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劍痕謎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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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蕩蕩的金屬長匣,絲綢襯墊上那清晰無比的劍形凹痕,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林晏的心上。父親的佩劍“回春”!那柄他曾無數次見父親擦拭、研磨,據說蘊含著精純生機之力、甚至能輔助藥石施展的師門傳承之劍,怎麽會出現在這艘充滿邪惡與死亡的官船底艙?
    它被那個王都尉在最後絕望時刻取用,用來做了什麽?對抗妖藤?還是……進行了某種邪惡的儀式?而現在,劍又去了哪裏?
    無數的疑問瞬間塞滿了林晏的腦海,讓他幾乎窒息。他蹲下身,手指顫抖地撫過那冰冷的凹痕,試圖從中感受到一絲殘留的氣息,卻隻有一片死寂。
    “林晏……你看這個……”阿月的聲音帶著驚疑傳來。她指著底艙角落一個不起眼的鐵櫃,櫃門微微敞開,裏麵散落著一些卷宗。
    林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走過去拿起那些卷宗。大部分是船隻的貨物清單和人員記錄,但其中一本薄薄的、封麵沒有任何標識的冊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翻開冊子,裏麵是王都尉的私人記錄,字跡比航行日誌更加潦草隱晦,充滿了不安與掙紮:
    “……刺史密令,押送‘特殊貨物’至北境‘黑水據點’……皆是活人,青壯男女,生辰皆屬陰……心中難安……”
    “……那柄劍……刺史交予時,言其內蘊磅礴生機,可中和‘貢品’怨氣,保航行順利……可笑,以生機養邪物,何來順利?”
    “……越來越近了……冰原的‘眼睛’在注視我們……夜裏總能聽到低語……”
    “……它們來了!從水裏!從冰裏!是懲罰嗎?為了我們運送的這些東西?”
    “……底艙法陣……是最後的希望……以劍為引,或許能……溝通‘那個’……尋求庇護……哪怕付出代價……”
    記錄到此中斷,最後一頁沾著幾點早已幹涸發黑的血跡。
    林晏握著冊子的手微微發抖。父親的車,果然是被刺史王仁不知用何種手段得到,並用來進行這邪惡的勾當!他們用回春劍的生機之力,來“安撫”那些被當作祭品的活人,以減少怨氣,確保航行順利?簡直荒謬透頂!
    而王都尉最後試圖啟動底艙法陣,想用回春劍溝通“那個”尋求庇護?“那個”指的是什麽?是玄冥煞力?還是冰原上其他未知的存在?他付出了什麽代價?是這艘船所有人的性命嗎?
    線索再次中斷,隻留下更深的迷霧和一股熊熊燃燒的怒火。父親的遺物,竟被如此玷汙利用!
    就在這時,一旁昏迷的蘇辭忽然發出了一聲極其輕微的呻吟,不同於之前的痛苦,更像是一種無意識的囈語。她眉心的冰晶紋路微光流轉,左手指尖的冰鱗印記也仿佛呼應般閃爍了一下。
    林晏立刻收斂心神,來到她身邊。同命契的感應告訴他,蘇辭並非即將蘇醒,而是她體內正在發生著某種深刻的變化——冰魄宗的傳承正在與她的靈魂深度融合,或許是因為剛才生死關頭本能的爆發,加速了這個過程。
    他輕輕握住她的手,試圖通過同命契感知她的狀態。一股冰冷而浩瀚的意念碎片湧入他的腦海——那是屬於冰魄宗守印使寒儀的記憶殘影:
    ……古老的冰魄宗山門,雲霧繚繞,如同仙境……
    ……無數修士與一種形態扭曲、散發著黑氣的怪物玄陰教徒?)慘烈廝殺……
    ……守印使寒儀手持一柄冰藍如玉的長杖,與一個籠罩在黑袍中的強大存在激戰,天地變色……
    ……最終,山門崩毀,寒儀重傷遁走,而那黑袍存在似乎也受了不輕的傷,其手中一件法器一盞燈?)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寒儀在冰原上艱難跋涉,留下傳承,最終力竭而坐化……
    這些記憶碎片如同驚鴻一瞥,卻讓林晏對當年的那場正邪之戰有了更直觀的認識。冰魄宗是為了守護某種東西很可能是玄冥煞力的封印)而與玄陰教爆發了衝突,最終宗門傾覆。
    而蘇辭,成為了這份沉重傳承的繼承者。
    就在這時,蘇辭的囈語變得清晰了一些,斷斷續續地吐出幾個詞:
    “……劍……生機……被……汙染……核心……”
    “……沼澤……渡者……信物……”
    “……小心……燈……影……”
    劍?是指回春劍嗎?它被汙染了?核心又是什麽?
    沼澤渡者需要信物?
    小心燈影?是指人皮燈籠?還是別的?
    這些碎片化的信息與當前的困境交織在一起,讓林晏感到一陣頭痛。蘇辭似乎在傳承記憶的影響下,感知到了一些關鍵信息,但無法清晰表達。
    他必須盡快帶著她找到守印使提到的“渡者”,離開冰原,返回蜀州!隻有回到那裏,才能找到《青囊補遺》,才能查明回春劍的下落,才能最終破壞人皮燈籠,終結這一切!
    “我們得走了。”林晏對阿月說道,同時將王都尉的冊子和那空劍匣小心收好。這些都是重要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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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背起蘇辭,與阿月一起離開了這艘充滿死亡與謎團的官船殘骸,沿著冰河,繼續向南跋涉。
    按照守印使的指引,黑水沼澤在南方三百裏外。以他們目前的狀態,這段路程注定艱難無比。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晝伏夜出,躲避著可能存在的追兵和冰原上的危險。林晏的傷勢和餘毒在緩慢恢複,蘇辭一直處於深沉的昏睡中,但氣息平穩,體內的冰魄之力愈發凝練。阿月的腿傷也漸漸好轉。
    同命契的感應變得更加清晰和……複雜。不再僅僅是生死的捆綁,更多了一種微妙的能量流通和精神層麵的隱約聯係。林晏能感覺到,蘇辭的冰魄之力似乎在自己體內留下了一絲印記,而自己那源自源符碎片的青木暖流,也在潛移默化地滋養著蘇辭的靈魂。一種真正的、初步的“共生”關係,正在悄然建立。
    這天傍晚,他們終於抵達了一片地域的邊緣。前方的景象讓人望而生畏——那是一片無邊無際的、籠罩在灰黑色瘴氣中的沼澤。黑色的泥水咕嘟著氣泡,扭曲的枯木如同掙紮的鬼影,空氣中彌漫著腐殖質和某種毒物的甜腥氣味。這裏就是黑水沼澤。
    守印使所說的“渡者”,就在這片凶險之地的某處。
    就在林晏觀察著沼澤,尋找可能路徑的時候,他背上的蘇辭,毫無征兆地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眸,不再是往日的清澈,而是化作了一片純粹的、深不見底的冰藍,如同萬古不化的寒冰,不帶絲毫人類的情感。
    她緩緩抬起手,不是左手帶著冰鱗印記的那隻,而是右手,指向沼澤深處的某個方向,用一種冰冷、空洞,仿佛來自遙遠過去的語調,緩緩說道:
    “那裏……‘寂滅之舟’的……氣息……”
    “持吾……‘冰魄令’……去見……‘無魂渡者’……”
    “他……會帶你們……穿過……生死之界……”
    話音未落,她指尖微光一閃,一枚由純粹寒冰凝結而成的、刻畫著複雜雪花的令牌虛影一閃而逝,隨即隱沒在她掌心。
    然後,她眼睛一閉,再次陷入昏迷,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
    林晏和阿月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與茫然。
    寂滅之舟?無魂渡者?冰魄令?生死之界?
    蘇辭口中吐出的詞匯,一個比一個更令人心悸。這黑水沼澤,似乎比他們想象的還要詭異莫測。
    而那個“渡者”,真的會如守印使所說,幫助他們嗎?還是說,踏上那所謂的“寂滅之舟”,意味著他們將駛向另一個未知的、可能比冰原更加危險的領域?
    林晏望著那片死寂、汙濁、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黑水沼澤,握緊了拳頭。
    他們沒有退路了。
    無論前方是幽冥擺渡,還是龍潭虎穴,他們都必須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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