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老夫子的低吼在轟鳴的水聲中如同垂死野獸的咆哮，點燃了最後的瘋狂。
    錢多多和那名戰狼隊員代號“灰狼”）對視一眼，眼中都帶著豁出去的狠勁。兩人咬牙，小心翼翼地將磐石沉重的身體拖到崖邊影刃正上方的位置。每一次挪動都牽動傷處，冷汗混著冰冷的水汽浸透後背。
    “影刃大哥！接住了！”錢多多嘶吼著，聲音帶著哭腔和決絕。他和灰狼合力，小心翼翼地將磐石沉重的上半身推下斷崖！
    “噗通——！”
    巨大的落水聲被奔騰的水流瞬間吞沒大半。
    “唔！”下方傳來影刃一聲沉悶的痛哼！磐石沉重的身體裹挾著下墜的力量，狠狠砸在早已在水流中紮穩馬步的影刃身上！巨大的衝擊力讓影刃腳下猛地一滑，冰冷的河水瞬間沒過頭頂！他死死咬住牙關，憑借著超凡的腰腹力量和內力根基，硬生生在光滑的河床上踩穩，雙手如同鐵鉗般死死抓住磐石的手臂和腰帶，將他奮力拽出水麵！磐石的身體如同沉重的浮木，在影刃的支撐下勉強沒有立刻被衝走，但巨大的拉扯力讓影刃幾乎耗盡力氣，手臂肌肉劇烈顫抖。
    “盟主！快！”老夫子厲喝。
    雲心月和灰狼立刻將昏迷的朱建軍也推到崖邊。朱建軍身體相對磐石輕些，但同樣不容樂觀。
    “放！”雲心月的聲音帶著顫抖。
    朱建軍的身影墜落！
    “噗通！”
    影刃剛穩住磐石，朱建軍又至！他怒吼一聲，幾乎是憑著一股蠻力，用肩膀和後背硬生生撞向朱建軍下落的身體，試圖減緩其衝勢，同時右臂閃電般探出，死死勾住朱建軍的腰帶！巨大的衝擊力再次將他砸入水中！冰冷刺骨的河水瘋狂湧入他的口鼻！他掙紮著冒出水麵，一手死死箍住磐石的臂膀，另一隻手拖著朱建軍的腰帶，整個人如同在激流中生根的礁石，承受著三個人的重量和狂暴水流的撕扯！內力瘋狂運轉，抵禦著刺骨的寒冷和巨大的拉力，臉色瞬間憋得青紫！
    “薇薇！帶著段譽，跳！”老夫子目光如電，轉向刺青薇薇。
    刺青薇薇看著下方咆哮的黑暗深淵，抱著段譽的手臂緊了緊。段譽似乎感受到極致的危險，下意識地抓緊了薇薇胸前的衣襟，發出細微的嗚咽。薇薇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她不再猶豫，用還能動的右臂死死抱住段譽，身體一歪，帶著段譽滾落斷崖！
    “噗通！”
    落水聲被水流掩蓋。影刃根本無法騰出手去接應！隻能眼睜睜看著薇薇和段譽瞬間被奔騰的暗河吞沒，消失在黑暗的下遊！
    “薇薇！段譽！”雲心月失聲驚呼。
    “顧不上了！跳！”老夫子聲音嘶啞，帶著不容置疑的瘋狂。“龍戰！錢多多！灰狼！跳！快！”
    龍戰於野眼中凶光一閃，他知道這是最後的生路。他猛地一蹬地麵，不顧肋下傷口崩裂的劇痛，縱身躍下！身體在空中盡量舒展，減少入水衝擊。
    “噗通！”
    錢多多和灰狼看著接連消失的身影，又看看下方影刃在水中苦苦支撐的模糊輪廓，恐懼和血氣在胸腔中激烈碰撞。最終，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媽的！拚了！”錢多多怪叫一聲，閉眼跳了下去！
    灰狼緊隨其後！
    “噗通！噗通！”
    最後隻剩下老夫子和雲心月。
    “夫子！您的腿…”雲心月看著老夫子那條被蝕骨寒釘所傷、已經烏黑腫脹的小腿，聲音顫抖。
    “死不了！走！”老夫子猛地一把推開想要攙扶他的雲心月，渾濁的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你先跳！老夫隨後就來！記住！入水閉氣！順著水流！能抓就抓！能抱就抱！”
    雲心月知道此刻猶豫就是死！她最後看了一眼昏迷的朱建軍在水中的模糊輪廓影刃正竭力拖拽著），一咬牙，縱身躍下！
    “噗通！”
    斷崖之上，隻剩下老夫子一人。刺骨的陰寒麻痹感已蔓延至大腿根部，每一次心跳都牽動著傷口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他最後望了一眼被巨石封堵的通道入口方向，那裏似乎傳來了更清晰的蜂鳴和鑿擊聲。他嘴角扯出一絲猙獰的冷笑，猛地將玄鐵重劍插入背後特製的皮鞘，深吸一口氣——這口氣息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和內力強行壓榨的灼熱感——然後，如同撲火的飛蛾，向著下方咆哮的黑暗深淵，一頭栽了下去！
    “噗通——！”
    冰冷！刺骨的冰冷瞬間包裹了全身！如同千萬根鋼針同時紮進骨髓！老夫子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萬載寒冰之中，蝕骨寒釘的陰毒仿佛被這冰冷的河水徹底激發，順著血脈瘋狂蔓延！左腿瞬間失去了所有知覺，沉重的玄鐵重劍更是將他急速向下拖拽！
    “咕嚕嚕…”冰冷的河水灌入口鼻，帶著濃重的土腥味。劇痛、冰冷、窒息、麻木…多重痛苦如同潮水般衝擊著他的意誌。
    “不能死！不能死在這裏！”一個瘋狂的念頭在老夫子即將昏迷的腦海中炸響！朱建軍的托付！鐵骨的犧牲！所有人的性命！他猛地咬破舌尖！劇烈的刺痛和血腥味讓他瞬間清醒了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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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力！運轉內力！他強忍著蝕骨寒毒和冰冷帶來的雙重麻痹，瘋狂地催動丹田內殘存的所有先天真氣！真氣如同狂暴的洪流，強行衝開被寒毒阻塞的經脈，湧向四肢百骸！一股微弱但真實的熱流在冰冷的身體內部升起！
    他奮力掙紮，憑借著殘存的內力和強大的求生意誌，手腳並用，終於在徹底沉底之前，勉強將頭探出了水麵！
    “呼——哈——！”他貪婪地呼吸著冰冷潮濕的空氣，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撕裂般的疼痛。眼前一片漆黑，隻有震耳欲聾的水流轟鳴。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正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大力量裹挾著，在黑暗中高速前進！不時有冰冷的岩石擦過他的身體，帶來劇痛。
    “影刃…龍戰…其他人…”老夫子渾濁的目光在黑暗中徒勞地掃視，但除了翻湧的黑色水花和偶爾濺起的冰冷水沫，他什麽都看不見。重傷昏迷的磐石和朱建軍怎麽樣了？抱著段譽的薇薇被衝到哪裏去了？影刃還能支撐多久？錢多多他們會不會被撞死在暗礁上？
    未知的恐懼比冰冷的河水更令人窒息。他隻能拚命地劃動還能動的右臂和右腿，盡量保持頭部露出水麵，同時死死抵抗著左腿的沉重和麻木。玄鐵重劍在背後如同壓著一座小山，但他絕不能丟棄，這是他最後的武器和倚仗。
    湍急的暗河如同一條狂暴的黑龍，在點蒼山腹深處肆意奔騰。冰冷、黑暗、撞擊、窒息…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刻般貼近。老夫子感覺自己就像一片在驚濤駭浪中掙紮的枯葉，隨時可能被徹底撕碎、吞噬。
    “向東…水流向東…”他腦海中隻剩下這一個念頭，如同在無盡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微弱星光。他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不知道前方是生是死，更不知道失散的同伴們命運如何。他隻能咬緊牙關，將殘存的內力催穀到極致，抵禦著蝕骨的陰寒和不斷襲來的窒息感，任憑狂暴的暗河將他帶向未知的深淵。
    點蒼山腹的黑暗之河，正無情地衝刷著這群亡命之徒最後的生機與意誌。冰冷的河水，是埋葬的墓穴，還是通往生路的唯一通道？唯有時間，在這黑暗的奔流中給出殘酷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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