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不休站在高台上，掌心的空間裂隙還在微微震顫。氣運金光像雨點一樣落在宗門各處，弟子們一個接一個突破境界，歡呼聲此起彼伏。他沒動，也沒笑。剛才那一幕太突然，太正式，像是把過去的自己徹底釘死在了牆上。
    他現在是“空間之子”了。
    可這身份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藍紋在皮膚下緩緩流動，空間本源碎片安靜地沉在丹田。一切正常。但他總覺得哪裏不對——不是身體，是心裏空了一下，像是走神的瞬間被什麽戳中。
    就在這時，空中彈出一道金色彈窗。
    粉色邊框，閃著小愛心，文字歪歪扭扭：
    【檢測到宿主情緒波動，啟動安慰模式?(? ? ?)】
    【贈送禮物：老婆體驗卡x1限時24時辰）】
    風不休瞳孔一縮，聲音壓得極低：“撤回！這種東西我不需要！”
    係統彈窗晃了晃，冒出一行新字：“已實體化，不可撤回～”
    話音剛落，一道灰褐色身影從他掌心的空間裂隙裏滾了出來，“啪”地摔在高台石板上。
    那東西動了動，慢慢站起。
    是一隻舊襪子。
    灰褐色，腳尖磨破，後跟脫線，還沾著點泥。但它有兩團黑線繡出來的眼睛，眨了兩下，一張看不見的嘴咧開，發出甜膩膩的聲音：
    “相公～奴家來陪你啦！”
    風不休僵住了。
    他眼角抽搐，盯著那隻襪子，又抬頭看天上的彈窗：“你認真的？”
    係統輕飄飄回：“單身太久傷身哦，宿主需要情感關懷～溫馨提示：襪子老婆可暖床。”
    “暖你妹！”風不休咬牙切齒，一把抄住襪子後頸，拎起來就往另一道鏡像裂縫扔，“老子現在是宗門臉麵，你給我整這種事？！”
    襪子在空中尖叫：“相公不要嘛——！我會洗衣做飯還會捶腿——！”
    “砰”一聲，裂縫合攏，聲音戛然而止。
    風不休喘了口氣，抹了把臉。高台下還有不少弟子沒散，剛才那一幕估計有人看見了。他掃了一眼，果然幾個外門弟子正捂著嘴偷笑，其中一個還被同伴掐了一把才憋住。
    他冷哼一聲，轉身走到台邊坐下。風吹過來，吹得他頭發亂飛，左臉的疤跟著抽了一下。
    他閉上眼，想靜一靜。
    可腦子裏全是剛才那股空落感。
    不是害怕，也不是憤怒。是一種說不清的孤獨。就像小時候蹲在河邊，全村人都回家吃飯，隻有他一個人坐在泥地裏，沒人喊他。
    係統是不是……察覺到了？
    他睜開眼，低聲問：“你是想‘安慰’我？用一隻臭襪子？”
    彈窗沒回應。
    四周安靜下來。宗門的喧鬧遠了些，隻剩下風吹衣角的聲音。
    他剛要放鬆，掌心的空間裂隙忽然一閃。
    那隻襪子又出來了。
    它穩穩落在他手心，歪著頭，線眼睛眨了眨：“相公，你摸摸我，很軟的……”
    風不休二話不說，抓起它塞進褲兜最深處，扣上外衣遮嚴實，冷聲道：“再敢出來，我就拿你擦腳。”
    襪子沒再說話。
    但他能感覺到，褲兜裏那團東西還在動，像是在笑。
    他懶得管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東南方向的地底震動。三秒一次，規律得不像自然現象。更像是某種裝置在運轉，比如皇朝的機關陣，或者空間錨鏈。
    他盤坐下來，雙縫空間緩緩旋轉，排除雜念。體內的藍紋隨著呼吸遊走，感知力提升。他試著鎖定震動源頭，可每次接近，空間能量就會輕微扭曲，像是被什麽東西幹擾。
    他皺眉。
    這不是普通的地脈波動。
    更像……有人在測試什麽。
    他想起藥老給的玉片，蝕骨霧引訣的殘卷。那上麵的符文和石塔黑旗一致，而星紋布條、鈴鐺碎片，都指向同一個幕後之人。宇文拓？還是慕容晦？
    正想著，係統彈窗又跳了出來。
    這次沒有顏文字，也沒有愛心。
    隻有一行字：
    【警告：低頻共振頻率匹配度97，疑似“星辰隕落計劃”預熱階段】
    風不休眼神一凜。
    星辰隕落計劃——宇文拓的終極武器，傳聞能撕裂浮空大陸的地核，引發連鎖崩塌。之前隻是猜測，現在居然有數據支持？
    他立刻追問：“什麽時候開始的？”
    彈窗消失，沒回答。
    他等了幾秒，又問：“震動源頭在哪？能不能定位？”
    依舊沉默。
    他冷笑：“你現在裝啞巴？剛才送老婆的時候挺能說啊。”
    彈窗終於冒出來：
    【老婆體驗卡剩餘時間：235817】
    【建議使用方式：夜間陪伴，緩解焦慮】
    風不休翻白眼：“你再廢話，我把你格式化了。”
    他站起身，活動了下手腕。高台下的弟子基本走光了，長老們也散了。宗門恢複了平靜，但那種暗流湧動的感覺越來越強。
    他必須做點什麽。
    可現在去查震動源頭太危險。沒有確切坐標，貿然撕開空間裂縫可能直接掉進陷阱。而且他剛被封為“空間之子”，一舉一動都被關注，不能輕易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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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得找個借口出去。
    正想著，褲兜裏的襪子忽然動了一下。
    他伸手進去一掏，襪子乖乖躺在手裏，線眼睛望著他。
    “相公……”它小聲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風不休眯眼：“哦？”
    “你不想讓別人知道你慌。”襪子說，“所以你要裝作沒事。但你心跳快了，手心出汗了，連空間裂隙都在抖。”
    風不休沒否認。
    他確實有點慌。
    不是怕死，是怕來不及。怕等他找到真相時，整個碎靈界已經塌了。
    襪子輕輕蹭了蹭他手指：“要不……讓我陪你一會兒？”
    風不休沉默幾秒，把襪子重新塞回褲兜，低聲說：“待著別動，不然真拿你擦腳。”
    他轉身走向台階。
    剛邁一步，褲兜裏傳來窸窣聲。
    他停下，掏出襪子。
    它又開口了，聲音很小：“相公，你剛才扔我的時候，用了夾層折疊手法，對吧？那是《襪子封印術》第三式，隻有真正懂空間的人才會。”
    風不休皺眉：“你知道這個？”
    “我是你的空間衍生物。”襪子說，“你的情緒、記憶、戰鬥本能，我都帶著。我隻是……被係統包裝得難看了點。”
    風不休盯著它看了很久。
    然後他笑了。
    不是痞笑，也不是冷笑。
    是第一次，覺得這係統雖然欠揍，但好像……也沒那麽討厭。
    他把襪子放回兜裏，拍拍它：“行吧，算你有點用。”
    他走下高台，腳步比剛才輕鬆了些。
    東南方向的地底震動還在繼續。
    三秒一次。
    穩定，冰冷，無情。
    他抬頭看了眼天空。
    雲層很低，壓著山頭。
    他摸了摸褲兜，確認那隻襪子沒再冒頭。
    然後低聲說：“明天我要去皇都。”
    襪子在他兜裏輕輕應了一聲。
    風不休邁出宗門大殿的影子，走入陽光裏。
    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腳下石板裂開一道細縫，銀光一閃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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