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悔恨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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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來客棧,林清瑤的房間內。
    時間,仿佛凝固了。空氣沉重得如同鉛塊,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窗外,天機城的喧囂似乎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傳入耳中的隻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壓抑的、帶著血腥味的呼吸。
    林清瑤蜷縮在房間最角落的陰影裏,背靠著冰冷的牆壁,雙臂緊緊抱住膝蓋,將頭深深埋入臂彎之中。她嬌小的身軀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眼淚早已流幹,隻剩下幹澀的刺痛和無盡的恐懼。
    她的腦海中,反複回放著剛才那噩夢般的一幕:
    淩諭前輩溫柔地揉著小妤的頭發,小妤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彩……然後,黑影!那如同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沒有絲毫征兆的黑影!冰冷的短刃刺入淩諭前輩的後心!炸開的、吞噬一切的黑色煙霧!小妤那聲撕心裂肺的驚呼!還有……最後煙霧散盡時,空蕩蕩的院落,以及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星辰玉簪……
    小妤……被抓走了!
    就在她的眼前!就在淩諭前輩的身邊!而她,林清瑤,除了驚恐地尖叫,什麽也做不了!甚至……她連自己是怎麽被打暈的都不知道!等她醒來,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
    “嗚……”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嗚咽,從她喉嚨深處擠出,帶著絕望的顫音。她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嚐到腥甜的鐵鏽味,試圖用疼痛來壓製那幾乎要將她撕裂的悔恨與自責。
    為什麽?!為什麽我這麽沒用?!
    她在心中瘋狂地呐喊。金丹中期的修為,在林家年輕一代中,她也算是佼佼者,平日裏頗受長輩誇讚。可在那真正的危機麵前,在那訓練有素、手段詭異的殺手麵前,她竟然脆弱得如同嬰兒!連一絲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如果……如果她的實力再強一些,如果她能更警覺一些,如果她能提前發現異常……是不是小妤就不會被抓走?淩諭前輩就不會受傷?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太弱了!
    這個念頭,如同最惡毒的詛咒,一遍又一遍地啃噬著她的心髒。她想起這一路上,淩諭前輩雖然沉默寡言,卻總是在她們遇到麻煩時悄然解決;想起他為了逗小妤開心,施展的那些神奇的小法術;想起他即使身受重傷,醒來後第一件事也是安撫她們……
    而她自己呢?除了享受這份庇護,除了沒心沒肺地遊玩嬉笑,她做了什麽?在關鍵時刻,她成了最大的累贅!
    “小妤……小妤……”她低聲喃喃著,聲音沙啞破碎,“你現在在哪裏?你還好嗎?他們有沒有傷害你?”一想到小妤可能正在某個陰暗的角落受苦,可能正麵臨著無法想象的恐懼,林清瑤的心就如同被無數根針同時刺穿,痛得無法呼吸。
    她和妍小妤自幼相識,情同姐妹。小妤性子溫柔善良,有時甚至有些怯懦,而她林清瑤則活潑外向,總是像個姐姐一樣護著小妤。可如今……她這個所謂的“姐姐”,卻連保護她都做不到!
    淩諭前輩……他現在一定急瘋了吧?
    林清瑤抬起頭,淚眼朦朧地望向緊閉的房門。淩諭前輩離去時那冰冷到極致、仿佛能凍結靈魂的殺意,至今仍讓她心有餘悸。她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淩諭前輩,就像一頭被觸犯了逆鱗的洪荒凶獸,隨時可能毀滅一切。
    他去找小妤了……一個人去的。對方是連淩諭前輩都能偷襲成功的可怕殺手組織,他此去……會不會有危險?
    這個念頭讓林清瑤的恐懼更深了一層。如果……如果連淩諭前輩都……她不敢再想下去。那種失去一切依靠、墜入無邊黑暗的絕望感,幾乎要將她吞噬。
    我不能就這樣待著!我必須做點什麽!
    一股莫名的勇氣,混合著強烈的自責,在她心中升起。她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發現雙腿軟得如同麵條,根本使不上力氣。體內的靈力也因為之前的驚嚇和那一擊的震蕩,紊亂不堪,難以凝聚。
    廢物!我真是個廢物!
    她恨恨地捶打著自己的雙腿,眼淚再次不爭氣地湧了出來。連站都站不穩,她還能做什麽?出去添亂嗎?給淩諭前輩增加負擔嗎?
    無助、絕望、悔恨、恐懼……種種負麵情緒如同洶湧的潮水,將她徹底淹沒。她隻能重新蜷縮起來,將臉深深埋入膝蓋,肩膀劇烈地聳動著,發出如同受傷小獸般的嗚咽。
    時間,在極度的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都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房間內死寂無聲,隻有她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以及窗外偶爾傳來的、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模糊聲響。這種等待未知命運的折磨,比直接的傷害更加令人崩潰。
    她不知道淩諭前輩什麽時候會回來,也不知道他會帶回來什麽樣的消息。是好消息,還是……最壞的消息?
    各種可怕的想象,不受控製地在她腦海中浮現。她用力搖頭,試圖驅散這些念頭,但它們卻如同附骨之疽,揮之不去。
    就在她的精神幾乎要崩潰的邊緣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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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哢噠。
    一聲極其輕微的、仿佛是什麽東西鬆動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聲音的來源……似乎是她的右手手指!
    林清瑤猛地抬起頭,布滿淚痕的臉上露出一絲茫然。她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右手。她右手的食指上,戴著一枚樣式古樸、顏色暗沉、毫不起眼的鐵指環。
    這枚指環,是她小時候在一次家族庫房清點中偶然發現的,覺得樣式特別,就一直戴著,幾乎成了習慣。它沒有任何靈力波動,看起來就像凡鐵,所以她從未在意過。
    但此刻,那聲輕微的“哢噠”聲,確實是從這指環上傳來的!而且,她隱約感覺到,指環似乎……微微發熱?
    這是怎麽回事?
    林清瑤疑惑地抬起手,仔細端詳著這枚陪伴了她多年的指環。指環表麵布滿了細密的、如同鏽跡般的痕跡,看不出任何特殊之處。但那絲微弱卻真實存在的溫熱感,以及剛才那聲異響,卻讓她心中升起一絲詭異的感覺。
    難道……這指環有什麽古怪?
    她嚐試著將一絲微弱的靈力注入指環。
    嗡——!
    異變陡生!
    那枚原本毫不起眼的鐵指環,在接觸到她靈力的瞬間,驟然爆發出一股微弱卻極其精純、帶著古老滄桑氣息的暗紅色光芒!指環表麵的“鏽跡”如同活了過來,快速蠕動、重組,浮現出幾個扭曲、詭異、完全不似當今文字的古老符號!
    同時,一股冰冷、死寂、卻又帶著一絲熟悉感的氣息,從指環中彌漫開來!
    這股氣息……林清瑤瞳孔驟然收縮!這氣息,竟然和淩諭前輩之前得到的那塊神秘黑鐵牌散發出的氣息,有幾分相似!雖然微弱得多,但那種同源的感覺,絕不會錯!
    “這……這是……”林清瑤驚呆了,大腦一片空白。她戴了這麽多年的普通指環,怎麽會突然發生如此詭異的變化?而且還和淩諭前輩尋找的線索有關?
    難道……這指環,也是一個“鑰匙”?或者……與那鐵牌有什麽聯係?
    這個突如其來的發現,像是一道閃電,劈開了她心中的絕望與黑暗!雖然還不知道這指環具體有什麽用,但這無疑是一個線索!一個可能幫助淩諭前輩找到小妤的線索!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她心中重新點燃!
    她不再蜷縮,而是掙紮著扶著牆壁站了起來。盡管雙腿依舊發軟,但她的眼神中,卻多了一絲堅定。
    她緊緊握住那枚正在散發微弱紅光的指環,仿佛握住了救命稻草。
    “淩諭前輩……你快回來……我……我好像發現了什麽……”她對著緊閉的房門,用盡全身力氣,低聲祈禱著。
    此刻,她不再是那個隻能無助哭泣的弱者。盡管依舊恐懼,依舊悔恨,但她知道,她必須堅強起來。至少……要守住這個可能至關重要的線索,等到淩諭前輩歸來!
    房間內,少女緊握著詭異的指環,倚牆而立,眼中閃爍著淚光與決然的光芒。而窗外,天機城的夜色,愈發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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