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陰司初立！我以輪回鑄冥府，萬鬼來朝見青天！
    意識在無邊的黑暗與混沌中沉浮，時而如同被投入熔爐灼燒，時而又似墜入冰窟凍結。破碎的畫麵在腦海中閃爍：咆哮的無頭屍魔、鋪天蓋地的陰兵、那杆搖動的招魂幡、以及慕紅鸞焦急的麵容和趙千鈞震天的怒吼……
    不知過了多久，一股溫和卻持續的力量如同涓涓細流，開始滋潤他幹涸龜裂的識海與經脈。這股力量帶著淡淡的藥香和精純的靈力，驅散著陰寒，修複著損傷。是慕紅鸞的“生生造化丹”在持續發揮著作用。
    陳默艱難地掀開沉重的眼皮，模糊的光線刺入，讓他不適地眯了眯眼。過了幾息，視野才逐漸清晰。
    他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幹淨樸素的房間床榻上，身下是柔軟的褥子，身上蓋著薄被。房間不大，陳設簡單，但窗明幾淨，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安神香氣。窗外傳來隱約的人聲和車馬聲，顯得頗有煙火氣息。
    “你醒了？”一個帶著驚喜的、熟悉的女聲在身旁響起。
    陳默偏過頭，看見蘇晚晚正坐在床邊的凳子上，手中還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她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精神看起來好了很多，眼中帶著難以掩飾的關切和如釋重負。
    “蘇姑娘……”陳默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喉嚨如同被砂紙磨過，“我們……這是在哪裏？”
    “這是在青林縣城裏，玄誠師叔安排的一處安全宅院。”蘇晚晚連忙將藥碗放下，小心翼翼地扶著他靠坐起來，又將藥碗遞到他嘴邊，“你先別說話，把藥喝了。你昏迷三天了。”
    三天？陳默心中微驚，接過藥碗，一股難以形容的苦澀味道衝入鼻腔，但他還是眉頭不皺地一飲而盡。藥液入腹，化作一股暖流，與體內殘存的丹藥之力匯合，加速著身體的恢複。
    “其他人呢？都沒事吧？”陳默緩了口氣，急忙問道。
    “大家都沒事，隻是有些消耗和輕傷。趙前輩和師姐他們在外麵守著，玄誠師叔去處理一些後續事宜了。”蘇晚晚輕聲解釋道，看著陳默依舊蒼白的臉，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和後怕，“斷魂穀的事情，師姐他們都告訴我了……陳默，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還……還冒了那麽大的風險。”
    她指的是陳默為了救她動用輪回碎片，以及後來在斷魂穀強行度化屍魔、對抗陰兵的事情。
    陳默搖了搖頭，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分內之事，何況你也救過我。”他頓了頓，感受了一下體內的狀況。靈力恢複了不到三成，神魂依舊虛弱，但根基未損，隻要好生調養，恢複隻是時間問題。最讓他在意的是，識海中的輪回碎片似乎比之前更加凝實了一絲，與自己的聯係也更深了，仿佛經過那次極限催動，彼此間的隔閡被打破了些許。
    “那枚虎符呢？”陳默想起關鍵之物。
    “在這裏。”蘇晚晚從一旁的桌子上拿起那枚暗沉的兵煞虎符，遞給陳默，“玄誠師叔檢查過，說此物煞氣內斂，靈性自晦，非大機緣或特定法門無法驅動，讓你自行處置。”
    陳默接過虎符，那冰冷的觸感和內裏蘊含的磅礴兵煞之力依舊。當他握住虎符時，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與這虎符之間，似乎建立了一種微弱的聯係，不再像最初那樣充滿排斥。這或許與他最後關頭引動輪回氣息幹擾陰兵有關，也或許與他幽冥巡狩使的身份得到了這古戰場某種程度的認可有關。
    他嚐試將一絲微弱的幽冥之力注入虎符。
    虎符輕輕一震，表麵那猛虎浮雕的雙眼似乎極短暫地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紅光。與此同時，陳默的腦海中，隱約浮現出一片廣袤、荒涼、血色的古戰場虛影，以及無數影影綽綽、列隊而立的陰兵身影！雖然模糊，且無法如臂指使，但他確實能“看到”它們，甚至能隱約感受到它們那混亂而執拗的念頭。
    這虎符，果然能溝通乃至影響斷魂穀的陰兵！雖然以他現在的狀態和對虎符的掌控度，還遠達不到指揮如意的地步，但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收獲和潛在的殺手鐧！
    就在陳默仔細體會虎符奧妙時，趙先生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大人，您醒了嗎？有要事稟報。”
    “進來吧。”陳默將虎符收起。
    趙先生推門而入，看到陳默蘇醒，臉上露出喜色，但隨即又轉為凝重：“大人，您醒了就好。有兩件事需要您定奪。”
    “何事？”陳默示意他直接說。
    “第一件事，是關於青林縣乃至周邊區域的亡魂安置問題。”趙先生語氣沉重，“自從黑風坳陰煞泄漏，加上斷魂穀異動，各地陰氣失衡，滯留陽間的孤魂野鬼數量激增，擾民事件頻發。僅靠我們幾人四處救火，已是疲於奔命。長此以往，恐生大亂。”
    陳默聞言，眉頭緊鎖。這確實是個棘手的問題。陰陽失衡，秩序崩壞，這是他身為幽冥巡狩使的失職，也是必須解決的根本問題。以前他實力低微，隻能小打小鬧，但現在……他看了一眼識海中沉浮的輪回碎片，以及手中的兵煞虎符，一個模糊的念頭開始在心中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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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件事呢？”陳默繼續問。
    “第二件事……是關於‘七殺教’。”趙先生壓低了聲音，“我們安插在城內的眼線回報，最近青林縣來了不少陌生麵孔，行蹤詭秘，似乎在打探我們的消息，尤其是關於大人您的。而且，有跡象表明，他們可能在醞釀一次更大的行動，目標直指……被我們封印的黑風坳核心區域！”
    陳默眼神一凝。七殺教果然賊心不死！他們損失了厲天罡這具潛力巨大的屍魔，絕不會善罷甘休。黑風坳那處極陰地脈和萬人坑，對他們來說依然是重要的資源。
    內外交困，形勢逼人。
    陳默靠在床頭，閉上雙眼，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床沿。房間內陷入沉默，隻有蘇晚晚和趙先生安靜的呼吸聲。
    過了許久，他猛地睜開雙眼，眸中閃過一絲決斷的光芒，之前的虛弱似乎都被這股銳氣衝散了幾分。
    “趙先生。”
    “在。”
    “傳我命令，以幽冥巡狩使的名義，發布告示：三日之後，子時三刻，於青林縣北郊‘望鄉台’舊址，設幽冥法壇，開府建衙，梳理陰陽，收納亡魂！凡滯留陽間、心有執念、不願害人之鬼魂，皆可前來聽宣，自有法度安置！若有作奸犯科、為禍人間之惡鬼，定斬不饒！”
    趙先生渾身一震，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彩：“大人！您是說……要在此地，重建……陰司？！”
    蘇晚晚也捂住了嘴，美眸圓睜，被陳默這石破天驚的決定震撼了。開府建衙，梳理陰陽！這可是傳說中地府陰司才有的權能！陳默他竟然……
    “算不上重建地府，我等也無此實力。”陳默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但既然承了這巡狩使之位，拿了這輪回碎片，便不能眼睜睜看著陰陽繼續混亂下去。先以此地為試點，立下一個規矩，搭建一個框架！以巡狩使之名，行陰司之責！就叫——青林陰司！”
    他目光灼灼，繼續下令：“同時，傳訊給黑山縣趙千鈞巡狩使，以及清嵐劍宗玄誠子道長，請他們務必到場，共商應對七殺教之事，並為‘青林陰司’開府，壯大聲勢！”
    “是！大人！屬下這就去辦！”趙先生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躬身領命，快步退了出去。他仿佛看到了一條全新的、充滿挑戰卻也光明的道路在眼前展開。
    蘇晚晚看著陳默，眼神複雜，有擔憂，有敬佩，更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憧憬：“陳默，此舉……會不會太過冒險？此舉無異於向所有隱藏在暗處的勢力宣告我們的存在，尤其是七殺教……”
    “樹欲靜而風不止。”陳默看向窗外，目光似乎穿透了牆壁，看到了那隱在暗處的洶湧暗流，“我們毀了他們的屍魔，拿了他們的虎符，他們遲早會找上門。與其被動挨打，不如主動出擊，整合我們能整合的力量，立下我們的規矩！這‘青林陰司’，便是我們的旗幟，也是我們的堡壘！”
    他頓了頓，看向蘇晚晚，語氣緩和了些：“況且，梳理陰陽，安撫亡魂，本就是功德無量之事，亦能匯聚民心願力。對我恢複傷勢，提升修為，大有裨益。”他感應到，當自己做出開府建衙的決定時，識海中那輪回碎片似乎都活躍了幾分，與周圍天地間那稀薄的、渴望秩序的願力產生了更強烈的共鳴。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傳遍了青林縣及其周邊區域。無論是活人還是亡魂，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動了。
    活人將信將疑，更多的是好奇和一絲微弱的期盼，希望這位傳聞中神通廣大的陳巡使真能帶來安寧。而遊蕩在陰影中的孤魂野鬼們，反應則各不相同。有的麻木，有的懷疑，有的渴望解脫，也有的……心懷鬼胎。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
    這三天裏，陳默不顧傷勢未愈，在白芷、張清揚的協助下，親自勘察望鄉台舊址，調動所能調動的資源，甚至不惜再次損耗神魂，以輪回碎片的氣息和自身幽冥之力為核心，結合一些粗淺的陣法知識，勉強布置下了一個簡陋的“聚陰”、“顯形”、“辟邪”三合一法壇。
    趙千鈞和玄誠子收到傳訊後，也第一時間趕到。趙千鈞聽聞陳默要“開府建衙”，直呼“帶勁”，拍著胸脯表示全力支持。玄誠子則更為審慎，但也被陳默的魄力所動，答應全力相助，並調動了部分清嵐弟子在外圍警戒，防備七殺教可能的破壞。
    夜幕降臨，星月無光。青林縣北郊，望鄉台舊址。
    這裏原本是一處荒涼的山坡，亂石嶙峋，雜草叢生，傳聞是古代送別亡魂之地。此刻，山坡已被簡單清理，中央搭建起一座三尺高台，以青石壘砌，上麵刻畫著簡單的符文，插著幾麵繪製了幽冥符咒的旗幟。高台中央，擺放著陳默的巡狩使令牌，令牌下方，壓著那枚兵煞虎符。令牌和虎符在黑暗中，散發著微弱的、卻帶著莫名威嚴的靈光。
    高台四周，插著一圈白色的燈籠，裏麵燃燒著特製的“引魂香”，青煙嫋嫋，直上夜空，散發出能讓鬼魂清晰感知到的特殊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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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默身穿一襲略顯寬大的玄色巡狩使袍服由蘇晚晚和慕紅鸞連夜趕製），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身姿挺拔地站立於法壇中央。夜風吹動他的衣袍和發絲，身後站著趙千鈞、玄誠子、白芷、慕紅鸞、蘇晚晚、張清揚、石勇等人，人人神色肅穆。
    子時三刻將至。
    山坡周圍，溫度開始莫名下降，空氣中彌漫起淡淡的霧氣，霧氣中，影影綽綽，浮現出無數雙或茫然、或好奇、或怨恨、或期待的眼睛。那是聞訊而來的孤魂野鬼，數量成百上千，密密麻麻，將整個望鄉台圍得水泄不通！陰風呼嘯，鬼哭隱隱，場麵足以讓普通人嚇破膽。
    時間到！
    陳默猛地睜開雙眼，眸中幽光一閃，他一步踏出，來到法壇邊緣，麵對下方無數的鬼魂。他運轉體內恢複不多的靈力，聲音並不洪亮，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鬼魂的“耳”中，帶著一股源自輪回碎片和幽冥權柄的奇異威嚴：
    “天道煌煌，地道冥冥！陰陽有序，生死有常！”
    “吾乃黑曜王朝欽封幽冥巡狩使，陳默！”
    “今感陰陽失調，亡魂無依，特於此地，設此法壇，開府建衙，立青林陰司！”
    “司掌青林及周邊地域，陰陽秩序，亡魂安置之事！”
    他舉起手中的巡狩使令牌，令牌靈光大放！
    “以此令牌為憑，以輪回之意為證！”
    “凡心存善念，滯留陽間之魂，可入我陰司名冊，受香火供奉，滌蕩怨氣，等待輪回！”
    “凡作惡多端，危害生靈之鬼，必受雷霆之懲，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此間秩序，由我而定！此方陰陽，由我執掌！”
    “幽冥法壇，開——！”
    隨著他最後一聲敕令，他將自身融合了微弱輪回氣息和香火願力的幽冥之力，猛地注入腳下法壇和手中的令牌！
    “嗡——！”
    整個望鄉台青石法壇劇烈一震，上麵的符文逐一亮起，散發出柔和的青黑色光芒！插在四周的引魂香煙霧驟然粗壯，直衝雲霄！陳默手中的巡狩使令牌光芒萬丈，與下方的兵煞虎符交相輝映，一股無形的、卻帶著秩序與威嚴的力場，以法壇為中心，轟然擴散開來，籠罩了整個山坡！
    在這力場之下，那些原本影影綽綽、模糊不清的鬼魂，身形瞬間變得清晰了不少！它們感受到了那股力量，那並非純粹的壓迫，而是一種帶著“規則”和“歸屬”意味的引導！
    許多渾渾噩噩的遊魂，眼中露出了清明之色，紛紛朝著法壇方向，如同朝聖般，緩緩跪拜下去。一些心存怨念的厲鬼，則發出不甘的嘶吼，但在那蘊含著輪回氣息的力場壓製下，也不敢造次。
    萬鬼來朝，陰司初立！
    這一刻，陳默清晰地感覺到，大量的、精純的願力從那些歸附的鬼魂身上，甚至從青林縣方向活人的期盼中匯聚而來，湧入他的體內，滋養著他的傷勢和神魂！識海中的輪回碎片歡快地旋轉著，灑下點點清輝！
    然而，就在這秩序初定，氣勢最盛之時——
    “桀桀桀……好大的口氣！立陰司？就憑你這毛頭小子和這破爛法壇？”
    一個尖銳刺耳、充滿惡意的怪笑聲，突兀地在夜空中響起，打破了這莊嚴的氛圍！
    遠處黑暗之中，陰風大作，煞氣衝天！數十道散發著強大邪異氣息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浮現，為首者，赫然是當日在斷魂穀石峰之巔，那個手持招魂幡的黑袍人！
    七殺教，果然來了！
    第四十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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