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滿座皆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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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傍晚,葉歸塵踏進範府的花廳。
    廳內已坐滿了人,燭火通明,書香墨韻撲麵而來。十幾個文人雅士分坐兩側,個個衣冠楚楚,談笑風生。
    “葉將軍到了!”範純禮起身相迎,“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英雄出少年。”
    葉歸塵拱手還禮:“範大人過譽了。”
    他掃視一圈,心中暗自盤算。左邊坐的幾個老頭子,神情嚴肅,想必是舊黨一脈。右邊那幾個中年文士,笑容滿麵,應該是新黨的人。
    “來來來,葉將軍請上座。”範純禮引他到主位旁邊坐下。
    剛坐定,一個須發皆白的謝良佐就開口了:“老夫謝良佐,家師程頤,聽說葉將軍不僅武功高強,文采也是一絕。那首《送別》傳遍京城,確實令人耳目一新。”
    葉歸塵心中一緊。這老頭看著和善,但話裏有話。
    “不敢當,不敢當。”他客氣地回道,“不過偶然得之,讓諸位見笑了。”
    “偶然得之?”謝良佐捋須微笑,“葉將軍謙虛了。不過老夫有個疑問,這曲調確實新奇,但似乎與古禮不甚相符啊。”
    話音剛落,廳內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葉歸塵身上。
    葉歸塵暗罵一聲。果然來了,這是要給我下套啊。
    “哦?”他不動聲色,“還請老先生指教。”
    謝良佐清了清嗓子:“自古以來,詩詞歌賦皆有定製。五言七言,平仄對仗,這些都是祖宗留下的規矩。葉將軍的《送別》雖然動聽,但曲調過於活潑,有悖莊重之意。更何況…”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更何況如此精妙之作,真的是將軍原創嗎?”
    這下連新黨那邊的人也豎起了耳朵。質疑剽竊,這可是大罪名。
    葉歸塵心中冷笑。老東西,這是要逼我現醜啊。
    “老先生說得有理。”他點點頭,“不過在下有個疑問,詩詞的好壞,究竟該以什麽為準?”
    “自然是以古製為準。”謝良佐理直氣壯,“孔聖人雲,不學詩,無以言。詩經三百篇,哪一篇不是循規蹈矩?”
    “說得好!”葉歸塵拍手叫好,“詩經確實是經典。不過老先生可還記得,詩經中的《關雎》?”
    “當然記得,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葉歸塵接道,“這首詩說的是什麽?”
    “自然是詠歎君子求淑女之…”謝良佐話說到一半,臉色一變。
    “對,求偶。”葉歸塵笑了,“按老先生的說法,連《詩經》都是情歌,這豈不是有傷風化?”
    廳內一片嘩然。幾個年輕文士偷偷發笑,連範純禮也忍不住抿了抿嘴。
    謝良佐臉紅脖子粗:“這…這怎能相提並論?詩經乃聖人所編,豈可…”
    “等等。”葉歸塵打斷他,“老先生剛才說詩詞要循古製,那請問,漢賦算不算古製?”
    “當然算。”
    “司馬相如的《子虛賦》、《上林賦》,辭藻華麗,氣勢磅礴,與詩經風格大相徑庭。按老先生的理論,這也算違背古製?”
    謝良佐張嘴結舌,一時答不上來。
    葉歸塵趁熱打鐵:“再說詞這一體,本就是從詩中脫胎而來。詞為詩餘,當隨心而動,隨情而發。如果一味循古,那李白的《將進酒》為何能傳世?王維的田園詩為何被推崇?”
    他站起身來,環視眾人:“文以載道,詩以言誌。真正的好作品,不在於是否符合某種固定格式,而在於是否能打動人心。《送別》之所以能廣為傳唱,正是因為它道出了離別的真情。這難道不比空洞的格律重要?”
    廳內鴉雀無聲。幾個老學究麵麵相覷,顯然被這番話震住了。
    這時,坐在右側的一個少年文士開口了:“葉將軍說得極好!文學本就該推陳出新,不能被陳規舊律束縛。”
    他起身拱手:“在下蔡攸,久聞將軍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蔡攸?葉歸塵心中一動。這不是蔡京的兒子嗎?
    “蔡公子過獎了。”他客氣回應。
    蔡攸笑容滿麵:“將軍既然如此有才,不如當場再作一首,讓我們開開眼界?”
    話音剛落,那個謝良佐也來了精神:“對對對,既然將軍說詞當隨心而發,那就請現場展示一下。”
    兩派人馬,一個捧殺,一個激將,目的都是一樣——讓葉歸塵現醜。
    如果他現場作不出來,就會被質疑《送別》確實是剽竊。如果作出來了,質量不如《送別》,同樣會被看輕。
    更要命的是,無論他作什麽,都會被貼上標簽。
    作得雄渾激昂,就是新黨的人。作得典雅含蓄,就是舊黨的人。
    真是好算計。
    葉歸塵心中冷笑,表麵上卻搖搖頭:“諸位抬愛了。佳作偶得,豈可如市井賣弄?”
    這話一出,全場的氣氛瞬間凝固了。
    蔡攸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將軍這是…”
    “狂妄!”那個謝良佐拍案而起,“年紀輕輕,就如此目中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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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葉歸塵大笑,“老先生說我狂妄?那請問,孔子說"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這算狂妄嗎?”
    謝良佐一愣:“這…這是實事求是。”
    “對。”葉歸塵點頭,“我實事求是地說,詩詞這東西,有感而發才是好的。沒有感觸,硬要湊字數,那不是文人雅士,那是江湖賣藝的。我葉歸塵寧可被說狂妄,也不願意當著諸位的麵,作那等不痛不癢的應景之作。”
    這番話說得理直氣壯,但在場的人臉色都不太好看。
    蔡攸勉強笑道:“將軍說得…很有道理。隻是我們也是出於敬仰之心…”
    “敬仰?”葉歸塵冷笑,“如果真是敬仰,就該知道逼迫文人現場獻藝,是對文人的侮辱。況且葉某隻是一介武夫。”
    他環視一圈,聲音清冷:“諸位都是飽學之士,難道不知道這個道理?”
    範純禮連忙打圓場:“葉將軍說得對,是我們考慮不周。來來來,大家喝酒,喝酒。”
    氣氛更加尷尬了。葉歸塵這一通話,把兩派人馬都得罪了。舊黨的人覺得他狂傲無禮,新黨的人覺得他不識抬舉。
    正當眾人不知如何收場時,一個小廝悄悄走到葉歸塵身後,遞給他一個小紙條。
    葉歸塵接過一看,上麵隻有一個字:等。
    他抬頭看向那小廝,但對方已經退下了,混在其他下人中,看不出是誰。
    等?等什麽?
    葉歸塵心中疑惑,但麵上不露聲色。他舉起酒杯,向眾人示意:“剛才言語衝撞,還請諸位海涵。來,我敬諸位一杯。”
    這才算給了個台階下。眾人勉強回應,氣氛稍有緩和。
    但葉歸塵知道,今晚過後,自己在京城文人圈子裏的名聲就徹底定型了——一個有才但難以駕馭的刺頭。
    這也許不是壞事。畢竟,一個太好控製的人,在朝堂上也容易背鍋。
    宴席草草結束,葉歸塵告辭離去。走出範府大門時,他注意到街角站著一個身影,但等他走近時,那人已經消失了。
    那張紙條上的“等”字,到底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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