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紫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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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霄宮,坐落於天柱峰東北展旗峰下,依山勢而建,層樓飛簷,宏偉壯麗。主殿以琉璃瓦覆頂,在夕陽餘暉下流淌著紫金光澤,莊嚴肅穆。眾人隨俞蓮舟踏入宮門,一股混合著檀香與古老木料的沉靜氣息撲麵而來,仿佛瞬間將外界的血腥與喧囂隔絕。
殿內早已燈火通明。武當掌門張三豐並未如尋常般高坐主位,而是立於大殿中央。他身著尋常青色道袍,長須雪白,麵容紅潤,眼神溫潤平和,不見絲毫鋒芒,卻自然成為整個大殿的核心,仿佛與這紫霄宮、與整座武當山融為一體。他身後,宋遠橋、俞岱岩、張鬆溪、殷梨亭、莫聲穀等武當諸俠肅立兩旁,氣息沉凝,目光掃過風塵仆仆的盟軍隊伍,帶著審視與凝重。
“朱盟主,洪幫主,清虛師弟,諸位江湖同道,遠來辛苦。”張三豐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股安撫人心的力量。“路上之事,蓮舟已簡要說於老道知曉。‘魂殿’……祭品……”他緩緩重複著這兩個詞,溫潤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極深的憂色。
朱建軍上前一步,拱手為禮,將黑鬆林遇伏、清風叛變、陳衝臨死之言,以及自己關於“魂殿”可能與某種邪異重生儀式有關的猜測,盡可能詳盡地陳述出來。他並未隱瞞自己感應到的那絲山腳下的陰寒悸動。
隨著他的敘述,大殿內的氣氛愈發凝重。武當諸俠臉色沉肅,他們久居山林,卻也知此事關乎整個武林氣運,甚至可能涉及更可怕的層麵。當聽到朱建軍提及山腳下那轉瞬即逝的邪氣感應時,宋遠橋眉頭緊鎖,俞蓮舟眼中精光一閃,而張三豐,則緩緩閉上了眼睛,似乎在感知著什麽。
片刻後,他睜開眼,輕輕歎了口氣:“山雨欲來風滿樓。邪氣雖隱晦,但其質陰冷汙穢,與這武當清氣格格不入,老道亦有所感。隻是其來去如電,難以追蹤源頭。”
洪峰性子急,忍不住道:“張真人,如今內鬼未清,強敵環伺,這‘魂殿’鬼祟之徒竟敢窺視武當!我等該如何應對?總不能坐以待斃!”
張三豐目光掃過殿內眾人,在慧明、白鷺、影刃等人身上略有停留,平和道:“邪不勝正,古之常理。然此次之敵,隱於暗處,行事詭譎,不可力敵,便需智取。武當山雖非銅牆鐵壁,但自有規矩。當務之急,是安定人心,厘清內外。”
他看向宋遠橋:“遠橋,安排各派同道入住客舍,好生安置傷員,加強巡山警戒,尤其留意陌生麵孔及……心神不寧者。”後一句話意有所指。
“是,師父。”宋遠橋躬身領命。
張三豐又對朱建軍道:“朱盟主,你身負指引之責,又得‘鑰匙’認可,此事關鍵,恐怕還需落在你身。今夜且好生休息,明日辰時,請盟主與洪幫主、清虛師弟,以及……慧明大師、白鷺姑娘至後山‘真武洞’,老道有些許疑問,需與諸位印證。”
點名去真武洞?朱建軍心中一動。真武洞乃是武當禁地,傳聞中真武大帝悟道之所,也是武當靈氣最為匯聚純淨之地。張真人此舉,顯然並非單純議事,更有借聖地氣息甄別內鬼、或是借助此地特殊性探尋線索的深意。他特意點出慧明與白鷺,試探之意已然明顯。
“謹遵真人安排。”朱建軍不動聲色地應下,餘光留意著慧明與白鷺的反應。慧明雙手合十,低眉順目,道了聲“阿彌陀佛”,看不出異常。白鷺則是微微一怔,隨即坦然點頭:“但憑張真人吩咐。”
安排已定,眾人便在武當弟子的引導下各自散去。紫霄宮雖大,突然湧入這許多人,也顯得有些擁擠。客舍區域,各派弟子被盡量分開安置,武當派顯然也加強了內部的戒備,明哨暗崗,巡邏隊伍往來不絕。
夜色漸深,武當山沉浸在靜謐之中,隻有山風掠過鬆濤的嗚咽聲。
朱建軍所在的客房頗為清雅,但他毫無睡意。胸口的北冥光點依舊散發著溫潤氣息,與武當山的靈氣交互感應,讓他精神處於一種奇特的清醒狀態。他盤膝而坐,並未運功,而是將精神力緩緩外放,仔細感知著周圍的動靜。
約莫子時前後,一陣極其輕微、幾乎融於風聲的衣袂飄動聲,從客舍區域的西北角傳來,方向似乎是……峨眉派弟子暫居的院落?
朱建軍心中一凜,悄然起身,如同鬼魅般滑出房門,融入廊下的陰影之中。他收斂全部氣息,憑借北冥真氣的特殊性與對環境的敏銳,向著那絲異動傳來的方向潛去。
峨眉派院落外,一道黑影如同輕煙般掠過牆頭,落入院中,身法之高明,遠超尋常弟子。黑影對院落布局似乎頗為熟悉,幾個起落,便悄無聲息地貼近了其中一間較為偏僻的客房窗下。
就在黑影伏下身,似乎準備有所動作時——
“阿彌陀佛。”
一聲低沉的佛號如同暮鼓晨鍾,在寂靜的夜空中響起。
黑影渾身劇震,猛地回頭。
隻見院落一角的古鬆下,不知何時,竟站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正是慧明!他手持禪杖,月光照在他光亮的頭頂和肅穆的臉上,眼神銳利如鷹,牢牢鎖定著那道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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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深夜至此,窺探峨眉女俠居所,意欲何為?”慧明的聲音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那黑影見行蹤暴露,毫不遲疑,身形暴起,竟不是向外逃竄,而是直撲慧明!手中寒光一閃,一柄淬毒的短劍直刺慧明咽喉,速度快得驚人!
慧明冷哼一聲,不閃不避,手中禪杖一橫,“鐺”地一聲巨響,精準地架住了短劍。火星四濺中,慧明臂力驚人,禪杖順勢一絞,竟將那短劍震得脫手飛出!
黑影顯然沒料到慧明武功如此剛猛,一驚之下,身形急退,同時揚手打出數枚烏黑的暗器,帶著腥風罩向慧明!
慧明禪杖舞動,如同金剛降魔,將暗器盡數磕飛。然而那黑影借著這個機會,已如狸貓般翻上牆頭。
“哪裏走!”慧明大喝,正要追擊。
“慧明大師,何事喧嘩?”就在這時,周芷雲的聲音從客房內傳出,顯然已被驚動。與此同時,附近幾間客房也亮起了燈火,腳步聲響起。
那黑影回頭看了慧明一眼,眼神冰冷怨毒,隨即身形一晃,消失在牆外的黑暗之中。
慧明站在原地,並未追趕,隻是眉頭緊鎖,看著黑影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聞聲趕來的周芷雲及其他被驚動的弟子,沉聲道:“有宵小窺探,已被驚走。諸位女俠受驚了。”
朱建軍隱藏在暗處,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慧明出手攔截,看似忠心護持,但那黑影的身手,以及其對峨眉院落布局的熟悉,還有最後那怨毒的眼神……都透著古怪。而慧明選擇不深追,是顧忌打草驚蛇,還是……另有原因?
他悄無聲息地退回自己的客房,心中疑雲更濃。
這武當山的夜色,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洶湧。慧明的舉動,是將嫌疑引向他人,還是真的在履行職責?那個窺探峨眉的黑影,又是誰?
明日真武洞之會,恐怕不會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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