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
    隨著佛宗老僧一聲令下，雲海之上，數千道流光衝天而起。
    各色遁光爭先恐後地衝向那座空間旋渦。
    葉辰混在人群中，並沒有急著搶先。
    他隨著人流，一步跨入旋渦。
    眼前光影變幻，失重感隻持續了一瞬。
    下一刻，腳踏實地。
    一股古老蠻荒的血腥氣撲麵而來。
    天空灰蒙蒙的，沒有太陽，隻有厚重的鉛雲低垂，壓得天空低矮。
    大地暗褐，幹涸血跡浸染了無數年。
    巨大的白色骸骨，在大地上蜿蜒起伏，有的直插雲霄，有的半埋在土裏。它們堆成了山。
    那是龍骨。
    即便死去無數歲月，這些龍骨上依然殘留著一股威壓。
    “這就是龍隕戰場……”
    葉辰站在一根巨大的肋骨下方，伸手摸了摸那粗糙的骨骼表麵。
    指尖溫熱，殘留微弱能量。
    “太稀薄了。”
    葉辰搖了搖頭，有些嫌棄。
    這種程度的能量，對他現在的身體來說，連塞牙縫都不夠。
    此時，周圍陸續有其他宗門的弟子降落。
    他們見到葉辰，臉色都變了。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後退，拉開數百丈距離。
    “是……是葉歸塵！”
    “快走！別離他太近！”
    “單獨遇到他就是送死！”
    人群中傳來壓抑的驚呼。
    幾十名來自不同中小宗門的弟子，對視一眼，迅速靠攏在一起。
    在這裏，落單就意味著死亡。
    尤其是麵對葉辰這種級別的怪物。
    葉辰沒理會這些受驚的弟子。
    他抬頭，視線掃過這片蒼茫的大地，最後鎖定在戰場中央。
    那裏，有一座最高的山峰。
    完全由一具巨龍的頭骨化成，高聳入雲，俯瞰整個戰場。
    “視野不錯。”
    葉辰腳下一踏，地麵炸開一個深坑，他身體飛射，直衝那座龍首山。
    他沒有隱藏氣息。
    相反，他將自己元嬰期的狂暴氣息，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
    在這片壓製神識的戰場中，他元嬰期的狂暴氣息衝天，方圓數百裏內，隻要不是瞎子，都能感應到他的存在。
    轟！
    葉辰落在龍首山的頂端，也就是那巨龍的兩根龍角之間。
    他盤膝坐下，也不設防，就這麽大咧咧地閉上了眼睛。
    他在等。
    既然是狩獵，那就得有餌。
    而他自己，就是這片戰場上，最誘人的餌。
    ……
    距離龍首山三百裏外的一處峽穀中。
    一百多名身穿不同服飾的弟子，正聚集在一起。
    他們來自三四個依附於大聖地的中型宗門，平日裏同氣連枝。
    領頭的是個方臉青年，元嬰初期修為，手裏握著一把上品靈器級別的闊刀。
    “都感應到了嗎？”
    方臉青年指著龍首山的方向，顯露貪婪。
    “那股氣息……太囂張了！”
    旁邊一個身穿藍衣的女修皺眉，說：“是葉歸塵。除了他，沒人敢這麽幹。”
    “他這是在找死！”
    另一個矮壯修士吐了口唾沫，惡狠狠地說：“真以為廢了三個聖子，就能在這龍隕戰場橫著走了？這裏可沒有宗門長輩護著他！”
    方臉青年舔了舔嘴唇。
    “諸位，富貴險中求。”
    他壓低了聲音，蠱惑道：“那魔頭身上，可是有三大聖子的全部身家！不說別的，光是劍無痕那把斷掉的本命仙劍碎片，拿出去都價值連城！”
    這話一出，在場一百多人的呼吸都粗重了起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恐懼，在巨大的貪婪麵前，開始消退。
    “我們有一百多人！”
    矮壯修士揮了揮拳頭，“結成戰陣，就算是元嬰後期也能轟殺！他葉歸塵再強，也是肉體凡胎，能扛得住咱們這一百多件法寶同時轟炸？”
    “幹了！”
    藍衣女修顯露狠色，“殺了他，東西平分！有了這些資源，我們未必不能在之後的幾輪裏衝進前十！”
    “走！”
    方臉青年一揮手，“別讓其他人搶了先！”
    一百多道遁光匯聚，殺氣騰騰地撲向龍首山。
    ……
    龍首山巔。
    狂風呼嘯，吹得葉辰的黑發亂舞。
    他依然閉著眼，一動不動。
    直到一百多道遁光衝入十裏範圍，刺耳的破空聲打破了山頂的寂靜。
    “葉歸塵！”
    方臉青年一馬當先，隔著老遠就發出一聲暴喝。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他不想給葉辰任何反應的機會，直接祭出了手中的闊刀。
    “動手！全力轟殺！別留手！”
    隨著他的吼聲，身後一百多名弟子同時出手。
    嗡——！
    天地靈氣暴動。
    五顏六色的法術光芒，照亮了灰暗的天空。
    飛劍、大印、火球、冰錐、雷符……
    上百件法寶和法術匯聚，形成毀滅力量，鋪天蓋地朝著山頂盤坐的身影砸去。
    聲勢浩大，連虛空都被震出了道道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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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擊，足以將這座龍首山削平十丈！
    麵對這毀天滅地的一幕，葉辰終於睜開了眼。
    他不驚慌，隻是被打擾，顯露不耐。
    “太吵了。”
    他沒有起身。
    甚至連屁股都沒挪動一下。
    他隻是隨意地抬起右手，對著那漫天轟來的攻擊，虛空一握。
    “吞。”
    一個字吐出。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片洶湧而來的法術，在距離葉辰百丈遠的地方，被無形阻礙。
    所有的火球熄滅。
    所有的冰錐直接汽化。
    那些呼嘯的飛劍和大印，速度驟降，最後懸停在半空中。
    “怎麽回事？！”
    方臉青年臉色大變，拚命催動神識，想控製闊刀，卻發現闊刀失控，完全失去了聯係。
    “我的法寶！我感應不到我的法寶了！”
    “我的靈力……我的靈力在流失！”
    驚恐的叫聲此起彼伏。
    他們看到，自己打出的那些攻擊，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黯淡。
    法寶上的靈光熄滅，法術中的能量瓦解。
    所有的力量化作純粹的能量流，湧向山頂黑衣青年的掌心。
    葉辰的掌心，能量源源不斷湧入。
    來者不拒。
    僅僅三個呼吸。
    漫天的攻勢，消失得幹幹淨淨。
    一百多件失去靈性的法寶，“嘩啦啦”地從半空中墜落，砸在山岩上。
    山頂，重歸死寂。
    那一百多名弟子保持著攻擊的姿勢，僵在半空，一個個張大了嘴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這不可能……”
    方臉青年渾身顫抖，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那可是一百多名精英弟子的全力一擊啊！
    就算是化神期的大能，也不敢這麽硬接吧？
    他……他竟然給“吃”了？
    葉辰收回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駁雜不純，量也不夠。”
    他搖了搖頭，對這頓“加餐”很不滿意。
    然後，他抬頭，看向半空中那些已經嚇傻了的“獵人”。
    “來而不往非禮也。”
    葉辰的唇角挑起。
    他屈指，輕輕一彈。
    “還給你們。”
    轟！
    剛剛被他吞噬的能量，在他體內轉了一圈，被壓縮、提純，然後狂暴地噴薄而出！
    上百道手指粗細的漆黑光束，從他指尖迸發。
    速度太快了！
    比那些人攻擊時的速度，快了十倍不止！
    噗噗噗噗噗——！
    沒有任何慘叫。
    隻有利刃入肉的悶響，連成一片。
    天空中的一百多道身影，瞬間爆體而亡。
    鮮血混雜著碎肉，灑滿長空。
    一擊。
    全滅。
    一百多個儲物袋從血霧中飛出，受一股無形之力牽引，自動落入葉辰手中。
    葉辰看都沒看，隨手塞進懷裏。
    他重新閉上眼，繼續盤坐，仿佛什麽都未曾發生。
    ……
    龍隕戰場外。
    巨大的水鏡懸浮在半空，將戰場內發生的一切，清晰地呈現在所有宗門長老麵前。
    全場鴉雀無聲。
    那些原本還在談笑風生的長老們，此刻一個個表情僵硬，呆立當場。
    “啪嗒。”
    不知道是誰手裏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這……這是什麽妖法？！”
    一名小宗門的長老猛地站起來，聲音尖銳：“我的徒兒！我的徒兒啊！”
    剛才那一百多人裏，有十幾個是他宗門的精銳。
    就這麽……沒了？
    連一具全屍都沒留下？
    姬蒼玄坐在高台上，看著水鏡中的畫麵，嘴角咧開，無聲地笑了。
    “好胃口。”
    他低聲自語，神情愈發狂熱。
    ……
    與此同時。
    龍隕戰場的另一端。
    一條陰暗潮濕的地底裂縫中。
    “啊——！不要！放過我！”
    淒厲的慘叫聲在狹窄的空間裏回蕩，充滿了絕望。
    一名太一聖地的落單弟子，正跌跌撞撞地向後退去。
    他滿臉驚恐，看著麵前步步緊逼的黑裙少女。
    洛璃。
    她走得很慢，赤著的雙足踩在泥濘的地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她的黑裙上，沾滿了新鮮的血跡。
    “你跑什麽？”
    洛璃歪著頭，天真地開口。
    “我又不會吃了你。”
    她伸出手，指尖繚繞著黑霧。
    “我隻是……想借你一點東西用用。”
    那名弟子退到了岩壁邊，退無可退。
    “別過來！我是太一聖地的內門精英！我師兄是莫無心！你敢動我，聖地不會放過你的！”
    聽到“莫無心”三個字，洛璃的笑意更深了。
    “莫無心啊……”
    她走到那弟子麵前，伸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
    “那個廢物，現在應該正像一條喪家之犬吧。”
    那弟子瞪大了眼睛，還沒來得及反應她話裏的意思。
    洛璃的手掌猛地按在了他的天靈蓋上。
    “唔——！！！”
    那弟子身體劇烈抽搐，眼珠向上翻起，口中吐出白沫。
    他感覺自己的神魂、血肉、靈力，所有的一切，都在被頭頂那隻冰涼的小手瘋狂抽取。
    幾個呼吸後。
    “撲通。”
    一具幹癟的屍體倒在地上，血肉盡失，隻剩一張皮包裹著骨頭。
    洛璃收回手，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
    她的氣息，又強了一分。
    “第三十七個。”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病態地興奮起來。
    “還不夠……”
    “還要更多……”
    她想起那個賭約，想起葉辰。
    “葉辰……”
    洛璃癡迷地輕聲呢喃，聲音在黑暗的裂縫中回蕩。
    “等我吃飽了……就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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