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選……”淩諭的聲音嘶啞顫抖，手中的律法聖劍仿佛重若千鈞，他手指一根根鬆開，劍身開始緩緩下垂。無盡的痛苦與絕望幾乎要將他的聖魂撕裂，為了保護小妤和孩子，他似乎隻剩下那唯一屈辱的選擇。
    “不要！不要選！”
    一聲淒厲而熟悉的呼喊，如同劃破黑暗的閃電，猛地從遠處傳來！這聲音……穿透了虛空，穿透了那灰袍仙人布下的光影屏障，清晰地響徹在淩諭的耳畔，更響徹在他的心湖深處！
    淩諭猛地抬頭，血紅的雙眼死死盯住那幅光影畫麵！隻見畫麵中，本已昏迷倒地的妍小妤，不知何時竟強撐著抬起了頭，嘴角還掛著觸目驚心的血跡，冰藍色的眼眸中充滿了決絕與撕心裂肺的痛楚，正望著虛空，仿佛能穿透無盡距離，看到淩諭此刻的掙紮！
    “淩諭！不要選！不要聽他的！”妍小妤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堅定，“你不能束手就擒！你會死的！真的會死的！我這條命……萬年前本就是你從冥界奪回來的！能與你重逢，相伴這些歲月，我已心滿意足！無需……無需你再救我第二次！”
    她冰藍色的淚水如同斷線的珍珠，混合著血水滑落：“如果……如果這就是我們的命運……那我妍小妤……寧願自己身死道消！也絕不願成為拖累你的枷鎖！”
    她說著，一隻手艱難地、無比溫柔地撫上自己隆起的小腹，眼中瞬間湧起無盡的不舍與哀傷，聲音哽咽得幾乎破碎：“可惜……可惜我們的孩子……娘親……怕是無法親眼見到你出世了……更無法……看著你長大……聽你喚我一聲娘親……”
    她猛地抬起頭，用盡最後力氣，對著虛空嘶喊道：“淩諭！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為我們……為我們母女二人……報仇啊——！”
    這字字泣血的呼喊，如同萬把鋼刀，狠狠剜在淩諭的心頭！他身軀劇烈一震，看著畫麵中愛人那決絕淒美的容顏，聽著那蘊含了所有愛戀與不舍的遺言，一直強忍的淚水，終於無法抑製地奪眶而出，混合著無盡的痛苦與憤怒，滾落下來。
    “小妤……”淩諭的聲音沙啞破碎，充滿了血淚，“你說得對……我不能選……我不能用屈辱的投降……去換一個虛假的希望……那樣……我淩諭……枉為人夫！枉為人父！”
    他猛地抬手，狠狠擦去臉上的血淚，原本幾乎要放棄的律法聖劍再次被他緊緊握住，發出驚天動地的嗡鳴！他周身原本因絕望而紊亂的氣息，此刻被一股更加恐怖、更加瘋狂的毀滅意誌所取代！那是玉石俱焚的決心！是逆天改命的咆哮！
    “但你說錯了另一點！”淩諭血紅的雙眼死死盯住那灰袍仙人，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寒風，“若隻有我一人獨活……眼睜睜看著你們逝去……那我淩諭活著……還有什麽意義？！這漫漫仙路！這永恒長生！若無你們相伴！不過是無邊煉獄！”
    “今日！要麽你我一同殺出這絕境！要麽……便讓我與妻兒……共赴黃泉！但要你這卑鄙仙人為我們……陪葬！”
    轟——！
    淩諭體內的混沌聖力、寂滅劍意、萬道本源……所有力量在這一刻徹底燃燒！獻祭壽元！獻祭聖源！獻祭一切！換取那刹那的極致輝煌！他的氣息瘋狂暴漲！竟隱隱觸摸到了……那傳說中的仙道門檻！雖然隻是刹那芳華，之後必將付出慘重代價，但這一刻的他……擁有了弑仙之力！
    “你！該！死！”
    淩諭咆哮著，手持燃燒著生命與靈魂火焰的律法聖劍，化作一道貫穿時空的毀滅洪流，不顧一切地……斬向那神色終於微變的灰袍仙人！
    這一劍，不為生，不為勝！隻為……討一個公道！護一份摯愛！雪一份刻骨之仇！
    血淚已幹，唯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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