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霖把凝神晶小心翼翼地放進藥箱底層，剛扣上銅鎖，就聽見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低頭一看，胖龜正用爪子扒著藥箱邊緣，腦袋使勁往裏探，嘴裏還叼著半塊沒吃完的靈龜糕——那是周靖瑤昨天特意去鎮上老字號"靈味齋"買的，據說用什麽名貴藥材做來專門給靈龜吃的，對靈龜滋補效果最好。
    "吃貨本性又暴露了？"淩霖彎腰捏了捏胖龜的背甲，入手冰涼光滑，"剛幫我們找到暗格，現在就惦記上我的藥箱了？這裏麵可沒你的零食。"
    胖龜委屈地眨了眨眼，把靈龜糕往地上一丟，突然對著冰宮方向急促地叫了兩聲，聲音尖細，帶著明顯的不安。它平時叫聲都是慢悠悠的，很少這麽急躁。
    周婧瑤正蹲在洞口觀察外麵的動靜，聞言回過頭來，臉上帶著疑惑："怎麽了？它發現什麽了嗎？"
    淩霖心裏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快步走到洞口，透過冰石縫隙往外看——剛才還隻是零星幾隻的噬靈蟲，此刻像是收到了某種信號，從冰宮各個角落湧出來，黑壓壓的一片，翅膀振動的聲音從"嗡嗡"變成了"轟轟"，像是遠處傳來的雷聲。
    "糟了！"淩霖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是蟲潮！它們好像被什麽吸引過來了！"
    鍾廣萍正靠在冰壁上擦拭她的骨笛，聞言動作一頓，把骨笛放到嘴邊吹了個短促的調子，隨後臉色驟變："小骨說，這不是普通的蟲潮，是被人為催動的！有人在操控它們！"
    "人為操控？"周婧瑤手裏的符紙差點掉在地上，她趕緊把剛畫好的幾張滯速符疊好放進袖袋，"是誰這麽狠毒？用這麽多噬靈蟲..."
    話音未落，外麵的蟲潮已經衝破了鍾廣萍之前布下的煙牆。那些蟲子個頭不大，隻有指甲蓋大小，通體漆黑，翅膀是半透明的灰紫色，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像一塊不斷流動的黑布，所過之處，冰麵上都留下了淡淡的紫黑色痕跡，那是它們分泌的腐蝕性液體。
    "快跑！"淩霖當機立斷，一把拽住周婧瑤的胳膊，又衝鍾廣萍喊道，"別管你的骨笛了，先撤！"
    鍾廣萍卻把骨笛往腰間一纏，彎腰抄起地上的青銅盒子："跑也得帶上這個！說不定裏麵有寶貝能救命！"
    胖龜突然對著冰洞深處叫了一聲，然後率先往裏麵躥。淩霖一看就明白了："它肯定發現了別的出口！跟上！"
    冰洞深處比外麵狹窄不少，隻能容一個人勉強通過，牆壁上的冰筍尖得像匕首，稍不注意就會被劃傷。淩霖一邊要躲開冰筍，一邊還要留意身後的動靜，耳朵裏全是蟲潮撞在洞口冰石上的"劈啪"聲，還有蟲子被冰石擋住後發出的尖利嘶鳴。
    "這蟲子到底什麽來頭？"鍾廣萍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額前的碎發都被汗水打濕了，"小骨說它們以靈力為食，難道是衝著我們的靈力來的？"
    "不止！"淩霖突然想起之前在醫書裏看到的記載，"噬靈蟲最喜歡啃食蘊含靈力的東西，不管是法器、丹藥，還是...活生生的修士！"
    周婧瑤嚇得臉色發白，手裏的符紙都攥皺了："那...那我們的靈力豈不是成了誘餌？"她下意識地運轉靈力護住全身，卻發現周圍的空氣似乎更躁動了，蟲潮的聲音離得更近了。
    "別運靈力！"淩霖趕緊提醒，"越運轉靈力，它們越容易找到我們！"
    周婧瑤連忙停下，臉上滿是後怕："那...那我們怎麽辦？總不能一點靈力都不用吧？這冰洞這麽黑，很容易撞到牆上的！"
    話音剛落，鍾廣萍就"哎喲"叫了一聲，原來是沒看清路，撞到了一塊凸出來的冰石上，額角立刻紅了一片。"該死！"她疼得齜牙咧嘴，卻不敢用靈力消腫，隻能用手捂著額角往前走。
    胖龜在前麵帶路，速度快得驚人，時不時停下來等他們一下，用爪子在地上劃出簡單的標記，指示前麵有沒有障礙物。淩霖看著它的背影，突然覺得這隻平時慢悠悠的烏龜，關鍵時候居然這麽靠譜。
    "等等！"周婧瑤突然停了下來，指著胖龜剛才劃過的地麵，"你們看，它畫的是不是...地圖？"
    淩霖和鍾廣萍湊近一看，隻見冰麵上有幾個歪歪扭扭的符號：一個圓圈，旁邊畫著三條波浪線，還有一個箭頭指向深處。
    "圓圈可能是指我們現在的位置，波浪線...難道前麵有水？"鍾廣萍皺起眉，"這鬼地方怎麽會有水？"
    話音剛落，前麵就傳來了"滴答、滴答"的聲音，像是水滴落在冰麵上。隨著他們不斷深入，聲音越來越清晰，空氣中的濕度也明顯增加了。
    胖龜突然加快速度，轉過一個拐角後，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前麵是一個寬敞的冰廳，中央有一個不大的水潭，潭水清澈見底，泛著淡淡的藍光，應該是蘊含著靈力的靈泉。
    "居然真的有水！"周婧瑤驚訝地走上前，蹲在潭邊探頭看了看，"這水好幹淨啊，裏麵好像還有小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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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霖卻沒心思看魚，他注意到冰廳的另一頭還有一個更小的洞口，胖龜正站在洞口邊對著他們叫。"看來出口在那邊！"他指了指那個洞口，"快，蟲潮應該快繞過剛才的拐角了！"
    鍾廣萍卻突然"咦"了一聲，從剛才撿起的青銅盒子裏拿出那顆暖靈珠——剛才匆忙中她一直攥在手裏，此刻珠子的光芒比在暗格裏時亮了不少，"你們看，這珠子好像變亮了？"
    周婧瑤湊過去一看，隻見暖靈珠散發著柔和的白光，把周圍的冰壁都照得清清楚楚，剛才在暗格裏沒發現，原來珠子表麵還有細密的花紋，像是某種符咒。"這光芒...好舒服啊，感覺靈力都平靜下來了。"她下意識地說。
    淩霖心裏一動，突然想起噬靈蟲以靈力為食，而暖靈珠能淨化靈力，說不定...他剛想開口，就聽見冰廳入口處傳來"嗡嗡"的振翅聲——蟲潮追來了！
    "快進那個洞口！"淩霖大喊一聲，推著周婧瑤往小洞口跑。鍾廣萍趕緊把暖靈珠揣進懷裏，跟著跑過去。
    胖龜率先鑽進洞口，淩霖緊隨其後，剛要進去，卻發現鍾廣萍停在洞口沒動。"你幹什麽呢？"他急得直跺腳。
    鍾廣萍指了指懷裏的暖靈珠，又指了指追來的蟲潮，臉上露出一個大膽的笑容："你們先去前麵等我！我試試這珠子是不是真能管用！"
    "別胡鬧！"淩霖想拉她，卻被她甩開了手。
    "放心，小骨說這珠子的淨化力很強，我就試一下！"鍾廣萍說著，把暖靈珠放在了冰廳中央的一塊高起的冰石上。
    就在她轉身往洞口跑的瞬間，蟲潮湧進了冰廳。奇怪的是，它們一進入暖靈珠的光芒範圍，動作就明顯變得遲緩，翅膀的振動聲也弱了不少，像是遇到了什麽阻礙，不敢靠近水潭中央的珠子。
    "真的有用！"鍾廣萍又驚又喜，快步鑽進洞口，"快走快走，雖然能擋住，但不知道能撐多久！"
    穿過狹窄的洞口，前麵又是一條通道，這次的通道是向上傾斜的，走起來有些費力。"剛才好險啊，"周婧瑤喘著氣說，"多虧了那顆珠子，不然我們肯定被蟲潮包圍了。"
    鍾廣萍得意地拍了拍懷裏的珠子："還是我有先見之明，沒把盒子丟掉吧？這珠子簡直是神器！"
    淩霖卻沒那麽樂觀："別高興太早，蟲潮隻是被擋住，又不是消失了。而且操控蟲潮的人肯定在附近，我們還沒脫離危險。"
    胖龜突然停下腳步，對著通道上方叫了兩聲。淩霖抬頭一看，發現上麵有一塊冰石鬆動了，似乎隨時會掉下來。"小心！"他一把拉開身邊的周婧瑤，那塊冰石"轟隆"一聲砸在地上，碎成了好幾塊。
    "這通道也太不安全了！"鍾廣萍扶著牆壁站穩，"胖龜，你到底帶我們往哪走啊？再走下去我腿都快斷了！"
    胖龜像是聽懂了她的抱怨，轉過頭對著她叫了兩聲，然後加快速度往上爬。淩霖看著它的背影，若有所思："它好像在著急帶我們去某個地方，說不定那裏有能徹底解決蟲潮的辦法。"
    "解決？"周婧瑤瞪大了眼睛，"我們能逃出去就不錯了，還想解決掉它們？"
    "操控蟲潮的人針對的可能不是我們，"淩霖分析道，"從蟲潮的路線來看，它們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冰宮，我們隻是碰巧撞上了。如果不找到操控者，就算逃出去，以後說不定還會遇到麻煩。"
    鍾廣萍吹了聲口哨："看不出來你還挺有勇氣的嘛。不過你說得對，治標不如治本。要是能抓住那個操控者，小骨肯定會佩服我的！"她說著，還拍了拍腰間的骨笛。
    又往上爬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通道終於到了盡頭。出口很隱蔽，被一塊巨大的冰石擋住，隻留下一條縫隙。胖龜用爪子推了推冰石，紋絲不動。
    "我來！"淩霖深吸一口氣，運轉起體內不多的靈力，集中在手掌上，猛地推向冰石。冰石晃了晃，露出了更大的縫隙，足夠一個人通過。
    出去一看，幾人都愣住了——外麵是一個半圓形的冰台，正對著冰宮的頂端，視野開闊。冰宮的全貌盡收眼底，那些黑色的蟲潮像一層外殼包裹著冰宮，而在冰宮最高的塔樓上，隱約能看到一個人影。
    "那個人..."周婧瑤指著塔頂，"難道就是操控蟲潮的人？"
    鍾廣萍眯起眼睛，把骨笛放到嘴邊吹了個長音，過了一會兒，她臉色凝重地說："小骨說，那個人身上有很強的黑暗靈力，和噬靈蟲的氣息一模一樣。錯不了，就是他！"
    淩霖注意到塔頂那人手裏拿著一個黑色的鈴鐺，正有節奏地搖晃著，每當鈴鐺響一下，下麵的蟲潮就會湧動得更厲害。"他在用鈴鐺指揮蟲潮！"
    "那我們怎麽辦？"周婧瑤急道，"我們根本靠近不了，下麵全是蟲潮！"
    胖龜突然爬到冰台邊緣，對著冰宮的方向噴出一口淡藍色的火焰，火焰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在離塔樓不遠的冰麵上，燃起一小團火焰。奇怪的是，那些噬靈蟲一碰到火焰就紛紛掉落，像下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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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的火焰能克製噬靈蟲！"鍾廣萍眼睛一亮，"胖龜，再來幾下！"
    胖龜似乎有些費力，搖了搖腦袋，看來剛才那一下消耗不小。淩霖從藥箱裏拿出一塊靈龜糕遞到它嘴邊："補充點能量。"
    胖龜狼吞虎咽地吃完，又噴出幾口火焰，雖然威力不如剛才，但也在蟲潮中打開了幾個缺口。
    "機會來了！"淩霖指著其中一個缺口，"我們從那裏衝過去，先毀掉那個鈴鐺！"
    鍾廣萍掏出暖靈珠："有這個在，蟲潮應該不敢靠近我們。"
    周婧瑤也拿出所有符紙："我會用最快的速度畫攻擊符，掩護你們！"
    淩霖看了看身邊的兩人一龜，深吸一口氣："準備好了嗎？倒計時——三，二，一，衝！"
    胖龜率先跳了下去，在前麵開路，噴出的小火苗不斷驅散靠近的噬靈蟲。淩霖和周婧瑤、鍾廣萍緊隨其後，暖靈珠的光芒形成一個防護罩，把零星衝破火焰缺口的噬靈蟲擋在外麵。
    一路上險象環生，好幾次蟲潮差點重新合攏，都被胖龜及時噴出的火焰逼退。周婧瑤的攻擊符也發揮了作用，符紙炸開的光芒能暫時逼退蟲群。鍾廣萍則不斷吹著骨笛，似乎在和她的"小骨"交流，指引他們避開蟲潮最密集的地方。
    終於，他們衝到了塔樓腳下。塔樓的門被蟲潮堵得嚴嚴實實，淩霖讓周婧瑤畫出爆破符，"轟"的一聲，門被炸開，裏麵的蟲潮被震飛不少。
    "你們掩護，我上去！"淩霖說完，提著藥箱就往樓上衝——藥箱裏有他準備的手術刀，雖然是醫療用具，但此刻也能當武器用。
    塔樓裏的樓梯很窄，蟲潮相對較少。淩霖一路向上，很快就到了塔頂。那個操控者沒想到會有人衝上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急忙加快搖晃鈴鐺的速度。
    "你的好日子到頭了！"淩霖縱身一躍，一腳踹向那人手裏的鈴鐺。那人慌忙躲閃，鈴鐺掉在了地上。
    沒有了鈴鐺的指揮，下麵的蟲潮瞬間亂成一團，四處亂竄，不再攻擊冰宮。鍾廣萍和周婧瑤趁機帶著胖龜衝了上來。
    操控者見勢不妙，轉身想跳塔逃跑，卻被胖龜噴出的火焰攔住了去路。淩霖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看清了他的臉——居然是之前在冰宮門口遇到的那個賣冰雕的小販，當時他還買過對方一個冰雕小擺件。
    "原來是你！"淩霖冷哼一聲，"為了霸占冰宮的靈泉，居然用這麽陰毒的手段！"
    小販被抓了現行，臉色慘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周婧瑤拿出捆仙繩，把小販捆了個結實。鍾廣萍則撿起地上的黑色鈴鐺，用暖靈珠的光芒一照，鈴鐺瞬間化成了一縷黑煙。
    隨著鈴鐺消失，外麵的蟲潮像是失去了方向，漸漸散去，有的掉進冰縫裏，有的飛向了遠方。
    淩霖靠在塔樓的欄杆上，看著逐漸恢複平靜的冰宮，長長地舒了口氣。胖龜爬過來，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褲腿，嘴裏還叼著半塊靈龜糕——不知道什麽時候藏起來的。
    "這次多虧了你啊，小家夥。"淩霖笑著摸了摸胖龜的背甲，"回去給你買最大塊的靈龜糕！"
    鍾廣萍把玩著暖靈珠，周婧瑤則在清點符紙的剩餘數量，兩人臉上都帶著劫後餘生的笑容。冰宮的陽光透過雲層照下來，落在他們身上，溫暖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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