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霖正蹲在院子裏給胖龜喂食，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陣奇怪的響動。不是打鬥聲，倒像是有人在吹笛子，可那笛聲又帶著股說不出的勁兒，聽得胖龜都直起脖子，嘴裏的靈蝦幹掉在地上也忘了撿。
    “這笛子……”周婧瑤剛從屋裏出來，手裏還拿著陣盤，聞言皺起眉，“調子不對啊，像是在跟誰較勁。”
    鍾廣萍晃了晃手裏的骨笛，小骨的聲音從笛子裏鑽出來：“是竹笛吟風！他居然又出現了？”
    話音剛落，西荒靈域的方向突然卷起一陣狂風，風裏裹著碎石和靈力碰撞的悶響。淩霖抬頭望去，隻見天邊的雲被撕成了碎片，一道青影和一道白影在雲層裏忽隱忽現，快得隻能看見兩道光。
    “那是……”淩霖眯起眼，靈視之瞳自動發動，“左邊的是竹笛吟風？靈力是青色的，像竹子剛冒芽的顏色。右邊那個……白色靈力，冷得像冰，是枯骨荒原教的四大高手之一天山一劍仙張沛霖吧？上次不是被我們抓過，這個家夥看起來很能打啊。”
    胖龜突然“嗷”了一聲，扒著淩霖的褲腿往屋裏鑽。鍾廣萍吹了聲口哨，骨笛上的紋路亮起：“小骨說，竹笛吟風的笛子能引動天地靈氣，張沛霖的劍卻能凍住靈力流動，這倆撞上，跟水火不容差不多。”
    周婧瑤已經把陣盤鋪開，藍光一閃，空中浮現出兩道虛影：“我布個遠程觀陣盤，看看熱鬧。”
    虛影裏，竹笛吟風確實沒露麵，隻有一支竹笛懸在半空，笛音時而像春雨打竹葉，時而像狂風掃過竹林。每道笛聲落下，就有無數青色的靈力絲線纏過去，像藤蔓纏樹似的往張沛霖身上繞。
    張沛霖的劍也看不清模樣，隻有一道白色的劍光，劍光過處，空氣都像結了冰。那些青色絲線一碰到劍光，就“哢嚓”斷成一截截，掉在地上化成霧氣。
    “有意思，”淩霖摸著下巴，“竹笛吟風是想靠纏打耗死對方，張沛霖卻想速戰速決。”
    胖龜突然從淩霖口袋裏掏出顆靈果，往空中一拋，像是在給竹笛吟風加油。鍾廣萍笑著拍了它一下：“你倒會站隊。”
    虛影裏，張沛霖的劍光突然暴漲，像一柄巨斧劈向竹笛。眼看就要劈中，笛音突然變調，變得又急又快，像無數根竹子同時炸開。青色靈力瞬間織成一張大網，把劍光牢牢兜住。
    “好招！”淩霖忍不住拍手，“這叫以柔克剛吧？”
    周婧瑤的陣盤突然晃了晃，虛影變得模糊：“張沛霖動真格的了，他把靈力凝在劍尖，想破冰網。”
    果然，那道白光突然變得極細，像根冰針，一點點往網眼裏鑽。竹笛吟風像是早有準備，笛音一轉，網眼突然縮小，把冰針困在正中間。冰針撞了幾下，居然開始融化，滴下的水珠剛落地就長成了青竹。
    “妙啊！”鍾廣萍的骨笛也跟著響了兩聲，“用對方的靈力種竹子，這操作我給滿分！”
    張沛霖大概是沒想到會這樣，虛影裏的白光頓了頓。緊接著，無數道冰針從四麵八方射向竹笛，密密麻麻的像下雪。竹笛吟風的笛音突然拔高，像竹筍破土而出的瞬間，所有青竹同時長大，枝葉交錯著擋在竹笛前，冰針撞上去，全變成了水汽。
    “他這是把張沛霖的冰靈力轉化成自己的了？”淩霖看得眼睛發直，“這跟光合作用差不多啊，吸收二氧化碳吐出氧氣……”
    周婧瑤沒理他的胡言亂語，指著虛影：“張沛霖要放大招了！他在聚靈，看到沒？周圍的雲都凍成冰了！”
    隻見虛影裏的白光突然消失，天邊卻出現了一輪白色的月亮，月光所及之處，全結了厚厚的冰。竹笛的青色靈力網也被凍住了，像塊青色的冰雕。
    “糟了！”鍾廣萍的骨笛發出急促的聲音，“竹笛吟風被凍住了！”
    就在這時，笛音突然再次響起，這次的調子很輕，像春風拂過冰麵。被凍住的青網居然開始慢慢融化，融化的水珠裏鑽出細小的青芽，順著冰麵蔓延，轉眼間就爬滿了整個冰月。
    “這是……”淩霖恍然大悟，“他在冰裏種竹子？這也行？”
    青芽很快長成竹林，把冰月撐得裂開無數道縫。竹笛吟風的笛音變得歡快起來，像在笑。張沛霖的冰月“哢嚓”一聲碎了，無數冰塊落下來，砸在竹林裏，全變成了肥料，竹林長得更旺了。
    虛影突然劇烈晃動，周婧瑤哎呀一聲：“他們打過來了！陣盤受不住！”
    話音剛落，一道青影和一道白影“呼”地從天上衝下來，落在離院子不遠的山崗上。竹笛吟風還是沒露麵，竹笛插在地上，周圍長滿了青竹。張沛霖的劍插在對麵的石頭上，石頭已經凍成了冰雕。
    “竹笛兄，你的笛子還是這麽討厭。”張沛霖的聲音像冰珠子落地，“非要把我的劍纏成藤蔓不可？”
    竹笛晃了晃，發出清脆的笛音，像是在說：“總比你把什麽都凍成冰好，無趣。”
    張沛霖冷哼一聲，拔劍就要再上。竹笛突然吹出個滑稽的調子，像胖龜平時哼哼的小曲。張沛霖的劍頓在半空，居然忍不住笑了：“你這老東西，幾歲了還玩這套？”
    竹笛又吹了段調子，這次像在說：“不打了？我贏了。”
    “誰輸了？”張沛霖收劍入鞘，“下次讓你見識下我的新招。”說完，白光一閃就沒影了。
    竹笛在地上轉了兩圈，周圍的青竹突然開出了白色的花。然後青影一閃，也消失了，隻留下滿地的青竹和白花。
    淩霖看得目瞪口呆，胖龜已經跑到山崗上，啃起了剛長出來的竹筍。鍾廣萍笑著搖搖頭：“這倆個家夥，打了一輩子還是這樣，跟小孩過家家似的。”
    周婧瑤收起陣盤，臉上帶著笑意：“我算看明白了，高手過招，不是比誰更厲害，是比誰更會玩。”
    淩霖撿起一根掉落的竹枝，上麵還帶著片葉子，葉子上的紋路像極了竹笛吟風的靈力流動。他突然覺得，修仙這事兒，好像比他在急診科值夜班有意思多了。
    胖龜抱著根竹筍啃得正香，淩霖走過去踢了踢它的殼：“少吃點，等會兒該吃不下晚飯了。”
    胖龜哼唧兩聲，把竹筍往懷裏摟得更緊了。山崗上的青竹在風裏輕輕搖晃，像是還在哼著剛才的笛音，有趣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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