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霖半夜被凍醒了。
    土坯房的窗戶破了個洞，冷風跟小刀子似的往裏灌。他裹緊身上那件打滿補丁的破被子，還是凍得直哆嗦。
    “這破地方連暖氣都沒有，差評！”他裹著被子坐起來，摸了摸肚子，餓得咕咕叫。
    白天那硬饅頭根本不頂用，現在胃裏空得發慌。
    他環顧四周，其他雜役睡得跟死豬似的，呼嚕聲此起彼伏，比急診室的監護儀還熱鬧。
    “不行，得找點吃的。”淩霖躡手躡腳地爬起來，摸黑往食堂摸去。
    他記得下午看見灶台上好像放著半筐紅薯，說不定能偷偷啃一個填填肚子。
    剛摸到食堂門口，就聽見裏麵有動靜。
    “誰？”淩霖嚇得趕緊躲到柱子後麵。
    隻見一個人影在灶台前晃悠，手裏還拿著個什麽東西，窸窸窣窣的。
    借著月光，淩霖看清了——是慧能那小和尚。
    這小子居然也在偷東西吃！
    淩霖心裏樂了，悄悄湊過去，拍了拍慧能的肩膀。
    “嘿，同道中人啊！”
    慧能嚇得一哆嗦，手裏的紅薯“啪嗒”掉在地上，嘴裏還塞著半塊，含糊不清地喊：“誰！”
    看清是淩霖，他趕緊把嘴裏的紅薯咽下去，瞪著眼：“你怎麽來了？”
    “餓了唄。”淩霖彎腰撿起地上的紅薯，拍了拍灰，“你這紅薯哪來的？”
    “就、就在筐裏拿的。”慧能指了指牆角，“你可別告訴王頭！”
    “放心，我不是告密的人。”淩霖把紅薯掰成兩半，遞了一半給慧能，“分我一個。”
    慧能猶豫了一下，接過紅薯，小口啃起來。
    兩人蹲在灶台邊，就著月光，跟做賊似的啃紅薯。
    “哎，你們這紅薯挺甜啊。”淩霖吃得津津有味，“比我們醫院食堂的烤紅薯強多了。”
    “這可是靈植培育的紅薯，能強身健體呢。”慧能得意地說，“一般雜役可吃不到。”
    “靈植？”淩霖挑眉，“就是用你們那靈力種出來的？”
    “對啊。”慧能點點頭，“用靈力催生的作物，不僅長得快，還能補充靈力。”
    淩霖看著手裏的紅薯，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靈視之瞳”。
    他集中精神，往紅薯上一看——
    好家夥！
    這紅薯裏麵，居然也纏著淡淡的綠色絲線，跟慧安身上的靈脈顏色差不多。
    “原來植物也有這玩意兒？”淩霖喃喃自語。
    “你說什麽？”慧能沒聽清。
    “沒什麽。”淩霖趕緊收回目光，怕被看出端倪，“我就是覺得這紅薯挺神奇的。”
    他幾口吃完紅薯，拍了拍手：“行了，不跟你聊了，我回去睡覺了。”
    剛走出食堂沒幾步，淩霖又停住了。
    他看見不遠處的院子裏，站著一個人影。
    是個女的？
    月光下，那人穿著一身白色的衣裙，長發披肩，正對著月亮站著，不知道在幹什麽。
    淩霖有點懵。
    這龍岩寺不是和尚廟嗎？怎麽會有女的？
    難道是香客？可這大半夜的，香客也不能留在寺廟裏啊。
    好奇心驅使下，他悄悄走了過去。
    離近了才發現，這女的長得還挺好看，就是臉色有點白，看著不太舒服。
    淩霖下意識地集中精神，想看看她的靈脈。
    這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
    這女子身上的靈脈亂七八糟的！
    原本應該順暢流動的紅色線條，像是打了結的繩子，擰在一起，還有好幾處地方像是被堵住了，靈力流動得斷斷續續，看著特別費勁。
    “這是……靈脈堵塞？”淩霖腦子裏冒出個詞。
    在他看來，這情況就跟病人血管堵塞差不多，血液流通不暢，自然渾身不舒服。
    他看得太專注，沒注意自己離得越來越近。
    “你在看什麽？”
    女子突然轉過身，聲音清冷，帶著一絲警惕。
    淩霖嚇了一跳，趕緊後退兩步：“沒、沒看什麽！我就是路過！”
    女子皺著眉，上下打量他：“你是寺裏的雜役？”
    “是、是啊。”淩霖點點頭，不敢再看她的靈脈，怕被當成變態。
    這女子穿著一身白衣，站在月光下，看著有點仙風道骨的，要是被她誤會自己偷看，估計沒好果子吃。
    “半夜不睡覺，在這裏鬼鬼祟祟的，想幹什麽？”女子的語氣更冷了。
    “我、我餓了，去食堂找點吃的。”淩霖指了指食堂的方向，“真的，我沒別的意思。”
    女子顯然不信，眼神裏的警惕更重了：“我看你剛才一直盯著我看，是不是不懷好意？”
    “天地良心！我真沒有！”淩霖趕緊擺手，“我就是……就是覺得你好像不太舒服。”
    這話一出，女子愣了一下：“你說什麽？”
    “我說你好像不太舒服。”淩霖索性豁出去了，反正都被誤會了，不如說點實話，“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經常覺得胸口悶，有時候還會頭暈？”
    這些都是血管堵塞的常見症狀，他猜這靈脈堵塞估計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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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的表情變得驚訝起來：“你怎麽知道？”
    “猜的。”淩霖含糊道，總不能說自己能看見她的靈脈吧，“我以前……在家鄉的時候，學過一點看相的本事，看你麵相，像是氣血不通的樣子。”
    他趕緊往自己臉上貼金，把醫學知識說成看相。
    “看相？”女子顯然不太信，但眼神裏的警惕少了些，“你懂醫術？”
    “略懂，略懂。”淩霖謙虛道，心裏卻在想：何止是懂，哥可是專業的！
    “我們修仙之人，靈脈不暢是常有的事，用靈力疏導一下就好了。”女子淡淡道，顯然沒把他的話當回事。
    “那要是疏導不好呢？”淩霖追問，“比如說，堵得太厲害，靈力也通不過去？”
    女子的臉色變了變，沒說話。
    淩霖一看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這女子的靈脈堵塞估計挺嚴重的。
    “其實啊，這靈脈堵塞，就跟水管堵了一樣。”淩霖開始發揮自己的專業知識，“光用水衝不行，得找到堵的地方，把東西掏出來，或者用點特殊方法通一通。”
    他一邊說，一邊比劃：“你們用靈力硬衝，說不定會把管子衝爆，到時候更麻煩。”
    女子聽得愣住了，皺著眉思考他的話。
    “你這話……有點意思。”她沉吟道，“可修仙界向來都是用靈力疏導，從沒聽說過別的方法。”
    “那是你們沒試過別的方法。”淩霖得意地說，“有時候換個思路，問題就解決了。”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針灸包，可惜穿越的時候沒帶來，不然說不定能給這女子紮幾針試試。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腳步聲。
    “誰在那裏？”是王頭的聲音。
    女子臉色一變，對淩霖道：“我先走了，今天的事，不要告訴別人。”
    說完，她身影一閃，像一陣風似的消失在院子裏。
    動作快得跟瞬移似的。
    淩霖看得目瞪口呆：“我去，這是會輕功啊！”
    “淩霖？你在這兒幹什麽？”王頭舉著個燈籠走過來，照了照淩霖，“大半夜不睡覺，在這晃悠什麽？”
    “我、我起夜，迷路了。”淩霖趕緊找借口。
    王頭狐疑地看了看四周，沒發現什麽異常，罵道：“趕緊回屋睡覺！再讓我看見你到處晃悠，罰你明天劈雙倍的柴！”
    “知道了知道了。”淩霖趕緊溜回自己的土坯房。
    躺回破被子裏，他卻怎麽也睡不著了。
    剛才那個女子的靈脈，還有她最後驚訝的表情，一直在他腦子裏轉悠。
    “看來這靈脈堵塞，在修仙界也是個難題啊。”淩霖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這不就是他的機會嗎？
    他雖然不會用靈力，但他懂人體結構，懂血液循環，懂堵塞的原理啊！
    說不定，他能把現代醫學那套東西，用到這靈脈疏通上？
    比如說，用針灸刺激穴位，配合靈力引導？
    或者，用按摩的手法，緩解靈脈的痙攣？
    越想，淩霖越覺得可行。
    “到時候，我就不是什麽廢體了。”他嘿嘿笑了起來，“我是隆文大陸第一靈脈疏通大師！”
    “什麽靈醫散修，聽著就沒氣勢。”
    “我這叫……靈脈急診科醫生！專治各種不服……啊不，專治各種靈脈堵塞！”
    正想得美滋滋，旁邊傳來一聲嘟囔：“你傻笑啥呢？夢到吃的了？”
    是隔壁床的雜役。
    淩霖趕緊捂住嘴，翻了個身，心裏卻樂開了花。
    看來這和尚廟，他暫時還不能走。
    至少得等他研究出怎麽疏通靈脈，找到自己的立足之本再說。
    不過，以後看別人靈脈的時候，可得小心點了。
    尤其是看女的，要是再被當成登徒子，估計就不是被罵一頓那麽簡單了。
    淩霖摸了摸鼻子，想起剛才那女子清冷的眼神，有點後怕。
    “下次得找個借口，比如說看天上的月亮，或者地上的螞蟻。”他在心裏盤算著，“絕對不能再盯著人家胸口看了……雖然我看的是靈脈，但別人不知道啊！”
    想著想著，他終於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夢裏，他開了個“靈脈急診室”，門口排著長隊，全是來看靈脈堵塞的修士，有和尚，有道士，還有穿著各種奇裝異服的人。
    他穿著白大褂，拿著一根超大號的針，得意洋洋地喊：“下一個！哪個的靈脈堵了？讓本醫生給你通一通！”
    然後，他就被王頭的破鑼嗓子喊醒了。
    “淩霖！還睡！趕緊起來挑水！今天要是再挑不滿，中午也別想吃飯！”
    淩霖一個激靈坐起來，揉了揉眼睛。
    “來了來了！”
    唉，夢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還是先老老實實挑水吧。
    至於靈脈急診室……等他能不用靈力就把水缸挑滿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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