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透進修煉場的石欄，我已站在角落調息。南宮璃坐在我身旁，指尖輕搭在冰晶法杖上，眉心微動，似在感知什麽。昨夜那些議論聲還在耳邊回蕩，但此刻無人再敢靠近我們。
    趙坤要動手的消息早已傳開。
    他帶著四人踏入場地時，腳步沉重，眼神狠厲。玄衣束腰，胸前雲紋晃動，身後幾人手中提著布包，隱約露出符紙邊角。他徑直走向擂台，一腳踢起塵土，揚聲道：“昨日摔了我的東西，今日該還了！”
    我沒有起身。
    隻是緩緩睜開眼，將殘玉佩貼於掌心。裂紋比昨日更深了一分，觸手時有細微震顫，像是某種預兆。識海中血色題字仍在流轉——【鎖定挑釁者靈力特征，任務進度+10】。我閉目片刻，借錨點碎片回溯昨夜畫麵：趙坤抬腿踹向石台那一瞬，右肩先沉，左足虛點，出招前半息，體內那絲異種真元會自丹田竄至掌心。
    這是破綻。
    “你不去？”南宮璃低聲問。
    “他在等我慌。”我說，“現在上去，就落了下風。”
    她沒再說話，隻將精神力悄然鋪展，如薄霧般籠罩擂台邊緣。我能感覺到她的氣息在調整節奏，為我標記對手每一次靈力波動。
    半個時辰後，執事弟子敲鍾開場。
    趙坤躍上擂台，雙掌一錯，喝聲如雷：“蕭燼！上來領罰！”
    人群讓開一條道。我站起身，緩步前行。左臂仍有些滯澀，像被細線纏繞著經脈，但右臂的暖流已運轉通暢。踏上擂台那一刻，風卷起衣角，塵灰撲麵。
    “你還敢來？”他冷笑，“靠偷學長老術法混進外門的東西，也配站在這？”
    我未答，隻將劍橫於身前，不拔。
    “不敢拔劍？還是怕再被人廢掉？”他猛然踏地，身形暴衝而來，右掌翻起，掌風帶起一圈黃沙。
    崩山掌。
    因果回溯瞬間啟動。血色絲線在眼前交織，勾勒出他下一步動作：三成力壓肩，七成勁蓄於掌根，真正殺招藏在第二擊的下沉震擊。若硬接，必傷筋骨。
    我側身閃避，腳尖點地，退至擂台邊緣。
    “就這？”他獰笑，再度逼近，雙掌連拍，掌影重重疊疊，逼得我連連後撤。觀戰弟子中有人嗤笑：“果然是個隻會躲的廢物。”另一人附和：“看他那病態臉色，撐不過三招。”
    南宮璃的精神力忽地一緊，輕輕拂過我的神識——她在提醒：他體內的異種真元又動了。
    果然，第三掌落下時，掌風竟帶出一絲扭曲震顫，仿佛空氣都被撕裂出細小波紋。尋常聚氣境弟子絕無此能。這力量不屬於聖天宗傳承。
    我咬牙穩住身形，在第四次交鋒中故意放慢半步。他的掌風擦過肩頭，布袍撕裂一道口子。疼痛傳來，卻讓我更清晰捕捉到那一瞬的靈力節點——就在掌勢將發未發之際，胸口微凹，氣息下沉。
    就是此刻！
    玉佩驟然發燙，識海中血色網絡轟然展開，鎖定“崩山掌”的完整運行軌跡。我毫不猶豫催動萬法摹刻，殘玉共鳴嗡鳴，一股劇烈灼痛從經脈深處炸開。
    三倍反噬來了。
    喉間一甜，我強行咽下血腥，右手結印，靈力逆行而上，順著複製來的路徑運轉。刹那間，右掌泛起土黃色光暈，與趙坤方才施展的掌勁如出一轍。
    “天地承負，勢如崩山！”
    掌印推出，空氣中爆開一聲悶響，地麵龜裂，塵浪衝天。趙坤瞳孔猛縮，倉促抬臂格擋，卻被掌勁正麵轟中胸口，整個人倒飛出去，砸在擂台護陣上，反彈落地時膝蓋一軟，單膝跪地，嘴角溢出血絲。
    全場死寂。
    數息之後，才有人驚呼出聲：“他……他用的是趙坤的術法？”
    “不可能！那是家傳掌訣，外人怎能複製？”
    “可剛才那一掌……分明一模一樣！”
    趙坤掙紮著抬頭，眼中滿是驚懼。他盯著我，嘴唇顫抖：“你……你怎麽可能……”
    我沒有追擊，隻收掌立定，呼吸略顯急促。左臂經脈如被鐵鉗夾住，陣陣抽搐，反噬正在加劇。但我站著，目光平靜地望向他。
    “我說過，你們做的事，我都記著。”
    他臉色鐵青，還想強撐起身，卻被身後同伴急忙扶住。一人低語幾句，他狠狠瞪了我一眼，最終在攙扶下踉蹌退場。臨走前，他回頭望來，眼神陰沉，像埋下了火種。
    人群開始騷動。
    就在此時，一道灰袍身影從觀戰席緩緩起身。那是一位長老，麵容清瘦，袖口繡著暗紅紋路，行走間幾乎無聲。他站在場邊，目光如釘子般落在我身上。
    “此子天賦異稟，術法領悟力超群，可入我門下。”他聲音不高，卻清晰傳遍全場。
    不少人倒吸一口冷氣。
    有人低語：“是外門執法堂的周長老……他多久沒收徒了？”
    另一人皺眉：“可他平日最重規矩，怎會對一個新人開口？”
    我心頭一凜。
    南宮璃的精神力悄然探出，輕輕拂過那長老袖口。她眸光微閃，隨即垂下眼簾，不動聲色地朝我遞了個眼神——那紋路，不是聖天宗製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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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丹香閣的標記。
    我立刻明白過來。此人與副閣主有關聯。而副閣主，正是曾打壓蘇墨、暗中勾結魔道之人。他若收我為徒，不是看重天賦，而是想掌控“萬法摹刻”這種能力。
    “多謝長老厚愛。”我拱手，語氣恭敬卻不卑不亢，“晚輩初入宗門，根基未穩，尚需沉澱時日，不敢輕言拜師。”
    周長老眉頭微皺，似未料我會拒絕。他盯著我片刻，忽而一笑：“謙遜是好事。但機會不等人，希望你莫要錯失良機。”
    說罷，轉身離去。
    其餘幾位長老神色各異，有人冷笑，有人沉思，顯然這一幕牽動了派係之間的暗流。我不再多言，隻扶住南宮璃，緩步走下擂台。
    回到場邊，她低聲問：“為何不答應？”
    “投靠誰，都不如自己站穩。”我說，“他袖口的紋路，你不該看見第二次。”
    她點頭，不再多言。
    我坐在石階上，閉目調息。經脈中的紊亂仍未平息，左臂麻木感加深，指尖微微發涼。玉佩靜靜躺在掌心，裂紋又蔓延了一小段，幾乎觸及中心圓紋。
    識海中，血色題字微微震動。
    【鎖定挑釁者靈力特征，任務進度+40】
    遠處鍾聲響起，一日將盡。
    我睜開眼，看見趙坤離去時留下的腳印還印在沙地上，其中一隻鞋底裂開一道縫，滲出淡淡黑氣，正緩緩滲入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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