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平行還是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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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安寧溫馨的時光,如同指間流沙,悄然逝去。諭天城上空,原本澄澈的天際,不知何時悄然匯聚起厚重的、泛著不祥暗紫色的烏雲。雲層低垂,壓抑得令人心悸,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沉悶的、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沒有雷鳴,沒有電閃,隻有一種無形的、令人神魂不安的壓抑感籠罩四野。
淩諭立於觀星台頂端,混沌色的眼眸凝重地望向天際,眉宇緊鎖。他感受到一股極其詭異、並非源於自然天象的空間波動正在醞釀,其目標……似乎直指城主府核心!他周身仙力暗湧,已悄然將城主府的防護大陣提升至最高等級,神識如同最精細的羅網,嚴密監控著府內每一寸空間的異常。
然而,有些力量,似乎超越了常規陣法與神識的探測範疇。
內院寢殿中,妍小妤正坐在窗邊的軟榻上,手中拿著一卷閑書,卻有些心神不寧。窗外詭異的天色讓她冰藍色的眼眸中掠過一絲不安。淩玥趴在她腿邊的小幾上,正專心致誌地用彩色的靈砂描繪著一幅星圖,並未察覺母親的異樣。
突然——
毫無征兆地!妍小妤隻覺得周身空間猛地一陣劇烈扭曲!眼前的景物……書架、窗欞、女兒專注的側臉……如同被打碎的琉璃般……瞬間變得支離破碎!一股無法抗拒的、冰冷而強大的吸力……從四麵八方席卷而來!將她整個人……猛地拽向一個無形的漩渦!
“諭——!”妍小妤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而驚恐的呼喊!冰藍色的眼眸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駭然!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麽……抓住近在咫尺的女兒……或是呼喚那個能給她無限安全感的名字!
幾乎在異變發生的同一瞬間!淩諭身影如電!撕裂空間!直接出現在寢殿之內!他看到了妻子那瞬間變得虛幻的身影!看到了她眼中極致的恐慌!混沌色的眼眸中……爆發出滔天怒火與凜冽殺意!他……毫不猶豫地……伸手抓向妍小妤!五指間混沌仙力凝聚成實質的鎖鏈!試圖將她從那股詭異的吸力中強行拉回!
然而——
他的手……明明已經觸碰到妍小妤的衣袖……卻仿佛……穿透了一道無形的屏障……直接穿了過去!那股拉扯妍小妤的力量……似乎存在於另一個維度……與現實空間……有著絕對的隔閡!
“小妤!!!”淩諭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周身仙王氣息毫無保留地爆發!試圖定住這片空間!撕開那該死的屏障!但……一切攻擊都如同泥牛入海!那詭異的力量……帶著一種……近乎法則層麵的優先性……無視了他的阻撓!
在淩諭目眥欲裂的注視下,在淩玥茫然抬起的、充滿恐懼的小臉前,妍小妤的身影……徹底虛化……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娘親——!”淩玥的哭喊聲,尖銳地刺破了寢殿的死寂。
淩諭僵在原地,伸出的手還停留在半空……指尖……因極致的憤怒與無力感……微微顫抖!混沌色的眼眸……瞬間化為一片猩紅!滔天的殺意……幾乎要凝成實質!又是這樣!又是這種詭異莫測的手段!在他眼皮底下……奪走他的妻子!
而此刻的妍小妤,在經曆了一陣天旋地轉、神魂仿佛都被撕裂的劇烈痛苦後,猛地……墜入了一片……完全陌生的天地!
腳踏實地感傳來……卻帶著一種……虛浮的不真實感。她……茫然地……環顧四周。
這裏……絕非諭天城!也非她所熟悉的任何一片星域!
眼前是一條熙熙攘攘、人聲鼎沸的古樸長街。街道兩旁是鱗次櫛比的木質閣樓,飛簷翹角,掛著各式各樣的幌子,有酒旗、茶幡、當鋪招牌……空氣中彌漫著食物、香料、還有……一種淡淡的、類似煤炭燃燒後的煙火氣。行人穿著粗布或棉麻的衣衫,樣式古樸,與諭天城飄逸的仙袍截然不同。車馬轔轔,小販吆喝,孩童嬉鬧……一切充滿了鮮活而嘈雜的……人間煙火氣。
但妍小妤敏銳地察覺到,這個世界的“靈氣”……稀薄得可憐!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空氣中充斥的……是一種她從未接觸過的、略顯渾濁的……能量氣息。而且……這裏的建築風格、人們的衣著談吐……雖然與她所知的上古凡人界有些相似……但細節處又透著一種……說不出的怪異……仿佛……是某個她從未了解過的……文明形態?
“這……這是什麽地方?”妍小妤冰藍色的眼眸中充滿了震驚與困惑,“幻境?還是……真實的異界?”她試圖運轉仙力,卻發現體內的力量如同被上了枷鎖,晦澀難動,與此方天地的能量格格不入!這讓她心中的不安急劇放大!
她抬頭望向街角一座最為氣派的三層木樓,匾額上寫著“悅來酒樓”四個大字,字跡古樸,但……這種酒樓的名字和樣式……她似乎在某個極其古老、記載凡俗王朝興衰的玉簡中……見過類似的描述?那至少是……數萬年前……甚至更久遠年代……凡人界才有的風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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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自己穿越了時空?回到了某個未知的過去?可這感覺……又不像單純的時光回溯……這裏的一切,都透著一股“平行”的陌生感。
就在她心神震蕩、試圖理清頭緒之際——
一個熟悉到刻骨銘心的、帶著幾分無奈卻滿是寵溺的男聲,突兀地……在她身後響起:
“傻瓜,你在這發什麽呆呢?我找你半天了!”
妍小妤渾身劇震!這個聲音……是諭!是淩諭!她猛地回頭!冰藍色的眼眸中瞬間爆發出巨大的驚喜與期盼!是他!他找到她了!他來救她了!
“諭!我……”她急切地開口,想要訴說自己的遭遇與恐懼。
然而——
下一刹那,她整個人……如同被冰水澆頭……瞬間僵在原地!
隻見那個穿著洗得發白的青色布衣、身形挺拔、麵容與她夫君淩諭有八九分相似、隻是眉宇間少了幾分仙王威嚴、多了幾分人間煙火氣的年輕男子……竟然……看都沒看她一眼……徑直……從她身邊……擦肩而過!他的目光……他的笑容……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完完全全地……落在了……站在妍小妤側後方……一個正踮著腳、好奇地看著糖人攤子的……年輕女子身上!
那女子穿著一身幹淨的藕荷色碎花棉裙,身形纖細,烏黑的長發編成一條粗亮的麻花辮垂在胸前,側臉線條柔和,一雙眼睛亮晶晶的,透著不諳世事的純真與靈動。她的容貌……竟與妍小妤自己……有著驚人的相似!隻是氣質截然不同……少了幾分清冷……多了許多活潑與嬌憨!
“小妤!你看你又亂跑!讓我好找!”布衣淩諭快步走到那女子身邊,語氣帶著嗔怪,眼底卻滿是化不開的柔情,他伸出手,將一支紅豔豔、晶瑩剔透的糖葫蘆遞到她麵前,“呐,給你,你最愛吃的芒果糖葫蘆,我排了好久的隊才買到。”
那被喚作“小妤”的女子轉過頭,看到糖葫蘆,眼睛頓時彎成了月牙,笑嘻嘻地接過,聲音清脆:“哎呀,我這不是……有點路癡嘛!淩諭你這麽好,肯定不會怪我的,對不對呀?”她說著,還撒嬌般地扯了扯布衣淩諭的袖子。
布衣淩諭無奈又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發,笑道:“當然了,我怎麽會怪我們家小妤呢。”
妍小妤來自諭天城的妍小妤)如同石化般……站在原地……冰藍色的眼眸……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匪夷所思的一幕!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窒息般的疼痛……瞬間傳遍全身!
小妤……淩諭……這兩個名字……這個稱呼……還有那男子與淩諭幾乎一樣的容貌……那女子與自己酷似的長相……
難道……這……是另一個世界……另一個……“淩諭”和“小妤”?
就在這時,那個世界的“小妤”又從隨身的一個有些舊卻洗得很幹淨的布包裏,掏出一個小油紙包,獻寶似的遞給布衣淩諭:“淩諭,你看!這是我今天在繡坊幫忙,用掙來的工錢給你買的!你最喜歡吃的桂花糕!快嚐嚐!”
她打開油紙包,裏麵是幾塊色澤金黃、散發著淡淡桂花香氣的糕點。
桂花糕?!
妍小妤瞳孔驟然收縮!冰藍色的眼眸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桂花糕……那是……那是她妍小妤……最喜歡吃的點心啊!難道這個世界的淩諭……也喜歡吃桂花糕?喜好……是反過來的嗎?
布衣淩諭接過糕點,眼中滿是感動,他握住“小妤”的手,認真地說道:“小妤,你對我真好。我淩諭發誓,這輩子一定對你好!絕不辜負你!”
“小妤”甜甜地笑了,催促道:“你快嚐嚐糖葫蘆味道怎麽樣?我特意讓他們用芒果做的呢!”
布衣淩諭咬了一口糖葫蘆,酸酸甜甜的芒果香氣在口中化開,他滿足地點頭:“嗯!好吃!還是小妤你知道我的口味!”
芒果……糖葫蘆?!
妍小妤再次愣住!芒果……那是她最喜歡的水果!這個世界的“小妤”……竟然用芒果做成了糖葫蘆……而這個世界的淩諭……居然喜歡吃?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個平行世界……連喜好都是顛倒的嗎?
她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對衣著樸素、甚至顯得有些清貧的年輕男女。他們似乎生活並不富裕,“淩諭”穿著洗舊的布衣,“小妤”需要去繡坊打工,但他們之間流淌的那種毫無保留的、充滿煙火氣的恩愛與相互扶持,卻如此真實,如此……令人動容。他們沒有因為對方的“不努力”或“家境”而有絲毫怨懟,隻有滿心滿眼的珍惜與承諾。
妍小妤冰藍色的眼眸中,震驚與困惑漸漸被一種複雜的情緒所取代。她看著那個布衣淩諭眼中熟悉的溫柔盡管對象不是她),看著那個活潑的“小妤”臉上洋溢的幸福,心中竟不由自主地……泛起一絲淡淡的、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欣慰與釋然。
看來……無論在哪個世界,淩諭你……都是這般溫柔的人啊。都會……如此珍視那個叫做“小妤”的女子。
但隨即,強烈的理智將她從這莫名的情緒中拉回現實!
不!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
她用力掐了自己掌心一下,尖銳的痛感讓她更加清醒。她必須弄清楚!這到底是哪裏?是精心編織的幻境?還是一個真實存在的、與她所在世界並行的……平行時空?抑或是……又一個她尚未察覺的、更加詭異的輪回陷阱?
她環顧四周,試圖尋找這個世界的破綻,尋找離開的線索。然而,眼前的一切都如此真實,人聲、氣味、觸感……甚至那對“淩諭”和“小妤”之間自然流露的情感,都看不出絲毫虛假。
她……究竟陷入了怎樣的境地?而她的淩諭……此刻又在何方?是否正瘋狂地尋找著她?
未知的迷霧,再次將妍小妤緊緊包裹。但這一次,她的眼中,除了最初的驚慌,更多了一份曆經磨難後的冷靜與堅韌。無論這是何處,她都必須找到回去的路!回到她真正的夫君和女兒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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