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諭——！！！”
    那一聲淒厲到撕裂長空的尖叫，如同最後的喪鍾，敲碎了妍小妤所有的理智與偽裝。她眼睜睜看著那個渾身是血、如同破碎玩偶般的身影，在看到她轉身的瞬間，眼中最後一點微弱的光熄滅，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冰藍色的眼眸，在萬分之一刹那的凝固後，驟然被無邊的血色恐慌徹底吞噬！
    “不——！！”
    她像一隻被射穿了翅膀的鳥兒，瘋了一般撲到淩諭身邊，雙膝重重砸在柔軟的靈草地上，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顫抖的、冰涼的手，不知所措地……懸在他血肉模糊的身體上方……竟不敢落下！她怕輕輕一碰，他就會像琉璃一樣徹底碎裂！
    “淩諭！淩諭！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是小妤啊！” 她語無倫次地哭喊著，冰藍色的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滴落在他染血的戰袍上，與那暗紅的血痂混在一起，洇開一片刺目的濕痕。她終於看清了他身上的傷——那三處致命的貫穿傷，胸口插著的石劍雖已消失，但碗口大的窟窿依舊猙獰可怖，邊緣的血肉呈現死灰色，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寂滅氣息！還有無數深可見骨的裂痕，遍布全身！這……這哪裏還是個人形？！這分明是一具剛從煉獄血池中撈出來的殘骸！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她伸出顫抖的手指，想要觸碰他的臉頰，卻隻摸到一片冰冷粘膩的血汙和……幾乎感覺不到的微弱鼻息！那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熄滅！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緊了她的心髒，讓她幾乎窒息！她猛地抬起頭，冰藍色的眼眸中充滿了絕望的瘋狂，看向一旁同樣被這駭人景象驚得呆立當場的林清瑤、墨淵等人，聲音嘶啞地尖叫道：“救他！快救他啊！！清瑤姐姐！墨大哥！求求你們！救救他！！”
    林清瑤第一個反應過來，絕美的臉上血色盡失，她一個箭步衝上前，纖纖玉指迅速搭在淩諭的手腕上，精純的生命仙力如同涓涓細流，小心翼翼地探入他體內。然而，僅僅一瞬，她的臉色就變得無比難看，指尖甚至微微顫抖起來！
    “怎麽樣？！” 墨淵粗聲急問，銅鈴大的眼睛裏充滿了血絲。
    林清瑤收回手，美眸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與沉重，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經脈……寸寸俱斷！仙元……徹底枯竭！神魂……裂痕遍布，如同蛛網！最可怕的是那三處貫穿傷，殘留的法則之力……是寂滅、玄黃、九霄三種至高法則的侵蝕！它們正在不斷磨滅城主的生機！這……這傷勢……根本……根本是十死無生啊！”
    “放屁！” 墨淵怒吼一聲，雙目赤紅，“淩老弟是仙王！萬道神體！怎麽可能那麽容易死！一定有辦法！一定有辦法！”
    他猛地蹲下身，不顧淩諭滿身的血汙，雙掌抵住他的後背，渾厚霸道的仙力如同怒濤般湧入，試圖強行衝開那些淤塞斷裂的經脈，驅散殘留的法則之力！
    “噗——！”
    然而，他的仙力剛一進入，淩諭身體猛地一顫，又是一口暗金色的血液混合著內髒碎片噴了出來，氣息瞬間變得更加微弱！
    “墨淵！住手！” 林清瑤驚聲阻止，“你的力量太過剛猛，會直接震碎他最後的心脈！”
    墨淵嚇得連忙收手，看著淩諭嘴角不斷溢出的鮮血，這個鐵塔般的漢子，眼中竟也泛起了水光，狠狠一拳砸在地上：“那怎麽辦？！難道眼睜睜看著淩老弟……！”
    “娘親！爹爹！爹爹怎麽了？！” 淩玥被這邊的動靜驚醒，揉著惺忪的睡眼跑過來，當看到淩諭渾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模樣時，小臉瞬間煞白，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撲到妍小妤懷裏，“娘親！爹爹流了好多血！爹爹是不是不要玥兒了！”
    女兒的哭聲，如同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妍小妤緊繃的神經。她緊緊抱住女兒，看著懷中氣若遊絲的夫君，冰藍色的眼眸中，絕望、心痛、恐懼、不甘……種種情緒瘋狂交織，最終……化為一片死寂的灰敗。
    連林清瑤和墨淵都束手無策……難道……真的……沒救了嗎？
    她緩緩低下頭，將臉頰輕輕貼在淩諭冰冷沾血的額頭上，淚水無聲地流淌，浸濕了他的皮膚。她冰藍色的長發垂落下來，與淩諭銀發上的血汙交織在一起，白與紅，形成一幅淒豔而絕望的畫麵。
    “諭……” 她聲音低得如同夢囈，帶著血淚的哽咽，“你答應過我的……要讓我頭發變回原來的顏色……你答應過的……你不能……你不能說話不算數……”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絕望深淵之際——
    “讓開。”
    一個平靜、淡漠，卻仿佛蘊含著無盡威嚴的聲音，突兀地在眾人身後響起。
    眾人駭然回頭，隻見不知何時，一位身著樸素灰袍、麵容模糊、仿佛與周圍天地融為一體的身影，已悄然立於不遠處。他周身沒有任何氣息外泄，卻自然流露出一種執掌萬物、俯瞰輪回的無上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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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道尊！
    他目光平靜地掃過地上奄奄一息的淩諭，最後落在妍小妤那頭刺眼的白發上，模糊的麵容上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察覺的波動。
    “他的傷，此界法則難救。” 道尊緩緩開口，聲音古井無波，“但仙域……有仙域的規則。”
    話音未落，他緩緩抬起一隻手……指尖……對著淩諭……輕輕一點！
    嗡——！！！
    刹那間，整株參天古樹的碧玉枝葉……無風自動！億萬道精純到極致、蘊含著無限生機的翠綠色光華……如同受到召喚般……從枝葉中流淌而出……匯聚成一道璀璨的生命洪流……源源不斷地……注入淩諭殘破不堪的軀體！
    更令人震驚的是，虛空之中，無數肉眼可見的、色彩斑斕的法則絲線……開始憑空浮現……如同最靈巧的織女……纏繞上淩諭的傷口！那些斷裂的經脈……在生命洪流與法則絲線的共同作用下……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續接、愈合！那三處致命傷周圍殘留的異種法則之力……如同冰雪遇到驕陽……被更加高階、更加本源的仙域法則……強行驅散、淨化！
    淩諭身上那可怕的傷口，開始停止惡化，並極其緩慢地……開始收縮、彌合！他微弱到極點的氣息，也終於……停止了繼續下滑……甚至……隱隱有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回升的跡象！
    “這……這是……” 林清瑤美眸圓睜，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撼！
    “仙域本源生機？！法則重塑？！” 墨淵也驚呆了！
    妍小妤猛地抬起頭，冰藍色的眼眸死死盯著道尊，又看向淩諭那開始出現一絲生機的臉龐，絕望的死灰中，驟然迸發出一絲微弱卻無比熾熱的……希望之光！
    道尊收回手指，目光依舊平靜：“能否挺過，看他自身造化。至於你……”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妍小妤的白發上，淡淡道：“待他蘇醒，仙域之中，自有解決之道。”
    說完，他身影微微晃動，如同融入虛空般，消失不見。
    原地，隻剩下劫後餘生、心中巨震的眾人，以及……在那磅礴生機與玄奧法則滋養下，於死亡邊緣……艱難掙紮著……尋求一線生機的淩諭。
    妍小妤緊緊握住淩諭依舊冰涼的手，將他的手貼在自己淚濕的臉頰上，冰藍色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了決絕的火焰。
    “諭……你聽到了嗎……仙域……能救你……也能讓我的頭發變回去……” 她低聲呢喃，仿佛在對他說話，又仿佛在對自己立下誓言，“所以……求你……一定要醒過來……我……我和玥兒……都在等你……”
    仙域的光，柔和地灑落，籠罩著這對曆經生死劫難的道侶。希望，如同石縫中掙紮出的嫩芽，雖然微弱，卻已悄然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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