’的重視程度,遠超預估!”
巨鳶加速,瞬間沒入厚重雲層,試圖擺脫鎖定。
但林晏心中卻蒙上了一層陰影。
被這等人物盯上,他們的逃亡之路,恐怕再無寧日。而“青痕”的這處秘壘,真的能安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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