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秦向安目光一凝。
    “是。溯影回光術中模糊顯示，沈沐不知因何緣由，最終身亡。而，血影則帶著魔族部眾以及炎龍神鞭遁走。想來……是逃回魔族了。至於沈沐的死，十有八九，和血影脫不了幹係。” 清虛長老按照宴舟之前的說辭解釋道。
    秦向安緊緊盯著宴舟，提出了一個尖銳的可能性：“你如何能斷定，沈沐是死於血影之手，而非其他原因？比如……”
    他略作停頓，語氣帶著一絲冰冷，“是沈瑤，殺了沈沐？”
    沈沐既然以青禾村村民的安息之地威脅沈瑤，那沈瑤必然會現身。
    以她當初在藥王宗的狠辣，以及她身上的妖丹……尤其是那柄可能在她手中的鳳翎劍！
    若她真有鳳翎劍，憑借神器之威，斬殺元嬰後期的沈沐，未必沒有可能！
    他越想，眉頭皺得越緊。
    宴舟心中一震，麵上努力維持著平靜，辯解道：“宗主，沈瑤的修為根基擺在那裏，怎麽可能殺得了沈沐？沈沐已是元嬰後期，修為深厚，更何況當時還有手持炎龍神鞭、實力更強的血影，外加一眾魔族。這等局麵，絕非一人之力能應對的，她根本沒那個能耐！”
    “是啊，宴舟說得在理。” 清虛長老臉上滿是認同，“按照這種情況，恐怕即便是我天元宗，幾位長老聯手，也未必能做得如此……幹淨利落，不留痕跡。”
    “可是，”秦向安臉色陰沉了幾分，語氣帶著冷意，“莫要忘了，她當初是如何在藥王宗大開殺戒的。此女詭異，不能以常理度之。”
    宴舟連忙道，“我和沐顏到青禾村時，把整個村子連同周邊幾十裏都搜了個遍，連半分沈瑤的蹤跡都沒發現。”
    “而，我們去青禾村，最初目的也是為了阻止沈沐。”
    “沈沐作為一城之主，卻行事如此下作，用已故無辜村民脅迫沈瑤現身，其行徑與魔族何異？且青禾村的村民本就是死於沈若初之手。沈瑤殺沈若初也隻是報仇而已，於情於理，沈家都不該將所有的罪責與怒火都傾瀉在她一人身上，更不該行此掘墓辱屍、人神共憤之舉，此等心性，與魔何異？”
    “至於沈沐之死，弟子雖未親眼目睹，但沈魈長老臨死前，可是明明白白指證沈沐勾結魔族！還有溯影回光術顯現的虛影，血影下令魔族屠戮沈家弟子時，沈沐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無動於衷。”
    “這等行徑，已是鐵證如山，足以證明他早已叛入魔道，心性徹底淪喪！而魔族向來反複無常，心狠手辣，毫無信義可言，事後或因利益，或因單純想要滅口，將其殺死，也並非不可能之事。”
    秦向安聽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深邃的目光投向殿外沉沉的夜色，漆黑的瞳孔裏倒映著燭火的微光，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心思。
    殿內一時間落針可聞，隻有燭火燃燒時偶爾發出的劈啪輕響，更添幾分壓抑。
    沈瑤這個人，無論如何，都不可小覷。
    秦向安心中思忖。
    即使她沒有直接出現在青禾村，或者沒有親手殺死沈沐，那裏發生的一切——沈沐之死，魔族現身，神器易主，都必然與她脫不了幹係。
    她的身上，還隱藏著太多秘密。
    夜天瀾到底給她留了什麽？
    此女，絕不能讓她落入魔族手中！
    必須想辦法掌控……
    良久，秦向安才微微擺了擺手，聲音恢複了古井無波的平靜，聽不出清虛，“此事我已知曉。你先下去吧，你和沐顏私自離宗之事，戒律堂自會依規論處。”
    “是，弟子告退。”宴舟心中一塊高懸的大石終於稍稍落地，知道第一關算是過去了。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清心殿，身影漸漸消失在殿外被夜色籠罩的長廊盡頭，腳步聲越來越遠，最終被寂靜吞噬。
    待宴舟的腳步聲徹底聽不見分毫，殿內重新恢複了絕對的寂靜。
    秦向安才將目光重新投向清虛長老，語氣沉凝，“清虛長老，對於宴舟方才所言，你怎麽看？”
    清虛長老捋了捋頜下的胡須，沉吟著緩緩開口，“宗主，依老夫之見……宴舟這小子，雖然平日裏行事跳脫，沒個正形，但在涉及此等關乎正道存亡、宗門聲譽的原則性大事上，以他的品性，應不敢妄言。”
    “況且，此事並非他一人所見，同行的還有沐顏那丫頭，外加顧晚音與天炎宗的季以安。沈沐勾結魔族之事，有沈魈臨死指證，又有溯影回光術的虛影佐證，恐怕……是八九不離十，確鑿無疑了。”
    “炎龍神鞭重現世間，卻落入魔族之手，非同小可。”
    “一旦讓魔族成功掌控並集齊所有神器，九州必定大亂，到時候蒼生塗炭。”
    ”還有一事，”清虛長老臉上露出思索之色，“老夫倒是頗為好奇。”
    “宴舟說，青禾村中，殘留一股極為強烈的靈力亂流，顯然是曾發生過高階修士慘烈大戰的痕跡 ——”
    “這點，顧晚音和季以安也都感知到了，做不得假。但蹊蹺的是，如此激戰之後，沈沐、眾多死去的沈家弟子、或者任何魔族的屍體，竟然一具都未曾留下，甚至連一點殘肢斷臂、血肉碎片都沒有。”
    “整個青禾村，似乎是被刻意地、徹底地淨化了，抹去了一切明顯的、可供追查的痕跡，連一絲殘魂怨念都未曾殘留，幹淨得違背常理。”
    “當然，除卻沈魈。我都懷疑，是不是有人故意將他留下的。”
    “依我看，這是一種非常純粹、強大的木係淨化靈韻，至純至淨，可淨化世間一切汙穢、怨氣、死氣與魔氣。施展這等術法之人的修為境界，高深莫測，恐怕遠在我等之上，甚至……”清虛長老沒有再說下去，但那份震撼與猜測，已然傳達。
    秦向安眼中精光一閃。
    淨化靈韻。
    這究竟是誰的手筆？
    與沈瑤又有什麽關係？
    還是說，這九州修真界，還隱藏著他們所不知曉的、更強大的存在？
    一個個謎團，如同漩渦，將天元宗，乃至整個修真界，都卷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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