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悟源的腳步在雷穀深處頓住。
    太初石在識海灼燒的熱度比以往更烈，像有團活火沿著經脈往上躥。
    他抬手按住眉心，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自昨日岩壁浮現模糊圖騰後，這股灼熱便如影隨形，此刻更與腰間太初劍胚的震顫產生共鳴，每一下都撞得他心口發疼。
    “是這裏了。”
    他低喃著，目光掃過前方那片被雷紋覆蓋的岩壁。
    先前斑駁的石麵不知何時裂開蛛網狀的縫隙，碎石簌簌墜落間，露出其後半座被塵土掩埋的古老遺跡。
    青銅鑄就的門楣半嵌在岩壁裏，上麵刻著的圖騰正泛著幽光，有雷霆紋路順著門楣爬向天空，在暮色中勾勒出半座懸浮的殿宇虛影。
    秦悟源的手指輕輕撫過門楣上的紋路。 指尖觸到青銅的刹那，識海裏的太初石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一段信息如潮水般湧來：“檢測到太初古族遺留靈啟遺跡，子時簽到地點鎖定此處。”
    他瞳孔微縮。
    自激活係統以來，簽到地點雖總在禁區內變動，卻從未像這樣與“太初古族”直接關聯。
    指腹無意識摩挲著頸間半塊太初石，那裏的溫度與識海的灼熱交疊，讓他想起繈褓中便掛著的這塊殘碑——或許，今日能解開幾分身世之謎？
    “吼——”
    玄罡的石棒突然重重砸在地上，震得碎石飛濺。
    這頭玄鐵巨猿蹲在秦悟源身側，青銅色的毛發根根豎立，圓睜的雙眼緊盯著遺跡深處。
    雷電狼王則壓低了身體，雷紋在皮毛下流動如活物，喉嚨裏滾出威脅性的低吼。
    就連向來跳脫的小紅尾也收斂了火絨，繞著秦悟源的腳踝打轉，火瞳裏映著警惕。
    “有活物。”
    秦悟源伸手按住玄罡的頭頂，巨猿立刻安靜下來。
    他運轉《太初鍛體訣》，五感瞬間被放大——除了遺跡裏若有若無的靈氣波動，還有一縷極微弱的生命氣息，像風中燭火般忽明忽暗。
    順著那絲氣息往裏走，遺跡中央的空地逐漸清晰。
    一座半人高的石碑立在中央，碑身刻著“靈啟”二字，筆畫間流轉著星輝般的靈氣。
    碑前的地麵有個半人深的陷阱，陷阱底部鋪著帶倒刺的青銅網，網中蜷縮著一團灰影——是隻巴掌大的小狐狸，右前爪被倒刺紮穿，皮毛上沾著暗紅血跡，正虛弱地喘著氣。 秦悟源的腳步猛地頓住。
    他在禁區十年，見過太多弱肉強食：小獸被蛇吞，幼鳥被鷹抓，連剛睜眼的狼崽都會被母狼叼去喂更健壯的兄弟。
    可這隻小狐狸的眼睛——在他靠近時緩緩睜開，琥珀色的瞳孔裏竟浮著幾分慌亂後的清明，像極了被獵人圍堵的孩童。
    “是靈智初開的妖獸。”
    他蹲下身，指尖凝聚起一絲太初石的金光。
    陷阱邊緣的青銅網突然泛起青光，顯然設了機關。
    雷電狼王湊過來，雷紋在爪尖凝聚成細蛇，剛要去劈那網，卻被秦悟源伸手攔住。
    “別傷著它。”
    他輕聲道，指尖順著網紋摸索——這些紋路與太初石上的刻痕有幾分相似，應是古族留下的機關。
    三息後，“哢”的一聲輕響。
    青銅網突然向兩側退去，小狐狸“啪嗒”摔在地上，疼得縮成毛球。
    秦悟源伸手將它捧起，能感覺到掌心的溫熱在迅速流失——這小獸的生機正隨著失血不斷消散。
    “龍血本源液。”
    他念頭剛起，係統空間裏便浮現出一個玉瓶。
    這是前日簽到獲得的獎勵，本打算留給玄罡突破鍛體九境用，此刻卻鬼使神差地拔開瓶塞，滴了一滴在小狐狸的傷口上。
    血珠剛觸到龍血，小狐狸便發出細弱的嗚咽。
    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原本蔫軟的絨毛漸漸蓬鬆，琥珀色的眼睛重新泛起光澤。
    它掙紮著抬起頭，粉色的小舌頭輕輕舔了舔秦悟源的指尖。
    “倒是懂得報恩。”
    秦悟源被舔得發癢，唇角不自覺揚起。
    十年禁區生涯，他見過太多凶戾的獸類，卻第一次被這樣單純的信任擊中。
    “叮——”
    識海裏的係統提示來得正好。
    子時的月光透過遺跡缺口灑在石碑上，太初石的金光與碑身的星輝交織，在半空凝成一行字：“簽到成功，獎勵‘靈啟丹’一枚，可助靈獸開啟靈智。”
    秦悟源的呼吸一滯。
    他早聽說，妖獸開啟靈智比修士突破化真境還難，多少禦獸師窮盡一生都找不到方法。
    而這顆丹藥...他望著掌心裏蜷縮的小狐狸，後者正用濕漉漉的眼睛望著他，仿佛知道即將發生什麽。
    “吃了它。”
    他將丹藥送到小狐狸嘴邊。
    小狐狸嗅了嗅，竟伸出舌頭卷走丹藥。
    下一刻，它渾身泛起青金色的光霧，原本圓碌碌的眼睛逐漸變得清亮。
    秦悟源突然覺得腦海裏多了道模糊的意識，像幼兒學語般輕輕喊著：“主...人。”
    “你能聽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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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試著在心裏問。
    小狐狸的尾巴立刻晃成小毛球，意識波動裏帶著雀躍：“能！ 能聽見！“
    秦悟源的手掌微微發顫。
    這是他第一次與妖獸進行靈魂溝通，比禦獸訣裏描述的“血脈壓製”更親近，像是多了個會撒嬌的小伴。
    “嗷嗚——”
    一聲低啞的低吼突然打斷這份溫馨。
    雷電狼王不知何時湊到近前，龐大的身軀擋在秦悟源和小狐狸之間，雷紋在皮毛上炸成小電弧，顯然在宣示地位。
    小狐狸卻絲毫不懼。
    它從秦悟源掌心躍起，靈活地繞過狼王的腦袋，“啪”地落在他肩頭。
    毛茸茸的腦袋蹭著他的耳垂，意識裏滿是得意：“主人的肩，軟軟的，香香的。”
    狼王的耳朵瞬間耷拉下來，雷紋也暗了幾分。
    它用腦袋拱了拱秦悟源的手背，喉嚨裏發出委屈的嗚咽——這是它討好主人的慣用伎倆。
    玄罡則湊過腦袋，用石棒輕輕戳了戳小狐狸的尾巴，惹得後者“吱”地跳起來，躲到秦悟源頸後，露出尖尖的小牙齒。
    “都消停點。”
    秦悟源被逗得低笑，指尖依次點過三個戰寵的腦袋，“以後都是一家，誰再鬧脾氣...就沒肉吃。”
    狼王立刻夾起尾巴，玄罡則拍著胸脯發出悶響，小狐狸更幹脆，直接用尾巴圈住他的手腕，將臉埋在他掌心蹭來蹭去。
    夜色漸深。
    密林中，影行客的身影隱在樹影裏，指尖結著晦澀法印。
    他腳邊的地麵浮起淡淡藍光，那是追蹤陣法的微光。
    “太初石、禦獸術、靈智妖獸...”
    他望著遺跡方向的燈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來那老東西說的沒錯，這小子確實是條大魚。”
    陣法光芒漸斂，他的身影融入黑暗，隻餘一句低語消散在風裏：“等你再強些...我便送你去見雇主。”
    遺跡外的雷穀裏，篝火燃得正旺。
    秦悟源盤坐在石屋前的空地上，小狐狸蜷在他膝頭，雷電狼王和玄罡一左一右守著篝火。
    太初石的金光在識海流轉，他能感覺到，今夜的修煉定會比往日順暢許多。
    夜風掠過穀口，帶起幾片落葉。
    葉影搖晃間，岩壁上的圖騰似乎又清晰了幾分，隱約能看到青銅巨碑下，站著個與秦悟源有七分相似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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