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鐵巨猿的利爪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帶起的腥風刮得秦悟源臉頰生疼。
    這畜生先前吃了虧，此刻眼中的狠戾幾乎凝成實質，後腿在石地上一蹬，整座岩穴都跟著震顫——它這是要拚盡全力搏殺了。
    秦悟源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方才那拳雖震退了巨猿，可他能清晰感覺到，體內剛貫通的靈脈像根燒紅的鐵絲，每一絲靈氣流轉都帶著灼痛。
    但識海裏《太初鍛體訣》的運行路線卻愈發清晰，那些晦澀的圖文突然活了過來，在他眼前勾勒出一條金色的氣勁軌跡。
    “千鈞崩！”少年喉間溢出一聲低喝。
    這是功法裏記載的第一式戰技，他原本還在猶豫是否要冒險嚐試，可此刻巨猿的爪風已經到了麵門——退無可退，唯有硬拚。
    他屈肘、沉肩，右臂肌肉如虯龍般隆起。
    這一拳沒有花哨的氣勢，卻像是把全身的力量都擰成了一根尖刺。
    拳風撕裂空氣的爆響比拳頭更早抵達，玄鐵巨猿的瞳孔驟然收縮，想要偏頭躲避，可那拳勁已結結實實地砸在它左肩胛。
    “哢嚓！”
    這聲脆響比之前更悶更沉。
    巨猿龐大的身軀被轟得離地三尺，撞碎了身後三人合抱的石柱，在石地上拖出半丈長的劃痕才勉強停住。
    它前爪撐地，脖頸上的鬃毛炸成一團，喉間發出的不再是憤怒的咆哮，而是帶著幾分哀鳴的低喘。
    秦悟源踉蹌著扶住岩壁，額角的冷汗滴在青石板上，“嗒”地一聲。
    他能感覺到靈脈裏的灼痛減輕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脹的充實感——鍛體境一重的瓶頸，似乎鬆動了。
    巨猿緩緩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裏再沒了之前的凶光。
    它望著站在岩穴中央的少年，前爪輕輕碰了碰地麵，像是在試探什麽。
    秦悟源攥緊的拳頭慢慢鬆開，他記得禁區裏老獵戶說過，荒獸認主前會有示弱的跡象。
    可這是玄鐵巨猿，連三階妖獸都未必能降服的凶物...
    他深吸一口氣，一步步走向巨猿。
    每走一步，胸口的太初石就泛起一絲溫熱，像是在回應他的動作。
    當他的手掌即將觸到巨猿額頭時，巨猿突然低吼一聲，脖頸肌肉緊繃，獠牙幾乎要咬到他手腕——但下一刻，那股從太初石裏湧出的神秘氣息裹住了它，巨猿的身體猛地一顫，原本豎起的鬃毛緩緩倒伏。
    “別怕。”秦悟源輕聲說，手掌貼上那片青黑鱗甲。
    指尖剛觸到皮毛，一段模糊的情緒就湧進識海：屈辱、不甘、還有...一絲對強者的渴望。
    他愣住，這感覺太清晰了，就像在和另一個意識對話，“你叫玄罡？玄鐵一族的？“
    巨猿的尾巴輕輕掃過他的小腿，算是回應。
    岩穴外的灌木叢裏，黑疤老六屏住了呼吸。
    他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指甲縫裏滲出的血珠滴在粗布褲管上，暈開暗紅的小點。
    三個月前他冒險進禁區，曾試過用凝血丹引誘這隻巨猿，結果被它一爪掀翻了半座石崖。
    此刻看著那少年大剌剌摸巨猿的腦袋，他喉結動了動，從懷裏摸出個小玉瓶，倒出兩顆丹藥殘渣撒在腳邊——這是他僅剩的示好籌碼。
    等少年跟著巨猿往岩穴深處走了，他才貓著腰退進陰影裏，臨走前又回頭望了一眼。
    月光下，那少年的背影被拉得老長，竟比玄鐵巨猿還要挺拔幾分。
    “這小子...靈脈剛通吧？”黑疤老六摸了摸腰間的斷劍，嘴裏嘟囔著，“看來禁區要變天了。”
    岩穴最深處，玄罡用前爪扒開一堆碎石，露出個尺許寬的泉眼。
    泉水泛著幽藍的光，湊近了能聞到濃鬱的靈氣味。
    泉邊還長著幾株三寸高的草，葉子上凝著露珠，每片葉子都像綴著星星——是星露草，療傷聖藥，他在典籍裏見過圖。
    秦悟源蹲下身，指尖剛碰到星露草，太初石突然發燙。
    識海裏閃過一行小字：“星露草三階），可煉複元丹，助靈脈貫通。”他眼睛一亮，從懷裏摸出個缺了口的陶碗，小心摘下三片葉子。
    玄罡蹲在旁邊，用爪子撥了撥剩下的草，像是在說“都給你”。
    熬藥的火候是跟山腳下老藥農學的。
    秦悟源撿了些幹柴，用火折子引燃，陶碗裏的星露草很快煮成了淡青色的藥汁。
    他仰頭飲盡，立刻感覺到一股暖流從丹田升起，沿著剛貫通的靈脈遊走。
    原本發脹的靈脈像是被人用溫酒潤過，第二道靈脈的輪廓在體內漸漸清晰——再有三五天，就能衝擊鍛體二重了。
    夜漸深了。
    秦悟源靠在玄罡厚實的背上，望著洞外的月亮。
    太初石突然在胸口發燙，那道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子時已至，今日簽到地點：禁區深處，斷龍崖下。”
    他坐直身子，指尖撫過青銅殘碑上模糊的紋路。
    斷龍崖他聽說過，是禁區最危險的幾處之一，有修士曾在那見過上古戰場的殘兵。
    此刻殘碑上浮現出一道微光，在石地上勾勒出一條蜿蜒的路線，直指北方。
    玄罡似乎感覺到了他的情緒，用腦袋輕輕拱了拱他的肩膀。
    秦悟源低頭一笑，伸手揉了揉它脖頸的鬃毛。
    月光透過岩縫灑在兩人身上，將影子投在洞壁上，像是一幅古老的壁畫。
    “明天...”少年望著北方的夜空，眼裏有星火在跳，“該去更深處看看了。”
    洞外的山風卷著鬆濤聲吹進來，帶著幾分涼意。
    秦悟源裹緊了破布衫，卻覺得渾身發燙——那是對未知機緣的渴望，是對更強力量的期待。
    他摸了摸胸口的太初石，殘碑上的紋路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像是在回應他的心意。
    玄罡趴在他腳邊，發出均勻的鼾聲。
    這個曾經讓禁區邊緣所有修士聞風喪膽的凶物，此刻像隻大貓般蜷縮著，尾巴還搭在少年的鞋尖上。
    夜色漸濃，斷龍崖方向傳來一聲悠長的獸吼。
    秦悟源翻身坐起，望著東方泛起的魚肚白，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知道，屬於他的禁區之旅，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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