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傾月把鏽鑰塞進腰帶夾層時，指尖還殘留著係統界麵那行小字的灼燒感。
    她沒再看第二眼。
    活了兩輩子，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被預裝了木馬的手機——你以為是出廠係統，其實早被人遠程操控。
    “走。”她低聲道，聲音壓得幾乎貼地。
    蘇逸從暗河岩縫裏爬出來，傀儡核心在掌心發燙。他沒問去哪兒，隻默默跟上。兩人貼著穀壁匍匐前進，像兩片被風卷起的枯葉，連呼吸都掐著節拍。
    隕星穀外，三道黑影正沿著地脈裂痕緩步前行。領頭那人手中羅盤泛著暗紅光暈，指針穩穩指向穀底。每走十步，他們便停下探測一次，靈波掃過荒草，連隻螞蟻爬過都能揪出來。
    慕傾月眯眼，從儲物戒裏摸出最後一張匿息符。
    符紙泛黃，邊角卷曲，寫著“匿息符卷”四個字。這玩意兒五十積分一張，本來是留著進秘境時用的保命底牌，現在倒好，成了釣魚的餌。
    她咬破指尖，血滴在符心。符紙吸了血，光暗了一瞬，隨即又亮起來，像吃飽了的蚊子打了個嗝。
    她沒扔遠，隻輕輕拋進東南方向的暗流支道。
    血氣順著水流擴散，模擬出一個重傷逃亡者的靈波軌跡——失血、虛弱、經脈紊亂。完美。
    三名黑衣人果然一頓。羅盤指針劇烈晃動，隨即調轉方向，朝支流偏移。
    “成了。”蘇逸低聲道。
    “閉嘴。”慕傾月一肘頂在他肋下，“他們隻是偏移，不是全走。”
    果然，片刻後，其中一人蹲下，手指在地麵劃了半圈，羅盤又緩緩回正。三人略作停頓，繼續向穀底推進。
    慕傾月冷笑。
    這群人不是普通探子，是戰術組。進退有度，探測有律，連停頓時間都卡在三息整。
    典型的蝕靈盟作風。
    她調出係統界麵，開啟“靈波屏蔽”低頻模式，將自身信號偽裝成地脈雜波。數據條跳動，屏蔽效率79.6。
    差一點。
    她又讓蘇逸激活遠程雷符陣。三枚微型雷符在百丈外同時引爆，靈力波動炸開，像有人在遠處打架。
    黑衣人果然回頭。
    就是現在。
    兩人貼地疾行，像兩條泥鰍滑過荒草。風沙卷起，遮住視線，她們趁機穿越警戒線，距離拉近到五十丈內。
    可剛喘口氣，前方三人突然停步。
    領頭那人蹲下，指尖蘸血，在地麵繪製符陣。線條交錯，呈三重疊環，邊緣帶著鋸齒狀裂口。
    慕傾月瞳孔一縮。
    《玄符遺錄》裏提過，蝕靈盟的反追蹤結界，啟動前有三息盲區——陣紋未閉，靈力未充，是唯一能穿過的窗口。
    她抬手，用殘鏡“靈眼”結界鎖定符陣進度。
    第一圈完成。
    第二圈過半。
    第三圈剛開始。
    就是現在。
    “扔石子。”她傳音。
    蘇逸指尖一彈，一枚無靈力的普通石子飛出，落在結界外十步處。
    “啪。”
    輕微的落地聲。
    守衛果然回頭。
    三息。
    兩息。
    一息。
    慕傾月和蘇逸貼地滑過結界邊緣，像兩片被風吹進牆縫的紙。
    背後，符陣閉合，靈光一閃，結界成型。
    “他們走的路線……”蘇逸喘著氣，聲音壓得極低，“像在畫祭壇。”
    慕傾月沒答。
    她當然看得出來。
    地脈裂痕呈放射狀，三人行走的路徑恰好構成一個三角祭陣的起筆。這不是隨便走的，是按陣圖行進。
    她摸了摸袖口。
    血紋在腕內側輕輕跳了一下，頻率和遠處羅盤指針的擺動完全一致。
    不是巧合。
    是共生。
    她忽然想起係統裏那個馬甲定製功能。
    早知道，該花點積分整一個“蝕靈盟臥底”身份，至少能聽懂他們在嘀咕啥。
    可惜積分都用來買匿息符了。
    現在窮得連係統都快欠費停機。
    前方，三名黑衣人終於停下。
    一座廢棄洞穴藏在藤蔓之後，入口被枯枝和苔蘚半掩，若不細看，隻會當是山體裂口。
    可慕傾月一眼就看出不對。
    洞口地麵刻著隱形靈紋，五角星形，線條逆向流轉，是典型的“逆五行鎖”。觸之即發，動靜夠炸平半座山。
    她屏住呼吸，調出係統“模擬修煉空間”的回放功能。
    這功能本是用來複盤戰鬥的，但她曾用它記錄過《玄符遺錄》的符文圖譜。
    記憶映射開啟。
    洞口靈紋結構在識海中浮現。
    逆五行鎖，需以相反屬性靈力輕觸解除。比如火紋用寒氣點破，金紋以木氣擾動。
    她掌心雷紋還殘存一絲電性，屬金。
    靈紋第五角是金屬性。
    機會隻有一次。
    她深吸一口氣，指尖逼出一滴血，混著雷紋殘電，極細微地碰上靈紋第五角。
    嗡——
    紋路微顫，隨即暗淡。
    鎖解了。
    她和蘇逸貼著洞壁，滑到洞口縫隙。
    藤蔓遮擋，視線受限，隻能看到內部三步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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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有腳印，新鮮的。
    還有低語。
    “第三鑰將啟，主陣需血祭。”
    聲音沙啞，像是用砂紙磨出來的。
    慕傾月手指一緊。
    血祭？
    祭誰？
    她？
    還是係統？
    她沒動，隻將耳朵貼緊縫隙。
    裏麵的人在布置東西，金屬碰撞聲，符紙展開聲，還有某種液體滴落的“嗒、嗒”聲。
    她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這些人從頭到尾沒提過“係統”兩個字。
    他們說的是“第三鑰”。
    說的是“主陣”。
    說的是“血祭”。
    他們不知道她體內有個係統。
    他們隻當她是“引契”持有者，是鑰匙，是祭品。
    那係統被入侵的事……
    是她自己發現的。
    不是他們暴露的。
    也就是說，幕後黑手還沒意識到係統已經覺醒異常。
    她的底牌，還沒亮。
    她緩緩勾唇。
    行啊。
    你們想拿鑰匙開門？
    那我偏要把鎖焊死。
    她回頭，對蘇逸比了個手勢：等我信號，別動。
    蘇逸點頭。
    她再次看向洞內。
    腳印往深處延伸。
    低語聲漸遠。
    她正要抬腳，忽然袖口一熱。
    血紋猛地跳了一下。
    不是共振。
    是預警。
    她瞬間收腳。
    下一秒，一道暗紅色光束從洞內掃出，貼著她鼻尖掠過，照在對麵岩壁上，瞬間腐蝕出一個焦黑坑洞。
    掃視結束，光束收回。
    洞內恢複安靜。
    慕傾月沒動，連睫毛都沒眨。
    剛才那束光，是探測用的“靈蝕之眼”，蝕靈盟標配，三息一掃，專破隱身和匿息。
    她剛才要是邁進去，現在已經是個篩子。
    她低頭，看著掌心。
    雷紋還在，但顏色更深了，邊緣泛著暗紅，像燒過的鐵。
    血紋縮回肘部，微微發燙。
    她忽然明白為什麽係統能被入侵。
    不是係統弱。
    是這具身體，本來就是“門”的一部分。
    她不是使用者。
    她是鑰匙本身。
    而鑰匙，天生就能感應鎖。
    她緩緩抬手，從儲物戒裏摸出一塊刻著符文的石板——是之前在水底撿的那塊。
    她把石板按在洞口，對準縫隙。
    石板上的符紋與洞內靈紋產生微弱共鳴。
    視野透過石板，清晰了一瞬。
    她看到。
    洞內深處，一座半埋的祭壇輪廓浮現。
    三把鑰匙插槽，兩把已空，隻剩一把標著“三”。
    而祭壇中央，躺著一具幹屍。
    幹屍胸口，插著一把鏽跡斑斑的短刃。
    刃身，赫然刻著一個“啟”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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