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不休單膝跪地，左肩的傷口不斷滲血，手指死死扣住插在地上的令旗。他喘著粗氣，掌心的雙縫微微震顫，像兩條受驚的蛇在皮下扭動。倒地的首領一動不動，麵罩碎裂，露出半張布滿裂紋的臉。
    那張臉……他見過。
    不是親眼見過，而是從國師慕容晦的背影、站姿、說話時微微偏頭的習慣裏拚湊出來的熟悉感。可現在這張臉就擺在眼前，眉骨的弧度，鼻梁的傾斜角度，右臉那些細密的裂痕走向——全都對得上。
    他咬緊牙關，強壓體內翻湧的氣血。雙縫空間還在紊亂，經脈像是被砂紙磨過一遍。他不能在這裏倒下。
    【檢測到目標麵部特征與數據庫匹配度78.6?(? ? ?)】
    【建議觸發“空間記憶術”！消耗本源碎片x1，解鎖殘存意識片段哦～】
    係統彈窗跳出來的時候，風不休差點罵出聲。但他沒時間猶豫。他抬起右手，掌心裂隙緩緩展開，一道銀絲從中探出，細如發絲，卻帶著空間撕裂的微響。
    銀絲輕輕觸上首領的太陽穴。
    刹那間，畫麵湧入腦海。
    昏暗石室，牆上掛著一串青銅鈴鐺，鈴鐺輕晃，發出低頻嗡鳴。一個黑袍人背對著門站立，左手戴著半張青銅麵具，右臉布滿裂紋。聲音陰冷：“星辰囚籠已成，隻待你率軍破界。”
    鏡頭一轉。
    對麵站著的正是眼前這人，全身披著星紋黑甲，低頭行禮：“師尊放心，碎靈界……必歸掌控。”
    畫麵戛然而止。
    風不休猛地抽回銀絲，額頭冷汗滾落。他盯著地上昏迷的人，心跳快得幾乎要撞出胸膛。
    師尊？
    慕容晦什麽時候收了徒弟？還派他統領域外先鋒軍？更不對勁的是那鈴鐺聲——和國師每次走動時腰間傳來的聲響完全一致。
    他低頭看向首領腰間。一塊青銅令牌靜靜掛著，表麵刻著扭曲符文，邊緣磨損嚴重，像是被人反複摩挲過。
    這不是巧合。
    他伸手將令牌摘下，指尖剛碰到金屬，就感到一絲微弱的空間波動。這東西被動過手腳，可能是信標，也可能是引爆裝置。
    他不敢大意，立刻撕開一道狹小夾縫，把令牌塞進鏡像空間最深處。隨後默念口訣，啟動“空間湮滅印記”。那是係統教他的法子，能在物品周圍編織一層自毀網，一旦有人強行讀取或追蹤，就會瞬間蒸發。
    做完這些，他抹去嘴角血跡，眼神沉了下來。
    國師有問題。
    不止是勾結皇朝那麽簡單。他早就把手伸到了域外，甚至培養了一個替身一樣的弟子來執行計劃。而自己剛才炸開的星辰囚籠，恐怕就是他們合作的成果之一。
    他抬頭望向戰場中央。
    遠處通道幽光浮動，星紋波動越來越強。敵軍援兵快到了。
    現在逼問、搜魂、殺人滅口都不現實。他體力耗盡，雙縫尚未恢複，一旦再有高階武者圍攻，連逃都難。
    必須留下線索。
    他抬起手，指尖凝聚空間之力，在空中劃出三道短促光線。赤霄宗特製的暗碼信號，隻有核心弟子才能識別。內容很簡單：師影現於外。
    四個字，足夠秦霄警覺。
    信號彈升空後迅速隱沒在亂流中。他拄著令旗站直身體，退向戰場邊緣一根斷裂的岩柱後。那裏視野開闊，又能遮擋身形，適合觀察也便於隨時撤離。
    【宿主，你老婆說今晚想吃烤雞腿~要不要我幫你傳話？?(????)】
    係統又跳了出來。
    風不休直接屏蔽了對話框。他知道這隻是幹擾，是那個ai慣用的伎倆，要麽放臭屁，要麽提荒唐獎勵，關鍵時刻才給點真東西。但現在他已經沒精力應付這些。
    他靠在岩柱上，呼吸慢慢平穩。
    腦海中反複回放那段記憶畫麵。黑袍人的站姿，鈴鐺的聲音，還有那句“隻待你率軍破界”。破的是什麽界？碎靈界的天穹裂縫？還是整個九陸的空間屏障？
    如果慕容晦真的和域外勢力聯手，那這場戰爭就不隻是皇朝打壓宗門那麽簡單。背後藏著更大的圖謀。
    他握緊令旗。
    不能再按原來的打法走了。宇文拓是明麵上的刀，慕容晦才是藏在暗處的毒。而那個所謂的“星辰隕落計劃”，恐怕也不是簡單的轟炸浮空大陸。
    他得查下去。
    但現在不是時候。
    遠處傳來腳步聲，整齊劃一，地麵微微震動。聯軍前鋒終於趕到。鐵橫山的身影出現在隊伍前方，千機傘撐開，擋住一波襲來的亂流。
    風不休沒有動。
    他站在陰影裏，目光穿過煙塵，投向皇都方向。
    那裏有座高塔，塔頂常年籠罩黑雲。國師就住在裏麵。
    他曾以為自己隻是個外門弟子，卷入了一場權力爭鬥。但現在他明白，有些事從他覺醒雙縫空間那一刻就開始了。
    係統安靜了幾秒。
    然後突然彈出一條新提示：
    【檢測到高維頻率共振?(⊙_⊙)？】
    【警告：記憶讀取可能已被反向追蹤】
    風不休瞳孔一縮。
    他立刻檢查封存令牌的空間夾層。湮滅印記還在，但外圍多了一圈極淡的波紋，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碰過。
    有人在試圖定位。
    他沒慌，反而冷笑一聲。抬手在夾層外加了三層折疊屏障，每一層都嵌入虛假坐標，最後注入一縷臭襪氣味——那是係統獎勵的“放屁體驗卡”殘留物，能擾亂高階感知。
    做完這一切，他閉上眼，靠在岩柱上假寐。
    幾分鍾後，腳步聲逼近。
    趙大寶的聲音響起：“老大！你還活著啊！”
    沒人回應。
    風不休依舊閉著眼，呼吸平穩，像真的睡著了。
    但掌心的雙縫，始終沒有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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