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宮階梯的青石板在秦悟源的腳下發出清脆的響聲，仿佛不堪重負一般。
    他的腳尖微微用力，青石板上便出現了一道道細碎的裂紋，如蛛網般蔓延開來。
    與此同時，秦悟源懷中的小紅尾突然發出一陣尖細的嗚咽聲，那聲音在這靜謐的地宮中顯得格外刺耳。
    小紅尾的狐尾上原本跳動著的火苗，此刻也變得忽明忽暗，仿佛受到了某種驚嚇。
    秦悟源心頭一緊，連忙低頭查看小紅尾的情況。
    然而，就在他抬頭的瞬間，他的呼吸猛地一滯，雙眼瞪得渾圓——
    在戰殿核心的中央，那座原本莊嚴肅穆的一人高青銅石碑，此刻正劇烈地顫抖著！
    石碑表麵原本流轉的金光，此刻就像被抽幹的河流一般，隻剩下幾縷殘絲在石麵上苦苦掙紮。
    更令人震驚的是，石碑底部的縫隙中，正源源不斷地滲出一股股黑霧。
    這些黑霧散發著腐肉般的腥氣，讓人聞之欲嘔。
    而且，隨著黑霧的滲出，周圍的空氣都漸漸泛起了一層青灰色，仿佛被汙染了一般。
    “這是封印在崩裂！”突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在秦悟源的腦海中響起。
    他定睛一看，原來是破陣老人的殘魂從他的識海中衝了出來。
    隻見破陣老人的殘魂由金紋組成，此刻他的眉眼都皺成了一團，滿臉的驚駭之色。
    “這是太初古族當年鎮壓域外魔氣的最後一道鎖靈碑啊！”
    破陣老人的聲音中充滿了恐懼，“若是這道石碑徹底破碎……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整座戰殿會被魔氣侵蝕成魔域！”
    秦悟源喉結滾動。
    十年禁區生存養成的直覺告訴他，這絕對不是普通的危機！
    三天前，當他在戰殿外圍偶然撿到半塊刻著太初紋的青銅片時，他手中的太初石就像被點燃了一般，開始發燙。
    而昨夜簽到時，係統竟然提示“戰殿核心有太初本源”，這讓他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
    此刻，看著那些試圖搶奪殘碑的邪修，他恍然大悟——這些人分明是想借助封印崩潰的時機，將魔氣引入這個世界！
    “能撐多久？”他緊緊握住太初槍，槍柄上的雲紋仿佛也感受到了他的緊張，隨著他的心跳一起發燙。
    “半柱香！”破陣老人的虛影在他麵前逐漸變淡，聲音也變得有些飄忽，“當年太初古族為了封印這片區域，不惜用族中聖血與萬道本源共同鑄就了這塊石碑。然而，如今聖血已經幹涸，本源也被抽取……”
    老人的話還沒說完，突然間，石碑像是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一般，猛地迸發出一道刺目的金芒。
    緊接著，隻聽得“哢嚓”一聲脆響，石碑的表麵竟然裂開了，如蛛網般的紋路迅速蔓延開來。
    黑霧順著裂痕噴湧而出，在半空凝聚成猙獰的人臉，獠牙上滴著墨綠色黏液，衝著秦悟源嘶吼：“螻蟻！敢阻我主脫困？”
    小紅尾在他肩頭炸毛，狐爪深深掐進他鎖骨。
    這隻跟了他三年的通靈火狐突然躍向空中，周身騰起赤金色火焰，雙瞳燃成兩團淨火：“嗷——”
    火焰觸到黑霧的瞬間，傳來烤肉般的“滋啦”聲。
    黑霧人臉發出尖嘯，分出數道黑蛇纏向小紅尾的脖頸。
    秦悟源瞳孔驟縮，太初槍在掌心轉了個槍花就要衝上去，卻被識海中突然炸響的聲音定在原地—— “萬象歸一，非止於形，需融於心。”
    那聲音像是從亙古傳來的洪鍾，震得他太陽穴發疼。
    眼前閃過無數畫麵：五歲時在雷暴穀簽到得到的《太初鍛體訣》，十七歲在玄冰淵簽到時覺醒的太初血脈，還有三天前在戰殿偏廳撿到的殘卷上，那行被他忽略的“槍意需融魂”的批注。
    “是太初意誌！”他突然笑了，眼底閃過狂喜。
    十年禁區，他見過太多天才隕落在機緣前，卻始終記得師父臨終前說的“機緣要自己抓”——此刻這道聲音，分明是太初古族留給傳承者的指引！
    體內血液突然沸騰。
    秦悟源能清晰感覺到，原本在丹田遊走的太初之氣正順著經脈衝向識海，在靈魂深處凝成一柄小劍。
    他雙手結出殘卷上的古印，喉嚨裏溢出不屬於自己的低吟：“太初不滅，萬法歸真。”
    石碑的震顫突然減弱。
    黑霧人臉的嘶吼變了調，原本纏向小紅尾的黑蛇開始蜷縮。
    秦悟源舉槍指向石碑底部的裂縫，槍尖泛起青金二色光芒：“小紅，引火入縫！”
    小紅尾尖鳴一聲，狐尾甩出三道火鏈。
    秦悟源手腕輕抖，太初槍的槍意如無形之手，裹著火鏈鑽進裂縫。
    地宮裏響起令人牙酸的嘶叫，黑霧人像被戳破的氣球般炸開，腐臭的氣味裏竟透出幾分焦糊的甜香。
    “好小子！”
    破陣老人的虛影重新凝實，金紋裏泛著欣慰，“這槍意引火的法子，連當年的太初槍主都要讚一句妙！”
    他攤開手掌，一枚由金紋組成的符文飄向石碑，“不過封印雖穩，本源還是缺了塊——”
    符文沒入石碑的刹那，震耳欲聾的轟鳴響起。
    石碑表麵的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原本黯淡的金光重新流轉，卻在中央位置裂開一道半人高的石門。
    門後是濃稠的黑暗，隱約能聽見類似戰鼓的悶響。
    “這是……”秦悟源眯起眼。
    “太初意誌的試煉之地。”
    破陣老人的虛影開始消散，金紋組成的手指指向石門，“當年槍主就是在這裏悟得第二式‘破界’。記住，意誌不堅者，進去便成枯骨。”
    話音未落，虛影已徹底消失。
    地宮裏隻剩下秦悟源的呼吸聲，和小紅尾舔舐爪心傷口的輕響。
    他摸了摸心口發燙的太初石，又看了看石門後深不見底的黑暗。
    太初槍在掌心震動，像是在催促他前進。
    “來都來了。”他低笑一聲，腳尖點地躍上石門。
    跨入門的瞬間，他聽見身後傳來石塊閉合的悶響。
    眼前的黑暗驟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虛無空間——沒有天，沒有地，隻有無數光點在四周漂浮，每個光點裏都映著他的臉，從五歲的小乞丐，到現在握著長槍的少年。
    秦悟源握緊太初槍，喉嚨裏溢出期待的低吟。
    他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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