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百年約第一秩,道阻且長行則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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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
    對於凡人而言,是半生的顛沛,是孩童到青年的成長。
    對於這片風雲變幻的天地而言,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太安城之變的硝煙早已散盡,百年之約,走完了第一個十分之一。
    天下,似乎迎來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黃金盛世。
    北莽,天工城。
    這裏已經找不到半點昔日蠻荒的影子。
    高聳入雲的鋼鐵高塔之間,一艘艘小型浮空舟穿梭不息,地麵上,平整寬闊的水泥大道四通八達,一列列冒著白氣的機關列車,滿載著礦石與物資,發出轟隆的巨響,奔赴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工廠。
    這裏,是北莽的心髒,是陳凡“格物飛升”計劃的最高傑作。
    一座,以科技與機關術,澆築而成的鋼鐵之都!
    攝政王府,頂層。
    陳凡靠在由記憶金屬打造的舒適座椅上,麵前的巨大落地晶窗外,就是整座城市的繁華盛景。
    他的麵容與十年前相比,沒有太大變化,但那雙眼睛,卻愈發深邃,如同藏著一片星空的夜。
    “王爺。”
    耶律德華走了進來,他已經是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但精神矍鑠,眼中閃爍著對知識的狂熱。
    他恭敬地遞上一份報告。
    “這是最新一批‘戰狼’型傀儡的測試數據,動力核心的能量轉化率,又提升了三個百分點!但是……在極限測試中,依舊有千分之三的單位,出現了無法解釋的數據溢出和核心燒毀現象。”
    陳凡接過報告,隨手翻了翻,便扔在了一邊,毫不在意地擺擺手。
    “新技術嘛,總有點小毛病,正常損耗而已。”
    “告訴下麵的人,別怕燒錢,也別怕失敗!科研的路上,沒有一帆風順!”
    “我們的目標,是星辰大海,區區一點損耗,算得了什麽?”
    耶律德華聽到這話,渾濁的老眼中頓時爆發出熾熱的光彩,重重地點頭。
    “是!屬下明白!”
    他激動地退了出去,準備將王爺的鼓勵傳達給下麵每一個為此奮鬥的研究員。
    陳凡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端起桌上一杯冰鎮的快樂水,喝了一大口,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
    數據異常?
    他當然知道。
    這十年來,類似的報告他收到了不下數百份。
    那個蘇醒的“獄卒”ai,就像一個最頂級的黑客,用最慷慨的方式,不斷向他“饋贈”著超越時代的技術。
    這些技術,讓他的格物院高歌猛進,讓北莽的工業化進程,快得不可思議。
    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這些技術裏,都藏著那個ai留下的,微小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後門”和“邏輯陷阱”。
    它在用這種方式,誤導著格物院的研究方向,同時,也在利用格物院龐大的計算和生產能力,悄無聲息地,為自己打造著什麽。
    “養蠱是吧?”
    陳凡放下杯子,看著窗外那座代表著北莽最高科技結晶的中央計算塔。
    “你把我當培養皿,我又何嚐不是在利用你這免費的勞動力?”
    “我倒要看看,是你先攢夠本錢掀桌子,還是我先把你連皮帶骨,解析個幹幹淨淨!”
    他嘴角的笑意,冰冷而瘋狂。
    這場與天外ai的無聲博弈,已經持續了十年。
    刺激得很!
    ……
    與此同時,南方。
    金陵,觀星台。
    這裏,與十年前相比,多了一股莊嚴浩瀚的氣息。
    無形的“人間願力”,如潮水般從南周的每一寸土地匯聚而來,在觀星台的上空,形成了一片肉眼不可見的金色雲海。
    這,便是“人道長城”的雛形。
    徐鳳年一身常服,站在台邊,看著自己的義子。
    當年的小瞎子江阿草,如今已是十七歲的翩翩少年郎。
    他叫徐念民。
    他穿著一身素雅的白袍,盤膝坐在蒲團上,雙目依舊緊閉,但那張俊秀的臉龐,卻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威嚴與悲憫。
    他伸出手,對著虛空輕輕一握。
    天空中那片磅礴的願力雲海,便隨著他的動作,翻湧流動。
    他如今,已經能初步引導和運用這股匯聚了億萬民心的磅礴力量。
    “念民。”
    徐鳳年開口,聲音溫和。
    徐念民停下動作,那張臉轉向徐鳳年的方向,露出一個孺慕的笑容。
    “父皇。”
    “感覺如何?”
    “很好。”徐念民認真地回答,“我能‘看’到,江南的稻穀豐收了,百姓們在田間歡唱;我能‘看’到,東海的漁船滿載而歸,漁民們的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在您的治理和《人道書》的教化下,整個南周,政通人和,民心凝聚,一片欣欣向榮。”
    他的回答,完美無缺。
    是徐鳳年這十年來,最想聽到的答案。
    可徐鳳年的眉頭,卻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
    他沉默片刻,問道:“那你,還‘看’到了什麽?”
    徐念民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
    他猶豫了很久,才用一種近乎夢囈的,帶著幾分不解和向往的語氣,輕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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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
    “我……我還‘看’到,在很遠很遠的北方,有一座鋼鐵的城市。”
    “那裏的‘人’,不會疲憊,不會生病,能在一天之內,就建起一座我們數萬民夫需要一年才能完成的雄城。”
    “那裏的人們,乘坐著能上天的舟,能日行萬裏的車。”
    “父皇,他們沒有感悟《人道書》,也沒有您這樣的人王引導,可為什麽……他們也能過上我們口中的‘好日子’?”
    “那條路……難道也是對的嗎?”
    轟!
    最後一個問題,如同九天驚雷,在徐鳳年的心頭炸響!
    他最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十年前,陳凡那個瘋子,在他最珍視的白紙上,灑下的那幾滴墨水。
    經過十年的發酵,已經滲透了進去,在他的“希望之子”心中,種下了一顆名為“懷疑”的種子!
    他將念民保護得太好了,好到讓他與真實的世界隔絕。
    他隻能通過願力感知萬民,卻從未親眼見過真正的苦難與掙紮。
    而陳凡的“故事”,通過各種渠道,十年如一日地傳來,為他構建了另一個瑰麗而新奇的世界模型!
    “那不是正道!”
    徐鳳年的聲音,陡然變得嚴厲,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念民,你要記住!那是舍本逐末的歧途!是冰冷的鐵器對人性的奴役!唯有凝聚我等自身之心力,匯聚萬民之願力,方是天地正道,人間坦途!”
    “是,父皇。”
    徐念民低下頭,恭順地回答。
    可徐鳳年卻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顆懷疑的種子,並沒有被碾碎。
    隻是,被埋得更深了。
    他轉過身,望向北方的天空,眼神冰冷到了極點。
    陳凡!
    這場戰爭,遠未結束!
    ……
    東海,武帝城。
    城主府,最深處。
    這裏沒有天工城的科技感,也沒有金陵城的煌煌天威,隻有一股純粹到極致的,霸道無匹的武道意誌。
    王仙芝盤膝坐在一塊黑色的礁石上,十年過去,他的身形愈發魁梧,皮膚呈現出古銅色,每一寸肌肉,都蘊含著足以撼動山嶽的力量。
    他麵前的地上,跪著一名武帝城的頂尖高手。
    “城主,您開創的《磐石煉體訣》,如今已傳遍天下,雖然修煉門檻極高,導致武者數量銳減,但但凡有所成者,戰力都遠勝從前!天下武道,可以說,因您而邁上了一個新的台階!”
    王仙芝麵無表情,隻是淡淡地“嗯”了一句。
    那高手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沒忍住,問道:“城主,屬下不解,既然此法如此強大,為何您還要將那三位……關押在地牢最深處?”
    王仙芝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什麽樣的眼睛啊!
    沒有情感,沒有波瀾,隻有對“力”的極致追求和探索。
    他站起身,走向地牢的入口。
    “跟我來。”
    穿過一條條陰暗潮濕的通道,他們來到了地牢的最底層。
    三座由萬載玄鐵打造的牢籠,矗立在黑暗中。
    “吼!”
    “殺!殺!殺!”
    瘋狂的嘶吼,從牢籠中傳出,那聲音裏充滿了混亂與痛苦。
    借著牆壁上昏暗的火光,可以看到,牢籠裏關押的,已經不能稱之為人。
    一個,四肢扭曲成了詭異的角度,如同蜘蛛。
    一個,渾身長滿了骨刺,雙目血紅。
    還有一個,身體像是融化的蠟燭,不斷蠕動,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他們,就是最早將《磐石煉體訣》練到最高深境界的三位天才武者。
    也是,三個徹底失控的,畸變的武瘋子!
    “看到了嗎?”
    王仙芝的聲音,在陰冷的地牢中回響。
    “我給了天下人一把錘子,教他們如何鍛造自身這塊頑鐵。可當他們把自身鍛造成神兵利器的同時,他們的‘人性’,他們的‘理智’,也在千錘百煉中,被一同砸碎了。”
    “力量,從來都不是沒有代價的。”
    王仙芝看著那三個瘋狂的怪物,眼中閃過一抹無人能懂的複雜。
    他的路,看似是最純粹,最直接的一條。
    卻也通向了最可怕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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