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不休衝向巨獸的瞬間，雙腳在亂流中踩出兩道虛影。他左手一劃，雙縫空間在守護獸腹下裂開一道鏡像通道，右手緊握千機傘殘片，錐尖對準那道閃著藍光的裂縫。
    氣浪還在翻滾，巨獸的噴嚏餘波未散。它的腹部肌肉抽搐，傷口沒有閉合。風不休借力躍起，整個人從側下方鑽入通道，避開了利齒漩渦的吸力範圍。
    他的指尖觸到了溫熱的血肉。
    金屬纖維纏繞著菱形晶體，深深嵌在組織裏。他沒時間細看，直接將靈氣灌入傘尖，用力一絞。幾根纖維斷裂，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剩下的還在收縮，像是活物要將碎片重新吞回去。
    風不休咬牙，左手猛地探入血肉，五指收緊。
    “給我出來！”
    他狠狠一拽。
    藍晶脫體而出的刹那，整片空間劇烈震顫。晶體表麵閃過一道紋路，像是被激活了某種禁製。一股寒意順著他的掌心竄上手臂，骨頭像是被冰針紮穿。
    巨獸發出一聲不似生靈的嘶吼。
    它的四肢猛然繃直，甲殼炸裂，露出內層布滿空間刻痕的骨骼。那些紋路開始發光，周圍的亂流瞬間凝成無數透明刀刃，朝風不休所在的位置瘋狂切割。
    風不休已經抽身急退。
    但他左肩還是被劃中。傷口很深，皮肉翻卷，血珠剛流出就被空間亂流撕碎成霧。他撞在一塊懸浮石板上，背脊劇痛，喉嚨發腥。
    雙縫空間展開成環形屏障，反彈了幾輪刀刃攻擊。可結構早已受損，邊緣不斷出現細微崩裂。他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
    係統彈窗跳了出來：【碎片脫離宿主，活性提升，建議立即吸收?(? ? ?)】
    風不休低頭看向手中的藍晶。
    它正在微微震動，像是有生命。他沒猶豫，直接將晶體按向胸口。
    皮膚破裂，藍晶陷入血肉。一陣劇痛襲來，仿佛五髒六腑都被攪動。他張嘴想喘氣，卻隻咳出一口帶著冰渣的血。
    “融合……開始。”
    他盤坐下來，雙手結印，引導靈氣包裹碎片。可排斥反應遠超預期。經脈像是被燒紅的鐵絲貫穿，每一寸都在撕裂。骨骼發出劈啪聲響，像是要重組。
    意識開始模糊。
    就在他快要昏過去時，耳邊響起一句熟悉的話。
    “屁動乾坤轉，氣順萬法生。”
    是《屁步走天下》的心法口訣。荒誕，滑稽，可偏偏在這時候冒出來。
    他笑了下，嘴角溢血。
    然後一字一句地念了出來。
    聲音不大，但在混亂的空間裏，像是敲響了一麵鼓。
    隨著口訣運轉，體內的躁動稍稍平息。碎片的能量不再橫衝直撞，而是沿著奇經八脈緩緩擴散。每走過一條經絡，肌肉就膨脹一分，皮膚泛起淡淡的金屬光澤。
    他的身形變了。
    原本瘦削的身體變得結實，肩膀寬闊，手臂粗了一圈。肋骨重新排列，斷裂處愈合得比鋼鐵還硬。左肩的傷口停止流血，邊緣開始結痂。
    這是肉身重塑的開始。
    八品武者的標誌——不是靈氣多強，而是身體能否承受空間之力的反噬。
    風不休的呼吸漸漸平穩。
    可頭頂的威脅沒有消失。
    守護獸懸浮在半空，腹部傷口不斷滲出黑液。它的眼睛死死盯著風不休，瞳孔縮成一條線。尾部緩緩抬起，螺旋狀的空間鑽擊正在凝聚。
    空氣扭曲，形成一個高速旋轉的錐形力場。隻要命中，足以把八品巔峰的武者絞成碎片。
    風不休感受到了壓力。
    他知道不能等完全融合。再拖下去，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他強行催動體內新生成的空間之力，推動碎片能量湧向右臂。
    皮膚下的血管變成藍色，肌肉如岩層堆疊隆起。整條手臂像是被重鑄過，散發出微弱的光。
    就在這時，空間鑽擊發動了。
    巨獸尾巴猛地下壓，螺旋力場呼嘯而至，所過之處，空間碎片盡數粉碎。
    風不休抬頭，右臂抬起，迎了上去。
    拳頭與鑽擊相撞。
    沒有爆炸，沒有轟鳴。
    隻有一聲清脆的“哢”。
    守護獸的尾尖崩裂，反折成詭異的角度。衝擊力讓整個身體失去平衡，重重摔進亂流深處。
    風不休的手臂也在顫抖。掌心裂開幾道口子，血順著指縫滴落。但他站住了。
    八品肉身，初成。
    他低頭看向胸口。藍晶已沉入皮膚之下，隻剩一點微光閃爍。融合還沒完成，但已經足夠讓他擋住致命一擊。
    係統又彈出窗口：【恭喜宿主晉升八品，獎勵‘肌肉抽筋緩解貼’x3?(? ? ?)】
    風不休沒理會。
    他坐在亂流中心，灰布短打破爛不堪，胸膛劇烈起伏。嘴角揚起，露出一個帶血的笑容。
    守護獸從廢墟中爬起，甲殼大片剝落，氣息萎靡。它沒有再進攻，隻是懸在空中，眼睛裏的紅光忽明忽暗。
    像是在評估，也像是在等待。
    風不休閉上眼，繼續引導能量流轉。
    經脈還在灼痛，骨頭仍在重組。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刀子。但他能感覺到，身體在變強，空間之力的掌控更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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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縫空間的裂痕正在自我修複。鏡像通道的穩定性提升了三成。他甚至能感知到碎片內部藏著的一段信息——一段坐標，指向某個未知位置。
    這還不是終點。
    他還需要更多。
    突然，胸口傳來一陣異樣。
    藍晶震動了一下，釋放出一小股能量，直衝腦門。一段畫麵閃過——
    赤霄宗後山，石碑裂開，一道人影走進禁地。那是三十年前的父親。
    畫麵消失。
    風不休睜開眼，眼神變了。
    他知道為什麽父親進來了就沒出去。也知道這塊碎片，為何會由巨獸守護。
    這不是普通的本源碎片。
    這是鑰匙。
    係統安靜下來，彈窗不再出現。整個空間隻剩下風不休的呼吸聲和遠處守護獸低沉的喘息。
    他的手指動了動，掌心浮現出一道新的裂隙。比以往更深，更穩。
    肉身重塑還在繼續。
    肌肉一層層堆疊，骨骼密度提升，內髒被空間之力包裹加固。每一次心跳都像敲鍾，震得周圍亂流微微波動。
    他抬起手，輕輕一抓。
    前方的空間被捏出一個凹陷，隨即彈回原狀。
    這是以前做不到的。
    現在，他不僅能打開裂隙，還能短暫操控空間形態。
    八品，不隻是境界的跨越，更是規則的觸碰。
    守護獸忽然動了。
    它沒有攻擊，而是緩緩後退，退入更深的亂流。身影逐漸模糊，最後停在一堵由破碎空間組成的牆上。
    那裏，有一扇門的輪廓。
    風不休看到了。
    他知道，那後麵可能有更多的碎片，也可能有父親留下的東西。
    但他現在出不去。
    融合還沒完成。強行中斷，輕則修為倒退，重則經脈盡斷。
    他必須在這裏待到最後一刻。
    時間一點點過去。
    他的皮膚完全變成了銀灰色，像是鍍了一層金屬。衣服早已化為碎片，隨風飄散。唯有腰間的隱身放屁符還在，微微發燙。
    係統終於再次發聲，隻有一個字：【等】
    風不休點頭。
    他盤坐著，背挺得筆直，像一座即將蘇醒的雕像。
    藍光從體內透出，照亮了這片死寂的空間。
    守護獸站在門前，一動不動。
    一人一獸，隔著百米對峙。
    誰也沒有先動。
    風不休的睫毛輕輕抖了一下。
    一滴汗從額頭滑落，砸在地上，濺起微不可察的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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