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不休的右手還死死摳著地麵，指甲翻裂，血混著泥土黏在掌心。藍晶已經完全融化，液體般的能量在他體內亂竄，經脈像被燒紅的鐵絲貫穿。骨頭發出哢哢的響聲，像是要從內部炸開。
    他沒喊也沒動，隻是咬住後槽牙，一滴汗從額角滑下來，落在眼皮上，辣得眼球發脹。
    體內的靈流失控了。那些原本順著經絡流動的能量現在到處衝撞，撞斷了舊路，又撕出新的通道。他的肌肉一塊塊抽搐，皮膚下鼓起又塌陷，仿佛有什麽東西在皮下爬行。
    幻象來了。
    先是小時候村裏人拿石頭砸他，罵他是怪物。他站在泥地裏，手裏抱著半截燒焦的木棍，那是他第一次撕開空間裂縫時留下的痕跡。村民的唾沫飛到臉上，他沒擦。
    接著是趙大寶倒在血泊裏，胸口插著一把刀，眼睛睜著，嘴唇動了動，卻沒聲音。風不休想撲過去，腳卻被釘在地上。
    然後是赤霄宗山門崩塌，秦霄倒在一堆碎石中，紅袍被血浸透。火光映著天空，整個宗門在爆炸中化成灰。
    他閉上眼，冷笑一聲：“你們演得再真，也騙不了我知道結局。”
    話音落下，他猛地張開雙縫空間——不是向外展開，而是往內反向撕裂。兩道銀線從丹田升起，在體內交錯成網，形成一條條對稱的鏡像經絡。暴走的靈流撞上這層結構，開始分流，速度慢了下來。
    痛感還在，但不再無序。每一股能量都有了去處。
    他喘了口氣，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係統終於有了反應。
    【單身狗buff激活】
    【修煉速度提升300】
    一股灼熱從識海炸開，直衝四肢百骸。這感覺熟悉得很，以前每次被係統坑完都會來這麽一下。但現在不一樣，那股熱流像是一把刀，直接刺穿了所有幻象。
    畫麵全碎了。
    風不休睜開眼，瞳孔深處閃過一道藍光。他知道，自己活下來了。
    接下來是重塑。
    藍晶的能量開始重組肉身。骨骼重新排列，密度增加，關節處泛起金屬般的光澤。肌肉纖維變得更緊實，皮膚表層長出一層近乎透明的膜，像是第二層皮。
    他能感覺到雙縫空間在體內同步進化。以前它隻是附著在經絡外側，現在直接成了身體的一部分。每一次心跳，都帶動空間裂隙微微擴張收縮，如同呼吸。
    時間一點點過去。
    陣紋依舊亮著，八名長老在外圍輪值，沒人敢靠近。秦霄站在遠處台階上看了很久，直到陣中波動趨於平穩，才轉身離開。他的背影消失在大殿門口，腳步很輕。
    風不休不知道這些。他隻知道體內的變化還沒結束。
    第三天夜裏，最後一道能量匯入脊椎。整根骨頭像是被雷劈過，瞬間貫通。他全身一震，背後浮現出兩條交叉的銀線，懸浮在空中，緩緩旋轉。
    那一刻，他明白了什麽叫“折疊”。
    不是瞬移，也不是閃現。是他能把自己所在的空間當成一張紙，隨意對折。起點和終點之間，不需要路徑，隻需要一個念頭。
    【恭喜宿主解鎖‘空間折疊步’終極版】
    係統彈窗浮現，沒有顏文字，沒有搞笑圖標，隻有一行金色文字。說完這句話，界麵就暗了下去，像是耗盡了力氣。
    風不休緩緩睜眼。
    他的眼睛變了。左眼下方那道疤還在，但眼神完全不同。以前是帶著嘲諷的鋒利，現在是沉靜的深邃。
    他站起身，雙腿不再發軟。灰布短打沾滿了幹掉的血和泥，但他不在乎。一步踏出，整個人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他已經站在百米外的山崖邊緣。
    腳下是萬丈深淵，對麵是連綿山脈。赤霄宗的鍾樓就在左側三裏處，鍾聲剛好響起，一聲接一聲。
    他低頭看自己的手。指尖輕輕一劃，一道細小的銀縫出現在空氣裏，自動延展，像有生命一樣。
    身後傳來腳步聲。一名守護長老快步跑來，看到崖邊的身影愣住了。
    “你……出來了？”
    風不休沒回頭。
    “閉關結束了。”
    長老鬆了口氣，“宗主交代，等你出來就去議事殿。皇朝那邊有動靜，艦隊已經在邊境集結。”
    風不休點點頭，目光掃過遠處的天空。雲層壓得很低，隱約能看到黑點移動。
    他還站在原地，但身形忽然模糊了一下。
    再清晰時，位置已經偏移了半尺。
    長老沒注意到這個細節。他正掏出傳訊符準備匯報，嘴裏念叨著“得趕緊通知宗主”。
    風不休抬起腳，往前走了一步。
    腳還沒落地，人已經不在崖邊。
    他在空中完成了第二次折疊。
    身影出現在五丈外的一塊岩石上，姿勢沒變，連衣角都沒晃。他看著遠方，左手慢慢握緊。
    掌心有一道新鮮的劃痕，血珠滲出來，滴在石頭上。
    血跡還沒暈開，他又動了。
    這一次，他沒有落向地麵，而是朝著宗門方向連續折疊。每一步都像是跳過了空間本身，留下一道殘影，隨即被風吹散。
    三息之內，他跨越兩裏地，出現在藏書閣屋頂。
    一隻烏鴉撲棱著飛走。
    他站在瓦片上，低頭看向院中練劍的弟子們。他們還在用最基礎的招式對練，沒人察覺頭頂多了一個人。
    風不休伸手摸了摸腰間的骨杖。它安靜地貼在背上，像是睡著了。
    遠處鍾聲停了。
    他抬起頭，望向皇都方向。
    一隻手緩緩抬起，指尖對準虛空。
    一道銀縫，無聲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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