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倫看著手中玉碗裏清澈的酒液，嗅著那讓他無法抗拒的香氣，再聽著楚天這番直指核心利害關係的話語，臉上的掙紮之色顯而易見。
    一邊是戰略物資，一邊是前所未有的美酒誘惑以及關乎整個位麵的巨大威脅。
    他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鍾，目光在酒碗和楚天嚴肅的麵容之間來回移動。
    最終，他猛地仰頭，將碗中剩餘的五糧液一飲而盡，感受著那綿長勁爽的回味，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重重地將玉碗頓在桌上發出“咚”的一聲。
    “罷了！”格倫長歎一聲，眼神變得堅定，“你說得對！那些該死的玩家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守著死規矩到時候連釀酒的家夥和喝酒的人都沒了還有什麽意義！”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楚天，恢複了那股豪邁之氣：“楚天老弟，看在這……這‘五糧液’的份上，更為了對付那些該死的異界蝗蟲！
    硫磺的事情包在我格倫·鐵眉身上！我會盡力說服族裏那幫老頑固，為你爭取到穩定供應的渠道！
    不過這個價格嘛，你恐怕不止得給我金幣，這種五糧液你也得拿出來一些，不然我可撬不開那些老東西的嘴。”
    “哈哈哈哈，這是自然，那我們合作愉快！”這些五糧液釀造出來楚天自己又能喝多少，主要就是為了拿來和矮人們做生意的，自然不會吝嗇。
    最重要的交易達成，氣氛更加融洽，格倫迫不及待地帶著他的團隊參觀了部落的鐵匠工坊區。
    當他看到那座在肯特主持下已經頗具規模的高爐和初步的流水線時，眼中露出了驚訝和讚許。
    然而，當他看到站在工坊前迎接的、皮膚蒼白的肯特時，粗大的眉毛微微挑動了一下。
    “墮精靈？”格倫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矮人麵對精靈時固有的隔閡感，但並沒有太多敵意，更多的是好奇。
    肯特平靜地行了一個鐵匠之間的禮節，不卑不亢：“格倫·鐵眉大師，久仰大名了，我是肯特，目前負責這裏的鐵匠鋪。”
    格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尤其在肯特那雙因為常年打鐵而布滿老繭和灼痕的手上停留了片刻，哼了一聲：“看樣子倒是個真正打鐵的，不是那些隻會擺弄花架子的長耳朵。也好，讓我看看你的手藝，還有你這爐子！”
    矮人大師的傲氣在此刻顯露無疑，他帶著自己的團隊，毫不客氣地投入到對高爐和現有工藝的“挑剔”之中。
    “這裏！風箱力道不夠！火焰不夠純粹！”
    “淬火的時機把握得還行，但水溫控製太粗糙！”
    “嗯？這個模具標準化和鐵軌的想法倒是不錯，有點意思！”
    矮人工匠們你一言我一語，肯特則沉默地跟在旁邊，將每一個建議和批評都認真記下。
    不同種族、不同流派的鍛造智慧在這裏激烈碰撞，又奇異地融合。
    很快，在格倫親自指揮下，高爐進行了一次關鍵性的改良，新的耐火材料被添加，風箱結構得到加強。
    當改良後的爐火再次燃起，那更加熾熱、穩定的火焰和流淌出的品質明顯提升的鋼水，讓包括肯特在內的所有鐵匠都露出了興奮的神色。
    然而，真正的震撼發生在第二天那個被嚴密看守的偏僻山穀。
    依舊是楚天、德爾、灰眼，以及被邀請的格倫和他的副手。
    格倫抱著胳膊，臉上帶著大師的審視和一絲好奇，他想看看這個總能給他“驚喜”的哥布林酋長這次又要搞什麽名堂。
    在空地中央立著幾個用廢舊木盾和簡陋皮甲包裹的草人假靶，模擬簡易的防禦工事和輕甲士兵。
    德爾和灰眼小心翼翼地將一個看起來頗為粗糙的鑄鐵圓球安置在假靶群中央。
    這圓球比成年人的拳頭略大，表麵並不光滑，頂部引出一根浸過油脂的麻繩作為引信。
    這正是根據楚天描述由肯特緊急鑄造出來的“手榴彈”原型，內部填充了按最佳比例混合的黑火藥。
    格倫聽了楚天的描述，臉上帶著大師的審視和一絲不以為然：“一個鐵疙瘩？裏麵塞了那黑火藥？楚天老弟，不是我打擊你，這點藥粉能有多大用處？聽個響？”
    楚天沒有解釋，隻是對德爾點了點頭：“按計劃，引爆。”
    德爾深吸一口氣，遠遠地點燃了引信，引線“嗤嗤”地迅速燃燒，冒著白煙。
    格倫依舊不以為意，甚至覺得有些小題大做。
    引信燃盡，沒入鑄鐵球體。
    下一秒，一聲沉悶而極具穿透力的巨響猛然炸開！
    不同於單純火藥暴露燃燒的爆鳴，這聲音更加短促有力！
    火光和黑煙從鑄鐵球的裂縫中噴湧而出，強大的衝擊波瞬間將中心的草人假靶撕得粉碎！
    周圍的幾個假靶也被猛地掀飛，覆蓋在上麵的木盾被炸裂，皮甲被撕開破口！
    無數的鑄鐵破片如同死亡的雨點，帶著尖銳的呼嘯聲向四周濺射，深深地嵌入周圍的土地和更遠處的木樁之中，地麵上被炸出了一個明顯的凹坑，焦黑一片。
    爆炸的餘音在山穀間回蕩，空氣中彌漫開刺鼻的硝煙和焦糊味。
    格倫臉上的輕鬆和質疑瞬間凝固了，他猛地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那一片狼藉的爆炸區域。
    作為鍛造大師他太清楚這意味著什麽了，這絕不僅僅是“聽個響”！
    那飛濺的破片，那瞬間摧毀防禦工事和“士兵”的威力，這已經是一種極其有效的單兵殺傷武器！
    其威力雖然不足以摧毀城牆，但對於密集的步兵陣型，對於輕甲目標這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這……這鐵疙瘩……”格倫的聲音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幹澀和震驚。
    他猛地轉向楚天，眼神複雜，之前的隨意早已被這實實在在的威力震懾得無影無蹤，“它……它能把鐵片炸飛到那麽遠？！”
    楚天平靜地點了點頭，內心同樣不平靜。
    這粗糙的手榴彈威力大概接近早期的手榴彈水平，主要用於人員殺傷。
    雖然簡陋，但在這個冷兵器為主的世界，已經是革命性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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