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不休右手掌心裂隙微微張開，一道暗紅光流從縫隙中緩緩溢出，順著指尖滴落在地。那不是血，是剛才存進鏡像空間的痛感。它被壓縮成液態，在雙縫之間循環了半圈，現在終於排了出來。
    他閉眼，深吸一口氣。肩膀的傷口不再抽搐，麻木感蔓延開來，像是被冰水泡過。他知道這狀態撐不了太久，但至少能讓他清醒地思考下一步。
    趙大寶蹲在他旁邊，手裏還攥著油紙包，臉皺成一團：“風哥，你剛才那一下太嚇人了！李長老的劍都快戳到你脖子了，你還吃肉？”
    “我沒吃。”風不休睜開眼，“我隻咬了一口。”
    “可你嘴裏全是油啊。”
    “那是烤雞腿的香味沾的。”風不休伸手抹了把嘴，“你能不能別說了？我現在腦子很亂。”
    “我不是關心你嘛。”趙大寶嘟囔，“再說了，我這可是加了三味靈草粉的秘製香辣腿，外門十個弟子有九個聞著流口水。你說藏就藏，一點都不心疼。”
    話音剛落，一股濃鬱肉香猛地從油紙包裏炸開。
    風不休瞳孔一縮。
    “你又打開了？”
    “我就掀了條縫！”趙大寶慌忙合上，“可這味兒……擋不住啊。”
    門外立刻傳來腳步聲。
    由遠及近，三人影堵住了柴房唯一的出口。木門吱呀一聲被踹開，領頭的是個瘦高弟子，腰間掛著外門執事令牌，冷笑一聲：“喲，躲這兒啃贓物呢？”
    身後兩人跟著笑：“偷學高階武技也就算了，還敢私分宗門夥食？”
    趙大寶跳起來：“誰偷了！這是我拿靈米換的！十斤！全換了！”
    “蠢胖子也配吃好肉？”瘦高弟子一把奪過油紙包，拎在手裏晃，“這油光，一看就是廚房特供。你們倆，一個偷技，一個偷食，正好湊一對。”
    風不休沒動。
    他坐在角落，左手搭在膝蓋上，右手掌心悄然撕開一道細不可見的空間裂縫。整包烤肉連同油紙，瞬間消失。
    肉香戛然而止。
    四個人同時愣住。
    “……味兒呢？”瘦高弟子低頭看手，包還在，可香味沒了。
    “是不是你吃了？”有人問趙大寶。
    “放屁！我剛打開就被搶了！”趙大寶急得直跳。
    風不休慢悠悠站起身，從虛空中抽出半隻焦香雞腿，舉到眼前看了看，又抬起來，對著門口三人晃了晃。
    “這隻，”他說，“誰幫我把他們趕出去，歸誰。”
    空氣凝固了一秒。
    然後，那個一直沒說話的矮個弟子突然轉身，一腳踹向瘦高弟子：“老子早看你裝模作樣不爽了！”
    兩人當場扭打在一起，滾倒在地。第三人愣了下，也撲上去摻和，嘴裏喊著：“上次掃地你讓我替你值夜，今天算賬！”
    趙大寶張著嘴，看看地上打成一團的三人，又看看風不休手裏那隻金黃油亮的雞腿，咽了口唾沫。
    “風哥……你這招比放屁還管用？”
    “屁隻能幹擾妖獸。”風不休咬下一口雞腿，油脂順著手腕流下來，“肉能讓人自己動手。”
    地上混戰愈演愈烈。瘦高弟子被按在地上，臉上糊滿泥灰，眼看撐不住了。風不休這才抬腳，輕輕踢了踢門檻。
    “夠了。”
    三人立刻停手，喘著粗氣分開。瘦高弟子狼狽爬起，瞪著風不休：“你等著，這事我會報給執事堂！”
    “去吧。”風不休把雞腿遞向那個最先動手的矮個弟子，“你的。”
    那人愣住，伸手接過，有點不敢相信。
    風不休又從虛空摸出三小包烤肉，依次扔給另外兩人：“今天的事，誰說出去，下次連渣都看不到。”
    三人互相看看，咧嘴笑了。一人收下肉，轉身就走。另一個臨出門還回頭說：“風師兄，明天廚房新到了一批火鱗豬腿，要不……留一隻？”
    “看你表現。”風不休靠回牆邊。
    瘦高弟子還想說什麽，被同伴拉走了。最後一句罵聲飄進來：“你們等著……”
    門重新關上。
    柴房恢複安靜。隻剩炭盆裏餘燼劈啪響。
    趙大寶蹲在地上，盯著風不休的手：“你是怎麽把肉藏進去的？憑空拿出來的？”
    “這是本事。”風不休沒解釋，“你隻要記住，以後烤的肉，先交給我收著。”
    “那你也不能全收啊！”趙大寶急了，“我要是沒肉拿，誰聽我的？”
    “你會有的。”風不休瞥他一眼，“而且會更多。隻要你跟我配合。”
    “配合啥？”
    “吃飯的人多了，自然就有麻煩。”風不休咬掉最後一塊肉，把骨頭隨手丟進裂隙，“麻煩來了，我就用肉解決。你負責烤，我負責分。”
    趙大寶眼睛慢慢亮起來：“風哥，咱倆組個‘吃貨聯盟’吧！你當盟主，我當副盟主！專門管外門的嘴！”
    “先把油紙包洗幹淨。”風不休打斷，“你現在這包，上麵全是手印，看著就不幹淨。”
    “哎，我這不是忙嘛！”趙大寶撓頭，“明天多烤五斤行不行？加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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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斤太多。”風不休搖頭，“先三斤。等他們真為你打架的時候，再加。”
    他站起身，活動了下肩膀。傷口已經結了一層薄痂，不再滲血。掌心裂隙閉合，體溫恢複正常。
    遠處傳來巡夜弟子的腳步聲，規律而緩慢。
    他知道，這一晚不會再有麻煩了。
    趙大寶還在數剩下的油紙包，嘀咕著配料比例。風不休走到門邊，拉開一條縫，望著外麵漸暗的天色。
    月亮還沒升上來。
    但他已經能看到明天會發生什麽——有人會傳話，說某個晚上，風不休用半隻雞腿讓三個弟子反目成仇。有人說他是邪術，有人說他瘋了，但也有人開始打聽：哪裏能吃到那種肉？
    他嘴角動了動。
    荒唐才是最好的掩護。
    隻要沒人想到，他真正藏進去的，從來都不是肉。
    而是人心的貪念。
    腳步聲越來越近。
    他站在門檻上，沒動。
    趙大寶抬頭：“風哥，你不躲？”
    “不用躲。”風不休說，“我現在是‘空間之子’，犯不著躲巡夜的。”
    “可你肩上還有傷。”
    “傷不影響走路。”風不休回頭看了他一眼，“倒是你，明天別再一大早就跑來送肉。萬一我又被人圍住，你再喊一嗓子，我真得把你也塞進裂隙。”
    趙大寶吐了吐舌頭。
    風不休沒再說話。
    他望著院門外那條石板路，知道接下來會有人來找他。不是為了執法，也不是為了挑戰，而是為了——
    一塊肉。
    巡夜弟子的身影出現在拐角，燈籠光照在牆上。
    風不休抬起右手，掌心微微發熱。
    一道細微的裂隙無聲張開，裏麵靜靜躺著一整包還未拆封的烤肉，表麵油光閃亮，熱氣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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