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悟源剛抱著玄罡走出山洞，山風便卷著血腥氣灌進鼻腔。
    他腳步微頓，左腕的妖藤突然泛起青芒——這是危險臨近的預警。
    “秦公子！” 清越女聲裹著破空聲砸來。
    紫霞仙子從林梢掠下，發梢沾著晨露，指尖攥著半片碎裂的傳訊符，繡著雲霞紋的裙角還在簌簌顫動。
    她望著洞外那具無頭屍體，喉結動了動，終究沒問，隻將傳訊符殘片遞過去：“蒼雲宗的追魂鍾響了七下。”
    秦悟源接過殘片，神識掃過的瞬間，血色銘文如活物般鑽入識海。
    他瞳孔微縮——懸賞金額在殘片上不斷跳動，從三千靈石瘋漲至十萬，最後定格在“取秦悟源首級，賞玄階靈器一件，蒼雲宗內門弟子資格”。
    “他們連親衛隊長的死都顧不得查，直接發了全境通緝。”
    紫霞仙子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裙帶，“我在來的路上遇見三個蒼雲宗外門弟子，他們說少宗主蒼冥今早砸了執法堂的青銅鼎，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洞外的雷電狼王突然仰天長嘯，震得林葉簌簌墜落。
    它龐大的狼軀擋在秦悟源前方，雷紋在皮毛下遊走，分明是感知到了主人翻湧的情緒。
    秦悟源低頭看了眼懷中的玄罡。
    這頭荒獸本就傷痕累累，此刻被劍氣擦傷的肋部還在滲血，卻強撐著用腦袋蹭他掌心。
    他又摸了摸蹲在肩頭的小灰，靈狐的尾巴輕輕卷住他手腕，像在安撫。
    “十萬靈石。”
    他突然笑了，笑聲裏裹著冰碴子，“我在禁區簽到十年，最值錢的獎勵是鳳凰殘血，也不過換得三枚築基丹。
    蒼冥倒是大方。
    “ 紫霞仙子見他眼尾泛紅，喉間發緊：“公子，要不先去我師父的隱仙穀避避？ 那裏......“
    “避？”
    秦悟源打斷她，掌心的地鑰突然發燙，燙得他虎口發紅，“三日前蒼雲宗圍殺我時，可曾給過我避的機會？”
    他望向蒼雲宗方向，那裏的紅雲還未散，“他們要獵我，那就讓他們知道——”
    他指尖劃過地鑰表麵的紋路，太初石在懷中與地鑰共鳴，發出清越的嗡鳴：“獵物，也能反咬獵人的喉嚨。”
    紫霞仙子望著他被金光映亮的側臉，忽然想起三天前在山穀裏，這個被圍殺的少年還在為救玄罡硬接三記掌風。
    此刻他眼中的光，比太初石更灼人。
    她抿了抿唇，將腰間的星紋玉佩摘下：“這是隱仙穀的傳訊玉，若遇到危險......”
    “收著。”秦悟源將玉佩推回去，“我要讓所有盯著我的人看清——秦悟源，不是待宰的羔羊。”
    紫霞仙子最終還是沒再說什麽。
    她走時，小紅尾幻化出一道幻霧替她遮掩行蹤，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林深處，秦悟源才收回目光。
    夜幕降臨時，營地燃起篝火。
    玄罡趴在他腳邊，雷電狼王守在十米外的樹頂，小紅尾布下三重幻陣，小灰則蹲在他膝頭，用尾巴卷著塊烤鹿肉啃得正香。
    “哢。” 小灰突然僵住。
    鹿肉從它嘴裏滑落，耳朵豎得筆直，瞳孔縮成細線。
    它爪子按在秦悟源手背，輕輕拽了拽。
    秦悟源放下正在擦拭的太初劍胚，神識如漣漪般擴散。
    三息後，他鎖定了山巔那株千年古鬆。
    鬆針在夜色中泛著冷光，樹後有道若有若無的影子，像被風吹散的墨。
    “風行客。”他低喃。
    這個名字他在禁區聽過——影閣最頂尖的刺客，影遁術練到極致時，連化真境修士都未必能察覺。
    樹後傳來輕笑，帶著金屬刮擦般的沙啞：“秦公子好眼力。”
    風行客走出陰影。
    他裹著玄色鬥篷，麵戴青銅鬼麵，唯餘一雙眼睛，左紅右藍，像兩團跳動的鬼火。
    他指尖在虛空劃出暗紋，空氣裏浮現出淡紫色的光繭——是隔音結界。
    “影主讓我來看看。”
    他指節叩了叩鬼麵，“殺親衛隊長，奪地鑰，引動太初秘殿......秦公子的每一步，都比影閣的情報快半拍。”
    秦悟源握住太初劍胚的手緊了緊。
    他能感覺到劍胚在發燙，像在渴望飲血。
    但風行客沒有敵意——至少現在沒有。
    “你不是來殺我的。”這是肯定句。
    “自然。”風行客轉身望向懸浮的太初秘殿，“影主說，太初古族的秘密，比任何懸賞都值錢。”
    他鬼麵下的嘴角勾起，“所以我要記錄你的每一步，從今晚開始。”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突然散成無數黑點，融入夜色。
    連那株古鬆的枝椏都未顫動半分，仿佛他從未出現過。
    小灰跳到秦悟源肩頭，用腦袋蹭他下巴：“主人，他的味道......像舊書裏的黴味，還有血鏽味。”
    它歪著腦袋，“但他沒殺氣，真的。”
    秦悟源摸了摸它的耳朵，目光落在掌心的地鑰上。
    此刻地鑰不再是普通的青銅色，表麵浮起一道淡金色紋路，像條遊動的小蛇，正朝著東方微微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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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與天鑰、人鑰共鳴的痕跡。” 蒼老的聲音突然在識海響起。
    秦悟源渾身一震——是老龜靈的殘魂！
    這殘魂自從他在禁區簽到獲得後，已有三個月沒出聲了。
    “太初古族分天、地、人三鑰，合則開秘殿。”
    老龜靈的聲音帶著歲月的沉澱，“你手中的地鑰在召喚其他兩鑰，若能集齊......”
    “能怎樣？”秦悟源脫口而出。
    殘魂卻沉默了。
    他隻感覺識海一涼，再無回應。
    這時，左腕的妖藤突然泛起青光。
    秦悟源想起今日在山洞裏，地鑰與禦獸鈴曾有過短暫共鳴，便試著將禦獸鈴按在妖藤上。
    “嗡——”
    清越的鈴音震得篝火搖晃。
    妖藤上的青芒與禦獸鈴的銀芒糾纏，竟在虛空中凝出一道虛影。
    那是個穿黑袍的男人，身材高大，背生九對骨翼，每片骨翼上都刻著太初古族的符文。
    “戰殿核心......”
    虛影的嘴唇開合，聲音像是從極遠的地方傳來，“隱藏著真正的傳承......”
    話未說完，虛影便如煙霧般消散。
    秦悟源望著掌心的禦獸鈴，發現鈴身上多了道淡金色紋路——與地鑰上的完全一致。
    “主人！”
    小紅尾的聲音從幻陣外傳來，“有修士往這邊來了！”
    秦悟源抬頭。
    月光被雲層遮住大半，遠處山巔有幾點火光閃爍，是修士駕馭的法器。
    他能聽見隱約的交談聲：“蒼雲宗說參與圍獵的都能進戰殿試煉......”
    “戰殿試煉資格？”秦悟源低笑，將地鑰收入懷中。
    太初石在他心口發燙，仿佛在回應他翻湧的戰意。
    第二日清晨，晨霧未散時，蒼雲宗的傳訊飛舟掠過營地上方。
    秦悟源望著那艘刻滿火焰紋的飛舟，聽著擴音法訣傳來的轟鳴：“凡擒獲秦悟源者，蒼雲宗賜玄階功法《焚天訣》，並授予戰殿試煉資格！”
    飛舟過後，山林裏響起此起彼伏的破空聲。
    秦悟源摸了摸左腕的妖藤，它正隨著他的心跳有節奏地起伏。
    雷電狼王走到他身邊，雷紋在皮毛上流轉，像在說“隨時可以戰”。
    “既然你們想獵我。”
    秦悟源望向懸浮的太初秘殿，它在晨霧中若隱若現，“那我就讓你們成為我的獵物。”
    他話音剛落，晨霧突然翻湧。
    懸浮的太初秘殿發出嗡鳴，原本纏著它的鎖鏈寸寸斷裂。
    殿門緩緩開啟一條縫隙，有金光從門縫裏漏出，照得整片山林亮如白晝。
    秦悟源眯起眼。
    他聽見秘殿深處傳來鍾聲，比昨日的追魂鍾更沉，更響。
    這鍾聲裏，仿佛藏著某個時代的歎息，又像是在呼喚——呼喚某個該來的人。
    “要來了。”
    他輕聲說。
    山風卷起晨霧，露出秘殿全貌。
    它正在緩緩下降，朝著秦悟源所在的方向，一點一點，逼近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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