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冥捂著左胸深可見骨的傷口，指縫間的鮮血順著手臂往下淌，在青石板上暈開一串暗紅的梅花印。
    他盯著秦悟源走向青銅階梯的背影，喉間腥甜翻湧，耳中隻剩自己急促的喘息聲——方才那一槍，不僅刺穿了他的胸膛，更戳碎了蒼雲宗少宗主的尊嚴。
    “火靈聖體......天生火脈......”
    他喃喃自語，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前那枚暗紅印記。
    這印記自出生便烙在肌膚下，是蒼雲宗千年難遇的火靈聖體的象征，更是他從小到大被眾星捧月的資本。
    可如今，這象征著榮耀的印記卻像被潑了髒水的玉牌，燒得他皮膚生疼。
    “啊！”
    他突然暴喝一聲，舌尖重重抵在犬齒上，猛地一咬。
    腥熱的鮮血瞬間漫滿嘴腔，順著嘴角往下流，滴在那枚火靈印記上。
    暗紅的印記仿佛活了過來，騰地竄起一縷妖異的紅光，順著血液遊走全身。
    秦悟源剛踏上第一級青銅階梯，後頸突然泛起寒毛倒豎的刺痛。
    他腳步一頓，轉身的瞬間，瞳孔驟縮——蒼冥的身影正在扭曲！
    原本蒼白的皮膚被染成詭異的赤紅色，眼白完全被血色覆蓋，周身騰起的火焰不再是尋常的橙紅，而是帶著暗紫紋路的猩紅，像極了焚燒過千萬具屍骸的冥火。
    更恐怖的是他的氣息，方才還停留在凝元星宮境的修為，此刻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暴漲，直逼化真境初期！
    “血焰焚身......”
    秦悟源喉頭滾動。
    他曾在禁區古籍裏見過記載，這是火靈聖體的禁術，以精血為引，燃燒壽元激發潛能，代價是事後修為倒退三境，重則爆體而亡。
    可此刻蒼冥眼中隻有癲狂，哪還顧得上什麽後果？
    “秦悟源！”
    蒼冥的聲音變得沙啞刺耳，像是金屬刮擦石板，“你讓我在戰殿丟臉，我便讓你死無全屍！”
    他抬手一抓，空中的猩紅火焰凝成一柄火矛，矛尖滴落的火星落在地上，瞬間將青石板燒出拇指大的窟窿。
    秦悟源後背抵上階梯扶手，掌心沁出薄汗。
    他能清晰感覺到，這一擊若正麵硬接，就算有《太初鍛體訣》護著，也得脫層皮。
    “雷電狼王！ 玄罡！“
    他低喝一聲。
    兩道身影從陰影裏竄出——雷電狼王仰天長嘯，周身電弧劈啪作響，在秦悟源身前三尺織成電網；玄罡作為荒古巨熊化形，直接俯下龐大身軀，用寬厚的脊背築起肉盾。
    可還沒等兩者完全布防，蒼冥的身影已化作一道血光，快得連雷電狼王的電芒都跟不上！
    “砰！”
    玄罡的脊背被火矛洞穿，鮮血混著焦糊味噴濺。
    巨熊吃痛，悶吼著踉蹌後退。
    雷電狼王的電網剛觸及血光，便像被利刃劈開般支離破碎。
    蒼冥的火矛擦著秦悟源左肩劃過，在他道袍上燒出個焦黑的窟窿，皮膚下的血肉翻卷，疼得他幾乎咬碎後槽牙。
    “就這點本事？”蒼冥狂笑著反手又是一矛，“你以為......”
    “用槍意破氣機！”
    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在秦悟源識海炸響。
    他猛地抬頭，看見階梯上方浮著一道半透明的身影——是戰殿殘存的破陣老人！
    老人的殘魂此刻正泛著微弱的金光，指尖點向蒼冥的火矛：“他的火焰雖強，氣機卻因禁術變得暴躁！ 槍意破妄，可斷其根！“
    秦悟源瞳孔微縮，瞬間想起《太初槍訣》裏的記載：“槍意一重破虛妄，二重破界域。”
    方才他剛領悟一重，此刻在生死關頭，竟有一絲明悟順著血脈湧來。
    他望著逼近的火矛，突然棄了防禦的念頭，右手橫在胸前，掌心朝上，五指緩緩並攏—— 這是《太初槍訣》裏“太初貫日”的起手式。
    “嗡——”
    一股比之前更淩厲的槍意從他體內迸發。 原本青色的槍芒此刻染了金，像是要刺穿天地的鋒芒。
    蒼冥的火矛剛要觸及他的咽喉，那道金槍突然暴漲三尺，直接洞穿火矛核心！
    “哢嚓！”
    火矛像被捏碎的瓷器，碎成萬千火星。
    蒼冥的瞳孔裏映出那道金光，終於有了絲慌亂。
    可不等他反應，金槍餘勢不減，“噗”地刺入他的右肩。
    這一次，槍芒沒有立刻收回，而是順著他的經脈瘋狂攪動，將他體內亂竄的火焰強行壓回丹田。
    “啊！”
    蒼冥踉蹌著倒退三步，右肩的骨頭幾乎被攪成碎末。
    他望著胸前兩個血洞，終於從癲狂中清醒了些，這才驚覺自己的壽元正在瘋狂流逝——血焰焚身的反噬來了！
    “走！”
    破陣老人的殘魂突然劇烈閃爍，“戰殿更深處有真正的傳承，再晚就來不及了！”
    他的手指向階梯盡頭的黑暗，那裏不知何時多了道青銅門，門縫裏滲出若有若無的戰鼓轟鳴。
    秦悟源摸了摸頸間發燙的太初石，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玄罡和雷電狼王。
    玄罡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荒獸的恢複力到底比人類強些；雷電狼王則蹲在他腳邊，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嗚咽，顯然在擔心他的傷勢。
    “小灰，小紅尾，護著玄罡。”
    他彎腰拍了拍雷電狼王的腦袋，“你跟我走。”
    話音未落，他已提起受傷的左肩，朝著階梯深處狂奔。
    背後傳來蒼冥撕心裂肺的嘶吼：“秦悟源！ 我蒼雲宗不會放過你！ 你給我等著——“
    秦悟源沒有回頭。
    他能感覺到，隨著深入戰殿，腳下的青銅階梯愈發冰涼，空氣裏的古鏽味中混了些鐵腥味，像是千萬把兵器在地下沉睡。
    當他跑到階梯盡頭時，那道青銅門正緩緩開啟，門後是座巨大的戰殿大廳，黑暗中隱約能看見無數兵器架，還有......
    “叮——”
    一聲劍鳴突然從門內傳來，清越悠長，像是在歡迎他的到來。
    秦悟源站在門前，回頭望了一眼來時的方向。
    戰殿入口處，蒼冥的身影已經模糊，但那聲“等著”還在空曠的殿內回蕩。
    他摸了摸肩上火辣辣的傷口，嘴角揚起一抹冷笑：“我等著。”
    說完，他抬腳邁進青銅門。
    門內的黑暗像是活了過來，瞬間將他的身影吞沒。
    而在他身後，青銅門“轟”地閉合，仿佛從來沒打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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