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悟源扶著戰殿入口的青銅柱，喉間腥甜翻湧，卻強行壓了下去。
    太初石貼著心口，熱度透過粗布麻衣灼燒皮膚，像有活物在體內竄動。
    他低頭看向掌心——金色紋路雖已消退，可指尖那縷溫熱仍在，仿佛太初血脈在提醒他：這力量，才剛剛蘇醒。
    “哥哥。”
    小紅尾從他肩頭探出頭，粉色狐尾掃過他耳尖，“戰殿裏...在響。”
    秦悟源猛地抬頭。
    原本閉合的青銅門不知何時又開了條縫隙，殿內傳來沉悶的轟鳴，像是古鍾在雲端震顫。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聲音裏帶著某種召喚，與太初石的熱度同頻共振。
    “走。”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將小紅尾塞進懷裏，提槍便往殿內走。
    玄罡和雷電狼王早已等在門口，見他動作，立刻一前一後護在兩側——這是十年禁區生存養成的本能，再危險的地方，也不能暴露後背。
    戰殿內的景象與方才大不相同。
    九具戰傀殘骸橫七豎八倒在地上，青銅地磚間滲出幽藍靈光，將整座殿堂映得如同深海。
    最深處的青銅王座上，那道模糊的持槍影子愈發清晰，竟與他手中的太初槍有七分相似。
    “槍意合一，方見太初。”
    識海中的古老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更清晰了些，帶著金屬摩擦般的沙啞，“小友，你的槍，在等你。”
    秦悟源腳步一頓。
    他能感覺到，手中的太初槍在震顫，槍杆裏流淌著熱流，順著掌心直竄丹田。
    體內血脈突然再次沸騰，金色紋路如蛛網般從脖頸蔓延至雙臂，視野裏的一切又慢了下來——青銅柱上的鏽跡、地磚縫隙裏的塵埃、王座影子手中長槍的每一道刻痕，都清晰得可怕。
    “是槍意...”他喃喃，喉結滾動，“太初槍法第二式...萬象歸一。”
    話音未落，太初槍突然發出清鳴。
    秦悟源隻覺識海一片清明，無數畫麵如潮水湧來：
    太初古族戰場，持槍者站在屍山血海中，槍尖指天，天地間所有靈氣、所有力量都往那一點匯聚；
    他自己在禁區裏練槍的身影，每一次出槍的角度、力度，都與那畫麵重疊；
    還有方才與九戰傀交鋒時，槍尖刺入接口的瞬間——原來那些看似隨意的攻擊，都是在為這一式做鋪墊。
    “呼——”
    他長出一口氣，雙臂緩緩抬起。
    太初槍在掌中旋轉，槍尖指向穹頂。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與槍之間的界限消失了。
    風從殿門灌進來，掀動他的衣角，卻吹不亂他眼中的專注。
    天地間的靈氣蜂擁而來，順著槍杆往他體內鑽，又從槍尖噴薄而出，在半空凝成金色光團。
    “萬象歸一！”
    一聲暴喝。
    金色光團轟然炸裂，化作萬千金芒，卻在離槍尖三寸處重新匯聚，形成一道半尺長的金色槍芒。
    那槍芒沒有實體，卻讓空氣發出刺啦的撕裂聲——仿佛連空間都在畏懼這一槍的威能。
    “轟！”
    殿內突然炸響。
    秦悟源猛回頭，正見戰傀統領從第九具戰傀殘骸中站起！
    它原本斷裂的鬼麵重新拚合，青金核心在胸口位置明滅，表麵竟還纏著未完全淨化的黑紋。
    巨斧不知何時修複，斧刃上跳動著幽綠魔焰，比之前更盛三分。
    “原來...你才是第九戰傀。”
    秦悟源瞳孔微縮。
    他終於明白為何前八具戰傀的核心都是普通青銅，唯有這第九具是青金——眼前這戰傀統領，才是九戰的真正考驗。
    戰傀統領喉嚨裏發出悶吼，巨斧橫掃而出。
    斧風撕裂空氣，帶起刺耳的音爆，連青銅地磚都被掀飛數塊。
    秦悟源不退反進，太初槍斜指地麵，左腳猛地一踏——他能清晰感知到，戰傀統領的斧招有十七處破綻，其中最致命的，是手腕處未完全修複的黑紋。
    “當！”
    槍尖與斧刃相碰，金鐵交鳴震得兩人虎口發麻。
    秦悟源借勢旋身，槍杆橫掃戰傀統領膝彎——這是他與前八具戰傀交鋒時總結出的套路。
    可這次，戰傀統領竟提前抬膝，巨斧順勢下劈！
    “小心！”
    小紅尾在他懷裏尖叫。
    秦悟源瞳孔驟縮，本能地後仰。
    斧刃擦著他鼻尖劈下，在地麵留下半尺深的裂痕。
    冷汗順著脊背滑落，他這才驚覺：被魔氣侵蝕的戰傀統領，竟有了靈智！
    “有意思。”
    他舔了舔嘴角，眼中金光更盛，“那就讓我試試新悟的槍法。”
    戰傀統領再次衝鋒，巨斧化作兩道殘影，左右夾擊。
    秦悟源不閃不避，太初槍在掌中劃出圓弧。
    金色槍芒從槍尖迸發，精準點在左斧刃的魔紋上——那是方才戰鬥時，太初血脈灼燒過的位置。
    “嗤！”
    魔紋被槍芒灼出焦痕，左斧速度頓緩。
    秦悟源抓住空隙，旋身錯步，右肩重重撞在戰傀統領胸口。
    青金核心受震，黑紋瘋狂蠕動，戰傀統領發出尖嘯，巨斧橫掃的弧度竟偏移了三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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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現在！”
    秦悟源躍起三丈，太初槍舉過頭頂。
    金色槍芒在槍尖凝聚，比之前更盛一倍。
    他能感覺到，天地間所有靈氣都在往這裏匯聚，連戰殿穹頂的青銅刻紋都在發光，仿佛在為這一槍注入力量。
    “萬象歸一——破！”
    槍芒如銀河倒懸，貫穿天際。
    戰傀統領的巨斧在槍芒下如同紙糊，瞬間斷裂。
    槍尖穿透鬼麵，刺入青金核心。
    黑紋發出刺啦的聲響，被金色光焰燒成灰燼。
    戰傀統領的動作戛然而止，鬼麵緩緩裂開，露出核心裏“太初”二字的刻痕。
    “咚——”
    戰傀統領轟然倒地，震得整座戰殿都在搖晃。
    秦悟源落地時踉蹌兩步，被玄罡用腦袋頂住後腰才穩住身形。
    他低頭看向手中的太初槍，槍尖還在嗡鳴，仿佛在為這一式的完成歡呼。
    “淨火。”他輕聲道。
    小紅尾從他懷裏躍出，狐眼中泛起赤金光芒。
    一道細小的淨火從她鼻尖噴出，落在戰傀統領的核心上。
    黑紋殘餘遇火即燃，化作青煙消散，露出核心裏流轉的青金光芒。
    “你能淨化戰傀意識...”
    破陣老人的殘魂不知何時出現在王座旁，虛影都在顫抖，“說明你才是真正的太初傳人。當年太初古族被暗算時，唯有族中最純粹的血脈，才能喚醒戰殿的真正傳承。”
    秦悟源抬頭，正與老人虛影對視。
    他能看到，老人眼中有淚水在打轉——那是殘魂消散前最後的情緒波動。
    殿內突然發出轟鳴。
    中央的青銅石碑自動升起，表麵的古字全部點亮，化作金色光雨灑向四周。
    石碑下的地麵緩緩裂開，露出向下延伸的階梯，階梯盡頭是一座藏滿古籍和神器的地宮，最中央的石台上，擺著半塊與太初石一模一樣的青銅殘碑。
    “歡迎歸來，太初之子。”
    古老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是從地宮深處傳來的，“你的祖先，一直在等你。”
    秦悟源握緊太初槍，邁步走向階梯。 玄罡和雷電狼王剛要跟上，卻被一道光牆攔住。
    小紅尾“嗷”地叫了一聲，縱身躍上他肩頭——光牆對她竟無阻礙。
    “小心...”破陣老人的虛影開始消散，“有人正在靠近戰殿入口。
    他們...帶著太初古族的仇人氣息。”
    秦悟源腳步一頓，回頭望向殿門方向。
    塵土飛揚中，數道模糊的身影正快速接近，為首者身上的氣息讓他後背發寒——那是比化真境強者更恐怖的壓迫感。
    他摸了摸小紅尾的腦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來得正好。”
    太初槍在掌中嗡鳴，仿佛在回應他的戰意。
    地宮深處的半塊殘碑突然發出強光，與他心口的太初石遙相呼應。
    一場新的風暴，正隨著那幾道身影的靠近，緩緩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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