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烏龜賴在清霜劍仙腳邊不走了。
    清霜劍仙往前走一步，它就慢吞吞挪一下，背甲蹭著她的褲腿，像塊會動的綠石頭。岩浩看得直皺眉，手裏還攥著那團纏成亂麻的魚線。
    “要不還是燉了吧？”他咽了口唾沫，“靈龜湯補得很，上次我叔喝了，打坐都能多撐兩個時辰。”
    老烏龜像是聽懂了，“咚”地把腦袋縮進殼裏，隻留兩隻小眼睛露在外麵，怯生生地瞅著岩浩，倒像隻受了委屈的貓。
    清霜劍仙彎腰戳了戳龜殼，聲音放輕了些：“它通靈性，燉了可惜。”
    “那留著幹嘛？”岩浩撇撇嘴，“總不能養醫館裏吧？難道讓它給病人把脈？”
    這話倒提醒了淩霖。他蹲下來，跟老烏龜對視：“你要是能留下來當‘鎮館神獸’，我就天天給你喂靈米，怎麽樣？”
    老烏龜沒動，隻是把脖子往外伸了伸，像是在掂量這筆交易。
    回去的路上可熱鬧了。岩浩扛著魚竿走在最前麵，氣鼓鼓的，時不時回頭瞪一眼慢吞吞跟在清霜劍仙腳邊的老烏龜。清霜劍仙手裏提著魚簍，裏麵的靈魚撲騰得歡，老烏龜就跟在她身後，一步一挪，倒也沒掉隊。
    淩霖走在最後，看著這奇奇怪怪的隊伍，忍不住笑：“岩浩，你走慢點，別把烏龜落了。”
    “落了才好！”岩浩頭也不回，“省得看著礙眼。”
    剛到醫館門口，就撞見雜役老張頭背著藥簍往裏走，看到老烏龜，眼睛都直了：“哎喲！這靈龜可是稀罕物！淩大夫在哪兒逮著的？”
    “釣的。”岩浩搶著回答，語氣裏帶著點不甘，“本來想釣靈魚，結果這老東西上鉤了。”
    老張頭湊近了打量，手剛要碰到龜甲，老烏龜突然把頭一伸，飛快地叼走了他藥簍邊掛著的野果子，又縮回殼裏慢慢啃。
    “嘿！這小東西還挺機靈！”老張頭樂了，“淩大夫，我看它跟你有緣，留著吧，比鎮紙好用。”
    淩霖正想應下，就見岩浩已經擼起袖子往灶房衝：“留著就留著，反正燉湯的鍋我先洗幹淨了，它要是不聽話……”
    話沒說完，老烏龜突然從清霜劍仙腳邊爬出來，“啪嗒啪嗒”跑到灶房門口，對著那口黑鍋“咚咚”撞了兩下，像是在抗議。
    清霜劍仙扶著門框笑：“看來它聽得懂威脅。”
    淩霖趕緊把老烏龜抱起來——沉甸甸的，像抱了塊浸了水的石頭。他找了個大陶盆，倒了半盆清水，把老烏龜放進去。
    “以後這就是你的地盤了。”他往盆裏丟了把靈米，“可別亂爬，嚇壞病人要扣口糧的。”
    老烏龜在水裏撲騰了兩下，叼起一粒靈米，慢悠悠地嚼著，小眼睛轉來轉去，把醫館打量了個遍。
    下午來看病的人多了起來。有個小孩發燒，哭鬧著不肯喝藥，淩霖正沒轍，陶盆裏的老烏龜突然伸出脖子，對著小孩“呼哧”吹了口氣。
    小孩愣了愣，指著烏龜忘了哭：“娘，它會吹氣！”
    淩霖趁機把藥碗遞過去：“你看，烏龜都覺得你該喝藥了，快喝了它給你表演翻身。”
    小孩居然真的乖乖喝了藥。老烏龜像是得了指令，真的在盆裏翻了個身，四腳朝天，逗得小孩直笑。
    岩浩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這老東西……還會哄孩子？”
    清霜劍仙正在整理藥材，聞言回頭看了一眼，嘴角彎了彎：“比某些人強，隻會瞪眼睛。”
    岩浩的臉又紅了，梗著脖子去劈柴，斧頭掄得震天響，像是在跟柴火較勁。
    傍晚的時候，怪事發生了。之前那個偷吃過靈熊掌的趙執事又來了，這次不是肚子疼，是胳膊抬不起來，說是練劍時不小心扭了筋。
    淩霖正準備給他推拿，老烏龜突然從陶盆裏爬出來，慢悠悠爬到趙執事腳邊，脖子一伸，對著他的胳膊咬了一下——沒用力，更像是輕輕啄了啄。
    趙執事“哎喲”一聲，剛想把它趕開，突然“咦”了一聲：“哎？不疼了！”他試著抬了抬胳膊，居然真的能舉起來了。
    “這……這烏龜是神龜啊！”趙執事眼睛瞪得溜圓，“淩大夫，你這醫館藏著寶貝呢！”
    淩霖也愣了，他剛才還在琢磨用哪幾個手法，沒想到老烏龜倒先出手了。他湊過去看趙執事的胳膊，扭筋的地方居然真的順過來了，靈力流轉順暢了不少。
    “你還會治跌打損傷？”淩霖戳了戳龜殼，老烏龜得意地把脖子伸得更長了。
    岩浩剛劈完柴進來，正好撞見這一幕，手裏的斧頭“哐當”掉在地上：“它……它什麽時候學會的？”
    清霜劍仙放下手裏的藥碾子，若有所思地看著老烏龜：“靈龜身上的紋路，本就帶著疏導靈力的作用，剛才大概是本能反應。”
    “本能反應都比某些人靠譜。”淩霖故意逗岩浩，“某人練了十年劍，治個扭筋還得靠藥膏。”
    岩浩的臉憋得通紅，突然轉身往外跑：“我去找點肉給它！別讓它餓瘦了！”
    看著他慌慌張張的背影，清霜劍仙笑了，老烏龜也跟著“呼哧”吹了口氣，像是在附和。
    淩霖看著陶盆裏優哉遊哉的老烏龜，又看了看清霜劍仙眼裏的笑意，突然覺得這醫館越來越像個家了。
    有吵吵鬧鬧的岩浩，有總能拿出辦法的清霜劍仙，現在還多了隻自帶醫術的老烏龜。
    就是不知道明天岩浩會不會真的把肉喂多了，把這“鎮館神獸”養成隻胖烏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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