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毅沒有絲毫遲疑，拔腿便追。
    依舊是那熟悉的場景，他在前狂奔，方宇軒在後緊追。南宮毅敏銳地察覺到，方宇軒漸漸力不從心，速度明顯慢了下來。他下意識彈出的火焰雙刀，瞬間收回，足踝上燃燒的火焰也隨之熄滅。此刻，他隻需保持勻速，便能追上方宇軒。
    他能清晰地聽到，方宇軒的呼吸紊亂而微弱，奔跑時也失去了獸化形態的敏捷與淩厲。看到方宇軒繞過兩個路燈後，南宮毅明白，他此刻已恢複清醒。
    清醒狀態下的方宇軒，不會傷害鎮上的人。南宮毅將速度調整到與方宇軒一致，緩緩跟在後麵，不禁長歎一聲。自來到這裏的第一天起，他便與方宇軒這般追逐不停。方才因方宇軒“離世”而悲痛的心情，在無極天宮導師的開解下稍有緩和，可此刻方宇軒突然“複活”，卻讓他更加難受。
    他能感覺到，方宇軒內息紊亂，身上異能者獨有的氣息正逐漸減弱，就連那顆竭力跳動的心髒，也似在漸漸衰竭。
    這一切都預示著，方宇軒不久後仍將離世。
    一路追趕，南宮毅也看出方宇軒的目的地——回家的方向。
    南宮毅心中五味雜陳，難受不已。
    片刻後，方宇軒奔至家門口。此時已是深夜，四周靜謐，唯有蟲鳴聲。方宇軒的獸人形態尚未恢複，背上燃燒的藍色火焰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南宮毅熄滅手中僅剩的一階灼陽火焰，靜靜看著站在門口、喘著粗氣的方宇軒。
    十秒過去，方宇軒似乎沒有進門的打算。
    南宮毅走上前去，問道：“都到家了，怎麽不進去？”
    方宇軒猛地回頭，發出一聲刻意壓低的狼吼，背上的火焰瞬間暴漲一寸，利爪也伸了出來。
    南宮毅平靜道：“別裝了，我知道你現在神智清醒。”
    方宇軒緩緩收回利爪，背上的火焰也一點點熄滅。他別過頭去，南宮毅從他的眼神中，分明讀出了落寞。
    “為什麽不進去？”南宮毅再次問道。
    方宇軒沉默片刻，從狼人的喉嚨裏擠出幾個字：“我已經，不是我了。”
    “若你現在不告別，即便待會死去，不會因未告別而後悔，但會給你弟弟留下終身遺憾。我想，你不願如此吧。”
    方宇軒突然跪地，劇烈咳嗽起來，藍色的血液不斷從喉嚨湧出。南宮毅上前想扶，方宇軒抬手阻止：“讓我自己來。”
    南宮毅遲疑一下，後退一步，說道：“進去吧，你弟弟眼睛看不見，應該聽不出你現在的異樣。”
    方宇軒點點頭，熄滅身上所有火焰，緩緩推門而入。南宮毅緊隨其後。方宇軒走到方華房間窗前，輕輕推開房門。此時方華已然睡下，一小時前，他每日三小時的恢複光明期已結束。
    方宇軒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利爪，輕輕推了推熟睡中的方華。推了幾下後，方華悠悠轉醒，帶著惺忪睡意問道：“誰啊？”
    方宇軒剛想咳嗽，卻用力扼住喉嚨，硬生生憋了回去，說道：“是你老哥我。”
    “老哥啊，這麽晚有什麽事……”方華明顯還沒睡醒，昏昏沉沉地說。
    “你老哥我被武館教練派去國外進修，要很長時間才回來……”
    “很長時間是多久……”方華迷迷糊糊地問。
    “就是很久，這段時間我托南宮毅照顧你……”
    “哦，是你基友啊，那好啊，他功夫不錯，讓他教我兩招唄。”
    “一定一定，老哥東西收拾好了，比較急，現在就得走。”
    “現在啊，老哥你去吧，我肯定沒問題。聽你聲音好像感冒了，到國外別忘了吃藥……”
    “嗯……”方宇軒感覺有越來越多的液體從喉嚨湧上，帶著甜腥味。他用力扼住喉嚨，艱難地擠出這個“嗯”字，隨後離開床邊，走出房間，輕輕帶上房門，接著一躍而起，朝森林深處奔去。
    南宮毅在身後目睹一切，沉默片刻，雙足腳踝燃起火焰，也追了上去。
    在一處山崖邊，南宮毅看到方宇軒正蹲在那裏咳血不止。南宮毅調侃道：“看來不用我動手了。”
    “和你認識幾天，沒想到你私下這麽貧。”方宇軒說著，從喉嚨裏咳出一個拳頭大小的血塊，整個人瞬間佝僂下去，如同八九十歲的老人。
    吐出血塊後，方宇軒似解脫一般，背靠大樹坐下，說道：“你們的人現在應該在查我以前的事吧。城郊廢舊汽車廠有兩具屍體，是我清醒後埋的。鎮上還有一件無頭公案，也是我幹的。你們去查查，別等我死了，把這事算到其他失控異能者頭上。”
    “算到？”南宮毅疑惑道，“你說什麽？”
    “還能說什麽？”方宇軒苦笑一下，“有些關於寒武學院的內幕，像你這種正規好學生，就算成了執行部專員，恐怕也不知道。隻有我們這種整天被追殺的家夥，才清楚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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