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悟源的指尖剛觸到馴獸鈴上的“統禦印”，識海突然炸開一道刺目金光。
    無數晦澀古字如星雨墜落，在他腦海中凝成一行鎏金篆文：“統禦萬獸，需以心馭魂。”
    他渾身一震，冷汗順著後頸滑進衣領。
    十年前被荒狼追著爬上懸崖的記憶突然湧來——那時他抱著半塊太初石蜷縮在石縫裏，聽著狼嚎在腳下盤旋，第一次明白“弱肉強食”四個字刻在荒古禁區的每一寸土地裏。
    而此刻，這行傳承像是重錘，將“掌控”二字狠狠砸進他的骨血。
    “試試？”他望著掌心的馴獸鈴，喉結動了動。
    冰璃的鳳首輕輕蹭過他手腕，鳳眼中映著躍躍欲試的光；雷電狼王蹲坐在五步外，狼耳豎起，尾巴尖不規律地擺動——這是它緊張時的習慣。
    秦悟源深吸一口氣，指腹撫過鈴身。
    當他運轉《太初鍛體訣》第三層心法時，鈴身突然發出清越長鳴。
    異變陡生。
    百米外的灌木叢裏，原本正撕咬野兔的花斑豹突然僵住，黃瞳失去焦距；左側山澗邊，正用爪子拍水的靈猴歪著腦袋，手中的魚“啪嗒”掉回溪裏；就連躲在樹洞裏的灰毛鼠都探出頭，胡須不再抖動。
    “它們......”小灰靈狐）的小爪子扒住秦悟源的褲腳，毛茸茸的尾巴尖微微發顫，“在看你。”
    秦悟源的呼吸驟然一滯。
    他能清晰感覺到，有無數若有若無的細線從馴獸鈴延伸出去，穿過草木，越過山岩，紮進那些荒獸的識海。
    就像十年前他第一次用太初石簽到時，摸到那柄鏽劍胚時的觸感——親切，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掌控欲。
    “去雷狼原。”他突然開口。
    那裏是禁區邊緣荒獸最密集的區域，三日前他還在那簽到時見過裂地犀的腳印。
    冰璃立刻展開雙翅，鳳爪輕輕勾住他的腰；雷電狼王低嚎一聲，率先竄進密林；小紅尾火狐）則躍上冰璃的背，火色狐尾在風中炸開如火焰。
    雷狼原的焦土還帶著正午的餘溫。
    當秦悟源站在那片被荒獸爭鬥犁得千瘡百孔的空地上時，十頭裂地犀正用尖角互相頂撞，大地被撞得簌簌發抖。
    “現在。”他攥緊馴獸鈴，緩緩搖動。
    第一聲鈴音未落，最前排的裂地犀突然頓住。
    它那足有半人高的尖角懸在半空，原本充血的眼睛慢慢清明。
    第二聲鈴音響起時，它竟垂下頭顱，像隻大型犬般蹭了蹭秦悟源的手掌——粗糙的犀皮擦得他手背生疼，卻讓他心跳如擂鼓。
    “嗷嗚？”雷電狼王繞著裂地犀轉了三圈，狼爪扒拉了下犀角，又抬頭看向秦悟源，琥珀色狼瞳裏寫滿困惑。
    小紅尾的火狐耳抖了抖，突然發出“吱吱”的笑聲——這是她靈智初開後才有的習慣。
    “看來低階荒獸......”秦悟源的話卡在喉嚨裏。
    百米外的山坳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咆哮。
    一頭足有兩人高的鐵背熊王撞開灌木叢，背上的尖刺掛著斷枝，雙眼泛著血光——那是三階荒獸才有的凶性。
    “小心！”冰璃的鳳鳴裏帶著焦急，雙翅一振，冰晶如刃向熊王射去。
    但熊王隻是揮掌拍碎冰晶，龐大的身軀反而加速衝來，地麵被拍出一個個深坑。
    秦悟源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能感覺到，連接鐵背熊王的那根細線在劇烈震顫，像是有人在另一端拚命拉扯。
    “這是......反噬？”
    他想起老龜靈說過的“禦獸三境”，手指深深掐進掌心，“給我穩！”
    太初石突然發燙，頸間的青銅殘碑泛起金光，順著血脈湧進識海。
    那根震顫的細線猛地一緊，熊王的腳步驟然停滯。
    可下一刻，它仰天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前爪竟開始自殘——尖銳的熊爪劃開胸膛，鮮血混著碎肉往下掉。
    “幻術！”小紅尾的火狐尾突然膨脹三倍，九團虛影在她周圍浮現。
    那些虛影張開嘴，吐出淡粉色霧氣——這是她剛覺醒的“迷心霧”，能混淆荒獸的痛覺。
    熊王的動作果然一緩，眼神裏的瘋狂淡了些。
    “冰璃，封它前肢！”秦悟源咬著牙，額角青筋暴起。
    冰璃雙翅合攏再展開，漫天冰錐如暴雨傾瀉，精準釘住熊王的前掌。
    熊王重重砸在地上，震得秦悟源後退兩步，卻終於不再自殘。
    “是影主的意念絲！”老龜靈的聲音突然在識海炸響，“那風行客雖死，但影主一脈擅長以魂絲寄生，剛才那些荒獸的狂暴，是有人在幹擾你的統禦印共鳴！”
    秦悟源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想起風行客臨死前說的“影主不會放過你”，想起冰璃說的“更濃的黑霧正在湧來”。
    太初石的金光突然大盛，他能清晰看到，在連接熊王的細線上，纏著幾縷漆黑如墨的細絲，正不斷侵蝕著金色的統禦之力。
    “退下！”他大喝一聲。
    小紅尾的幻術霧氣瞬間凝成實質，將那些黑絲包裹；冰璃的冰晶則順著細線蔓延，凍住黑絲的侵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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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悟源趁機運轉《萬法歸真經》，太初之力如洪流般衝進細線——黑絲發出刺耳的尖嘯，被金光絞成碎片。
    熊王的眼睛終於恢複清明。
    它緩緩站起，龐大的身軀竟向秦悟源彎下前肢，喉間發出類似嗚咽的低鳴。
    “成了。”秦悟源長出一口氣，後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望向四周，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雷狼原的荒獸已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裂地犀、鐵背熊、火鱗豹，甚至還有兩頭他從未見過的銀角鹿——它們全都安靜地伏在地上，目光灼灼地望著他。
    冰璃落在他身側，鳳首輕蹭他的肩膀，意念裏帶著雀躍：“好多夥伴。”
    雷電狼王則直接跳上他的肩頭，狼尾得意地搖晃——這是它認可新“族群”的標誌。
    秦悟源望著眼前黑壓壓的獸群，嘴角勾起冷冽的笑。
    他想起冰璃說的“黑霧”，想起風行客臨死前的威脅，想起十年前被遺棄在禁區入口時，那個裹著他的破布上，用血寫著的“太初”二字。
    “既然影主想用獸潮攻城......”他低聲自語，手指輕輕撫過馴獸鈴的統禦印，“那我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山風突然卷起一片枯葉。
    那片葉子掠過秦悟源腳邊時，葉背閃過一絲幽綠鬼火——像極了風行客死時，眼中那團將熄未熄的鬼火。
    而在秦悟源未注意到的角落，半塊染血的令牌正埋在焦土裏。
    令牌表麵的裂痕中，一縷幾乎看不見的黑霧正緩緩蠕動，如蛇般鑽進地縫，向著東方禁區外的方向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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