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業區的空氣凝重得幾乎能擰出水來，連續數日的失敗讓整個“特殊項目組”籠罩在低氣壓中，連平日裏最活躍的哥布林學徒們都低著頭默默工作，生怕弄出一點聲響。
    熔爐的火光映照在肯特陰沉的臉上，他正對著一排炸裂的槍管發呆，這些失敗的樣品在工作台上排成一列，像是一道道刺眼的傷痕。
    “又失敗了……”肯特的聲音嘶啞，手指撫過最新一根炸裂槍管的斷口，“厚度加到三倍，鍛造時千錘百煉，還嚐試了精靈的折疊技法，為什麽還是不行？”
    德爾從隔壁的煉金工房走來，手裏拿著幾個裝著不同顏色粉末的瓶子。
    這位老煉金術師眉頭緊鎖，仔細查看著炸裂的槍管：“肯特，你看這些裂痕的走向……雖然整個槍管的強度都不夠，但接縫處的碎裂最為嚴重。這裏就像是木桶最短的那塊木板，最先崩潰的永遠是這裏。”
    肯特撫摸著槍管的裂縫，隨後一把將槍管摔在了地上：“接縫……又是接縫！這該死的接縫就像魔咒一樣困擾著我們。難道卷製槍管的工藝真的走不通了嗎？”
    就在兩人陷入沉默時，楚天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看來你們遇到瓶頸了。”
    肯特和德爾同時轉身，看到楚天正站在門口，目光掃過工作台上那些失敗的樣品。他的表情平靜，但眼神中透著深思。
    “酋長，”肯特苦澀地說，“我們現有的鋼材用來做刀劍足夠鋒利堅硬，但做槍管實在是太脆了。而且就像德爾說的那樣，接縫處的問題最為嚴重。”
    楚天走到工作台前，拿起一根炸裂的槍管仔細端詳：“你們都發現了關鍵問題，但這其實是兩個不同的問題。”
    他將槍管放下後對兩人說：“有一個前提你們得知道，所有的鋼材裏其實都是含有碳的，而根據碳含量的不同，我們可以把鋼分為三類：
    首先就是我們平時最常使用的高碳鋼，它結構堅硬，適合用來製作武器，但堅硬的同時也就變脆了，一旦受到衝擊就會斷裂。
    火藥在密閉空間中點燃並且爆炸會產生巨大的衝擊力，這股衝擊力不是高碳鋼能夠承受的，這就是你們製作的槍管總會碎裂的原因。
    然後是中碳鋼，它具有一定的韌性和強度，但是門門通也就意味著門門稀鬆，變成了既不適合製作武器也不適合製作槍管的情況，但是適合製作軸承之類的既需要強度也需要韌性的設備。
    最後則是低碳鋼，低碳鋼雖然相對較軟，但是韌性十足，足夠承受火藥爆炸帶來的衝擊力。”
    德爾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所以，我們不是要煉製更硬的鋼，而是要煉製更有韌性的鋼？”
    “正是如此。”楚天讚許地點頭，“低碳鋼就像是柔韌的柳條，能夠在受力時彎曲而不折斷。而高碳鋼就像是堅硬的冰柱，看似堅固，卻在衝擊下容易碎裂。”
    這時，德爾拿起那根接縫處碎裂最嚴重的槍管：“但是酋長，即使我們解決了材料問題，接縫處的結構弱點依然存在。您看，這些裂紋都是從接縫處開始擴散的。”
    楚天接過槍管，手指輕輕撫過接縫處：“德爾觀察得很仔細，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個問題，結構問題。”
    他放下槍管，目光變得深邃：“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麽我們一定要把鋼板卷起來做成管子？”
    肯特和德爾都愣住了，這個問題他們從未思考過。
    “因為……這是最直接的方法啊。”肯特遲疑地說。
    “但也是最不完美的方法。”楚天緩緩說道，“卷製槍管的接縫就像是給這件武器埋下了一個定時炸彈，無論我們怎麽精心鍛打，接縫處的金屬結構永遠無法達到完美的融合。”
    德爾若有所悟：“所以，我們需要一種沒有接縫的槍管？”
    “沒錯。”楚天眼中閃過睿智的光芒，“我們需要的是無縫鋼管。”
    “無縫鋼管？”肯特和德爾異口同聲地重複這個陌生的詞匯。
    “是的，就像這個名字一樣，這是一種沒有接縫的鋼管。”楚天開始詳細解釋，“想象一下，我們不是把鋼板卷起來，而是像製作實心鐵棒一樣直接鍛造出一根中空的鋼管。”
    肯特的眼睛越睜越大：“直接鍛造……中空的鋼管？這怎麽可能？”
    “不僅可能，而且這才是製造槍管的正確方法。”楚天拿起一根實心鋼棒比劃著，“無縫鋼管就像是從實心棒料中直接加工出孔洞，整個結構是完整的一體，沒有接縫就意味著沒有弱點。”
    德爾激動地站起來：“我明白了！就像是一根完整的竹子，它的強度來自於整體的結構，而不是拚接的部分！”
    “正是這個道理。”楚天讚許地點頭，“在槍管發射時，火藥燃氣產生的壓力會均勻分布在整個管壁上。而無縫鋼管的結構完整性能夠確保壓力不會在某個薄弱點集中釋放。”
    肯特仍然有些難以置信：“但是酋長，要在燒紅的鋼錠上穿孔，還要保證內壁光滑均勻……這需要什麽樣的工藝？”
    楚天開始詳細講解：“首先，我們需要改進煉鋼工藝，我們要煉製的是低碳鋼，這需要用到‘坩堝攪拌脫碳法’。”
    他詳細解釋了特製粘土石墨坩堝的製作要點，攪拌的節奏和手法，以及利用精選的鐵礦石粉末與石灰石調配的脫碳劑。
    “至於無縫鋼管的製造，”楚天繼續講解，“我們需要用最好的高碳鋼製作特製的穿孔工具，穿孔時要保持鋼錠在特定的溫度範圍，然後用特製的芯棒進行軋製和拉伸，確保內壁光滑，厚度均勻。”
    德爾突然插話：“酋長，我有個問題，既然我們要製造的是低碳鋼，為什麽穿孔工具卻要用高碳鋼？”
    楚天讚賞地看著德爾：“問得好。因為穿孔工具需要的是硬度和耐磨性，而槍管需要的是韌性。不同的部件需要不同的材料特性，這就是材料選擇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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