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偶得祖巫殘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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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絕境狩獵
西陲的第七個月,秦人的糧倉見底了。
最後一袋靈米被倒進陶甕時,發出的窸窣聲響在死寂的營地裏格外刺耳。負責分發糧食的老仆手抖得厲害,他數著陶罐的數量,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君上,真的...真的不夠了。"
嬴開站在帳外,望著族人臉上的菜色,左臂的狼頭印記隱隱作痛。自與赤砂部在血月之夜大戰後,西陲的煞氣愈發狂暴,燭陰蜥和蝕骨蚊的襲擾變本加厲,連最有經驗的獵人都不敢深入岐山。營地裏的修士們靈力日漸枯竭,玄伯的黑氣已經蔓延到胸口,整日昏睡不醒。
"君上,讓我帶人再去碰碰運氣吧。"石的聲音帶著少年人的倔強,他腰間的青銅劍已經多日未曾飲血,"我聽說岐山北麓有“血角鹿“,其血能驅煞氣,肉也能充饑。"
嬴開看向岐山的方向,那裏的瘴氣在陽光下呈現出詭異的紫黑色。赤砂部消失後,那座山變得更加神秘,夜裏常能聽到沉悶的咆哮,像是有巨獸在山腹裏蘇醒。
"不能再等了。"嬴開握緊了青銅劍,"衍,你帶二十名煉氣士守營,我帶石和五十名精銳去北麓。三天,無論有沒有收獲,我們都要回來。"
出發前,衍塞給嬴開一個龜甲符:"這是“地脈感應符“,若靠近上古靈脈,龜甲會發燙。古籍上說,祖巫殘血常與地脈節點共生。"他猶豫了一下,又補充道,"北麓有“回魂崖“,是赤砂部禁地,傳說那裏...有去無回。"
岐山北麓的密林比想象中更陰森。樹木的枝幹扭曲如鬼爪,葉片邊緣泛著暗紅色,地上覆蓋著厚厚的腐葉,踩上去像踩在屍骸上。最詭異的是寂靜 —— 連蟲鳴鳥叫都聽不到,隻有眾人的腳步聲在林間回蕩。
"君上,你看這個。"石突然指向一棵古樹,樹幹上有被利爪抓過的痕跡,深達寸許,邊緣還沾著暗金色的鱗片,"是“金瞳豹“!《山海經》說這種豹能夜視,喜食修士靈力。"
嬴開湊近觀察,發現爪痕周圍的樹皮呈現出結晶狀,像是被某種能量灼烤過。他用指尖觸碰樹皮,突然感到一陣刺痛——樹皮裏竟蘊含著微弱的庚金之氣,這在靈氣枯竭的西陲簡直不可思議。
"跟著爪痕走。"嬴開做出決定,"金瞳豹既然能在此生存,必然有依仗。"
追蹤半日,爪痕在一處斷崖前消失。斷崖高約百丈,崖壁上布滿蜂窩狀的洞穴,洞口繚繞著淡金色的霧氣。石投石問路,石塊墜入霧中,竟發出金屬碰撞的脆響。
"是“庚金霧“。"衍派來的巫祝驚呼,"這是上古金行靈脈外泄的氣息!金瞳豹定是在此吸收靈氣!"
就在這時,崖頂傳來一聲roar。眾人抬頭,隻見一頭通體金黃的豹子正蹲坐在崖邊,它的瞳孔是豎瞳,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額頭上有一道血色的紋路,與赤砂部圖騰上的蜥蜴紋有幾分相似。
"它在守護什麽?"石握緊了劍,發現金瞳豹的目光始終盯著崖壁中間的一個洞穴。
嬴開注意到,那洞穴周圍的庚金霧最濃鬱,隱約能看到洞壁上有鑿刻的痕跡。他嚐試運轉淬火訣,丹田內的靈力竟出現了久違的躁動,仿佛被霧氣中的金行之力吸引。
"石,帶十人繞去崖後。"嬴開低聲部署,"其他人隨我正麵吸引它注意。"
當石的隊伍消失在密林後,嬴開舉起青銅劍,故意將靈力注入劍身。暗紅色的火焰亮起的瞬間,金瞳豹果然被激怒,它發出一聲震耳的咆哮,縱身從崖頂躍下,金色的身影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列陣!"嬴開大吼。二十名煉氣士迅速組成地脈陣,土黃色的光暈在地麵鋪開。金瞳豹落地時激起漫天塵土,它的利爪踏在光暈上,竟留下深深的劃痕。
這頭妖獸遠比想象中強悍。它的速度快如閃電,金色的皮毛能硬抗青銅劍的劈砍,更可怕的是它的目光——被它盯住的修士會感到靈力凝滯,像是被無形的枷鎖束縛。
"攻擊它的額頭!"嬴開發現金瞳豹每次撲擊時,額頭上的血色紋路都會亮起,那或許是它的弱點。他冒險突進,青銅劍帶著暗紅色火焰直刺豹首,卻被對方靈巧地避開,肩胛反而被利爪撕開一道傷口,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袍。
就在這危急關頭,崖後傳來石的呐喊。十名秦士從崖壁的藤蔓中躍出,手中的石斧劈向洞穴周圍的岩石。金瞳豹見狀發出焦急的嘶吼,轉身撲向石的隊伍。
"就是現在!"嬴開忍著劇痛,抓住金瞳豹分神的瞬間,縱身躍向那個洞穴。他的指尖剛觸碰到洞穴邊緣的岩石,衍給的龜甲符突然滾燙起來,燙得他幾乎握不住。
洞穴不大,僅容一人屈膝。洞壁上刻滿了古老的符文,這些符文與赤砂部圖騰、泉眼刻痕隱隱呼應,組成一個巨大的陣法圖。而在洞穴中央,一枚鴿子蛋大小的珠子正懸浮在半空中,珠子通體暗紅,像是凝固的血液,表麵流淌著金色的紋路——正是金瞳豹額頭上那種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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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子周圍的庚金霧最濃鬱,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嬴開嚐試伸手觸碰,屏障卻像燒紅的烙鐵般燙人。他想起衍的話,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屏障上。
奇跡發生了。精血滲入屏障的瞬間,暗紅色珠子突然劇烈震動,表麵的金色紋路亮起,竟與嬴開左臂的狼頭印記產生了共鳴。印記發燙的同時,屏障化作無數光點消散,珠子緩緩落在他的掌心。
握住珠子的刹那,嬴開仿佛聽到了來自遠古的咆哮。無數破碎的畫麵湧入腦海:巨人與巨獸在荒原上廝殺,山川崩裂,星河倒卷,一滴鮮血墜入大地,將荒原染成赤紅色...
"君上!"石的呼喊將他拉回現實。金瞳豹已經擺脫糾纏,瘋了般撞向洞穴,崖壁的岩石在撞擊下簌簌掉落。
嬴開將珠子塞進懷中,轉身衝出洞穴。他此刻神力倍增,左臂的狼頭印記泛著紅光,青銅劍上的火焰竟變成了金色。迎著撲來的金瞳豹,他一劍劈出,火焰化作金色的狼影,竟直接洞穿了豹子的脖頸。
金瞳豹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龐大的身軀緩緩倒下。它的瞳孔在失去光澤前,死死盯著嬴開懷中的珠子,眼神中竟帶著一絲...解脫?
二、血珠異動
帶著金瞳豹的屍身返回營地時,夕陽正將河穀染成血紅色。
族人看到獵物時的歡呼很快變成了驚訝——他們發現嬴開肩胛的傷口已經結痂,原本萎靡的煉氣士們靠近他時,體內的靈力竟出現了微弱的波動。而石捧著的金瞳豹屍身,皮毛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金光,散發著精純的靈氣。
"君上,你身上有什麽?"衍第一個察覺到異常,他圍著嬴開轉了三圈,鼻子不停嗅著,"有股...既霸道又純淨的氣息,像是...像是古籍裏說的祖巫之力!"
嬴開走進自己的帳篷,確認四周無人後,才從懷中取出那枚暗紅色的珠子。在帳篷裏昏暗的光線下,珠子表麵的金色紋路依舊流轉,觸手溫潤,與在洞穴中感受到的灼熱截然不同。
他嚐試將靈力注入珠子,珠子突然亮起紅光,一股磅礴的能量順著他的手臂湧入丹田。這股能量與天地靈氣截然不同,狂暴、熾熱,帶著開天辟地般的蠻橫,卻又奇異地純淨,沒有絲毫煞氣。
更奇特的是,當這股能量流入左臂的狼頭印記時,印記突然變得清晰無比,像是活了過來。嬴開甚至能感覺到,印記中似乎封印著什麽東西,正被這股能量慢慢喚醒。
"這到底是什麽..."嬴開喃喃自語。他想起那些湧入腦海的破碎畫麵,想起金瞳豹的守護,想起赤砂部的忌憚 —— 這枚珠子,絕不僅僅是蘊含靈氣那麽簡單。
當晚,營地彌漫著烤肉的香氣。金瞳豹的肉烤熟後呈現出淡金色,吃起來竟有淡淡的靈米香味。最神奇的是,吃過豹肉的修士們都說,體內的靈力凝滯感減輕了許多,玄伯甚至從昏睡中醒來,喝了一碗豹肉湯。
嬴開獨自坐在泉眼旁,再次取出那枚血珠。月光灑在珠子上,金色的紋路與泉眼的水波交相輝映,形成一幅詭異的圖案。他突然想起赤砂部圖騰柱上的三眼蜥蜴,那蜥蜴的眼睛,竟與血珠的紋路有幾分相似。
"難道...赤砂部也在尋找這東西?" 嬴開心中一動。他想起獨眼首領在血月之夜的獻祭,想起對方說的"聖血"和"狼神血脈"——或許,赤砂部守護的不是岐山,而是這枚血珠?
就在這時,血珠突然從他手中飛起,懸浮在泉眼上方。珠子表麵的金色紋路亮起,竟與泉眼底部的刻痕產生了共鳴。泉眼的水流開始旋轉,形成一個漩渦,漩渦中浮現出無數細小的符文,正是血珠上的那種紋路。
嬴開驚訝地發現,隨著符文的流轉,泉水中的靈氣變得越來越濃鬱,甚至開始凝結成細小的靈珠。而周圍空氣中的煞氣,正被漩渦一點點吸入,轉化為純淨的靈氣。
"它在淨化煞氣!"嬴開激動得渾身顫抖。西陲最大的困境就是煞氣汙染,若是血珠能淨化煞氣,秦人就有了在這片土地生存下去的希望!
血珠在泉眼上方懸浮了約一個時辰,才緩緩落下,回到嬴開手中。此時的泉眼,靈氣濃度比之前提升了數倍,水底的鵝卵石上甚至長出了嫩綠的靈草。
營地的修士們都被泉眼的異動驚動,紛紛跑來查看。當他們感受到濃鬱的靈氣時,不少人激動得熱淚盈眶——他們已經太久沒有感受過如此精純的靈氣了。
"君上,這...這是怎麽回事?"衍捧著龜甲,聲音因激動而顫抖,龜甲上的裂紋竟在靈氣的滋養下慢慢愈合。
嬴開握緊手中的血珠,看著族人眼中重燃的希望,突然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平王東遷時的囑托、父親的遺訓、伯陽父的臨終之言...無數念頭在他腦海中匯聚。
"這枚珠子," 嬴開舉起血珠,任由月光灑在上麵,"是上古祖巫的殘血所化。它不僅能淨化煞氣,或許...還能讓我們秦人,在這片蠻荒之地,走出一條自己的修煉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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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每個角落。族人先是愣住,隨即爆發出震天的歡呼。他們對著血珠跪拜,像是在祭拜遠古的神靈。
隻有衍注意到,當血珠吸收月光時,表麵的金色紋路組成了一個奇特的圖案——那是一個簡化的築基法陣陣圖。
三、金瞳之謎
接下來的幾日,嬴開開始秘密研究血珠。
他發現血珠的能量並非無窮無盡,每次淨化煞氣後都會變得黯淡,需要吸收月光或妖獸精血才能恢複。而當他將血珠貼近眉心時,能隱約看到一些流動的金色線條,像是某種修煉法門的路線圖。
"君上,金瞳豹的內丹煉好了。"石捧著一個玉盒進來,盒子裏放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金色內丹,"衍大師說,這內丹蘊含著精純的金行靈力,與血珠的氣息很像。"
嬴開將內丹取出,放在血珠旁。兩者剛一接觸,內丹就化作一道金光,被血珠吸收。血珠表麵的紋路變得更加清晰,甚至浮現出一隻豹子的虛影,與金瞳豹一模一樣。
"它在吸收金瞳豹的本源之力。"嬴開若有所思。他想起金瞳豹額頭上的血色紋路,想起洞穴裏的刻痕——或許,那頭妖獸並非在守護血珠,而是在...喂養它?
為了驗證猜想,他帶著血珠再次前往北麓的斷崖。洞穴裏的刻痕在血珠的映照下,顯現出更多細節:那是一幅完整的"血脈傳承圖",記錄著某種妖獸如何通過獻祭自身,滋養祖巫殘血。
"原來如此..."嬴開恍然大悟。金瞳豹並非普通妖獸,而是上古燭龍與祖巫戰鬥時,沾染了祖巫精血的後裔。它們世代守護血珠,通過吸收金行靈脈的力量成長,最終在生命盡頭將本源獻給血珠 —— 這是一種延續了萬年的獻祭儀式。
就在他準備離開時,崖壁突然傳來一陣震動。西側的一塊岩石緩緩移開,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洞口的石壁上刻著與赤砂部圖騰相同的蜥蜴紋。
嬴開握緊血珠,小心翼翼地走進洞口。裏麵是一條狹窄的通道,通道兩側的石壁上畫滿了壁畫:
第一幅畫著巨人與蜥蜴人並肩作戰,對抗長著翅膀的怪物;
第二幅畫著巨人受傷,將一滴血交給蜥蜴人;
第三幅畫著蜥蜴人將血藏入山中,周圍是跪拜的族人;
第四幅畫著血珠發光,蜥蜴人變成了赤砂部人的模樣...
"赤砂部...是守護血珠的後裔?"嬴開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他想起獨眼首領說的"聖血",想起對方在血月之夜的獻祭——或許,赤砂部的巫術不是為了喚醒煞靈,而是為了激活血珠?
通道的盡頭是一間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著一卷用獸皮製成的古卷。古卷已經泛黃,但上麵的紅色顏料依舊鮮豔,畫著與血珠紋路相同的圖案,旁邊還有一些用上古文字寫的注解。
衍派來的巫祝認出了幾個字:"是...是 “燭龍語“!上麵寫著 “祖巫血,化煞靈,煉肉身,通天地“..."
嬴開將古卷小心地收好。他能感覺到,這卷古卷或許就是解開血珠秘密的關鍵,也是秦人走出修煉困境的希望。
返回營地的路上,他遇到了一群奇特的生物——十幾隻金瞳豹正蹲坐在路邊,為首的是一頭體型更大的母豹,它的額頭上沒有血色紋路,卻對著嬴開手中的血珠低下了頭。
"它們...在臣服?"石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嬴開撫摸著血珠,突然明白過來。金瞳豹世代守護血珠,如今血珠認主,它們便將他視為了新的守護者。他從懷中取出一塊烤肉,扔給母豹。母豹猶豫了一下,叼起烤肉,對著嬴開低吼一聲,像是在表達感謝,然後帶著族群消失在密林裏。
"君上,我們有夥伴了!"石興奮地喊道。
嬴開望著金瞳豹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手中的血珠和古卷,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堅定。西陲的蠻荒依舊,妖獸和煞氣仍在威脅著族人的生存,但他知道,秦人已經找到了希望。
這枚蘊含祖巫殘血的珠子,不僅是生存的希望,更是秦人修煉之路的鑰匙。古卷上的"煉肉身"三個字,似乎在暗示著一種不同於中原修士的修煉法門——一種不需要濃鬱靈氣,卻能憑借祖巫血脈和堅韌意誌,在蠻荒中崛起的法門。
回到營地時,衍正拿著那卷古卷研究。他的臉上滿是激動,指著古卷上的圖案對嬴開說:"君上,你看!這是...這是一種基礎的築基法門!它不需要吸收天地靈氣,而是通過引導體內的血脈之力,淬煉肉身,開辟靈竅..."
嬴開的目光落在古卷上,看著那些流轉的金色紋路,又看了看自己左臂的狼頭印記,突然明白了秦獻公臨終前那句"西陲非久留之地,必以法統破道統"的深意。
或許,西陲的貧瘠和蠻荒,並非詛咒,而是饋贈。它迫使秦人擺脫對天地靈氣的依賴,找到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一條以祖巫血脈為根,以堅韌意誌為幹,以鐵血法則為葉的修煉之路。
夜色漸深,嬴開坐在帳中,將血珠放在掌心。珠子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紅光,像是一顆跳動的心髒。他能感覺到,血珠中蘊含的祖巫之力正在緩緩流淌,與自己的血脈融為一體。
明天,他將開始嚐試古卷上的築基法門。他不知道這條路會有多艱難,但他知道,這是秦人唯一的希望。
西陲的風依舊凜冽,但秦人的營地裏,已經燃起了不滅的火種。這火種不僅是取暖的篝火,更是希望的象征——由祖巫殘血點燃,將在蠻荒之地,照亮秦人的崛起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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