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把蘇逸從塌了一半的洞口拖出來，肩頭就一軟，差點跪在碎石堆上。
    這具身體快散架了。靈力像被抽幹的井水，雷龍鞭的反噬順著經脈往心口鑽，左臂那道金紋燙得像是烙鐵貼皮，偏偏還不能碰——一碰就嗡嗡震，跟手機開了震動模式塞進袖子裏似的。
    可她沒空喊累。
    回春丹喂進蘇逸嘴裏才三息，那小子就開始咳血。不是吐，是咳，一口一口，帶著內傷特有的悶響。她盯著他唇角的血沫看了兩秒，默默把儲物戒裏最後一枚護心丹也摳了出來。
    “省著點死。”她把藥塞進他牙關，“我可沒力氣背你走第二趟。”
    丹藥入喉，蘇逸的呼吸總算穩了些。人還是昏著，但脈象不飄了，算是從鬼門關被撈回來半條命。
    她低頭看了眼掌心。
    啟源之鑰安安靜靜躺著，銅錢大小，邊緣帶著裂痕，像被誰硬掰過。可它一動不動，溫順得不像剛炸過一波地脈陣、劈碎過噬靈幡的主。
    係統界麵彈出來：【綁定成功，開啟後續任務鏈前置條件】
    她眼皮都沒抬，直接意念確認。
    行吧，總算不是野孩子了，認爹了就得聽話。
    剛想把鑰匙收進戒指，那玩意兒突然一燙，猛地浮起半寸，直愣愣指向地底。
    她皺眉：“又來？”
    上次這麽指，直接炸出個陣法，害她差點被活埋。這鑰匙是導航儀成精？還是地下埋了它親媽？
    沒等她琢磨明白，眼角餘光掃到洞內。
    噬靈幡的殘片還在動。
    不是幻覺。那些黑灰似的碎片正一點點往中間聚，像有看不見的手在拚拚圖。陰氣凝成細絲，纏著碎布往中心縮，眼看就要重新成形。
    “嗬。”她冷笑一聲，從係統商城兌換的淨穢符直接拍了過去。
    符紙落地，火光乍起，不是尋常火焰，是帶淨化效果的金白焰。黑氣嘶叫著扭曲，殘片像被潑了滾油的蟑螂，劈啪炸開。
    灰燼散開時，她眼尖地瞥見一塊焦痕——半枚印。
    她蹲下，用鞭梢挑了挑灰。
    紋路清晰，右半邊是纏枝蓮，左半邊斷口整齊，像是被利器削過。可這構圖……她見過。
    楚瑤劍柄上的家徽，一模一樣。
    “行啊師姐。”她把鞭梢收回袖中，“你這都卷到邪器售後維修了？”
    話音未落，係統突然彈窗：【檢測到高危靈力殘留，建議撤離】
    她眯眼。
    不是警告，是建議。
    說明危險還沒解除，隻是係統懶得再打一場。
    她扭頭看向洞外。
    風緊了，草伏得低，百丈內沒靈力波動，可她不敢賭。誰知道那三個黑衣人裏有沒有開掛的隱身流？萬一躲在哪塊石頭後麵憋大招，她現在這狀態，連個符都畫不利索。
    “走。”她一把將蘇逸扛上肩，咬牙起身。
    輕身術催到極限，人像片葉子貼地飛。身後洞穴轟然塌陷，碎石滾落，煙塵衝天。她頭都沒回，直奔百丈外一處岩脊。
    落地時膝蓋一軟，硬是撐住了。
    從儲物戒摸出最後一枚地脈釘，釘進岩縫。指尖掐訣，殘存靈力一引，簡易隱匿陣“啪”地張開，像給這塊石頭套了層馬賽克。
    她靠著岩壁滑坐下去，終於敢喘。
    蘇逸歪在旁邊，臉色青白，嘴唇發紫。她伸手探了探他脈門，還好，沒斷。
    啟源之鑰還在掌心發燙，持續指向地底。
    她盯著它看了三秒，忽然低笑：“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好忽悠？剛救完人，又要我下去送死？”
    令牌沒反應，但熱度沒降。
    她嘖了聲，正想把它塞進戒指，手腕上的金紋突然一跳。
    不是痛，是震。
    像手機連上藍牙，自動同步數據。
    她猛地抬頭。
    地底那股牽引力更強了，鑰匙幾乎要脫手飛出。而她左臂的金紋，正和地縫裏殘留的暗金陣紋，產生微弱共鳴。
    一呼一吸，頻率一致。
    “所以……”她聲音啞了，“我不是拿鑰匙的，我是鑰匙本身？”
    係統沉默。
    她也不指望它回答。
    這種事，係統向來隻給提示，不給解釋。問多了還反問：【是否消耗10積分查看答案？】
    她現在連十積分都沒有。
    積分條顯示：7。
    雷龍鞭抽幹了她大半積蓄，淨穢符又是額外消費，馬甲切換更是燒錢大戶。現在別說開模擬空間，連換個身份裝逼都得算著花。
    她閉眼靠岩，腦內飛速盤算。
    贏是贏了，可贏得像個丐幫幫主——打贏了擂台，兜裏隻剩倆銅板，傷員躺旁邊，仇家留半枚印，寶物還逼她下副本。
    典型的，危機解除，麻煩升級。
    蘇逸忽然抽了口氣，眼皮顫了顫。
    她立刻睜眼：“醒？”
    他沒睜眼，嘴裏卻含糊念著：“地樞……引靈陣……古籍第三卷……封印類……”
    她一愣。
    地樞引靈陣？
    這名字耳熟。上個月翻《玄符遺錄》殘卷時見過，說是上古大能用來鎮壓地脈暴動的陣法，核心在“引”不再“鎮”，靠活體靈源持續供能，類似……人形充電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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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低頭看鑰匙。
    又看地底。
    再看蘇逸蒼白的臉。
    難怪他一碰鑰匙就遭反噬。這玩意兒認主，不認充電寶。
    “所以你是想讓我下去當電池？”她對著鑰匙冷笑，“還是說，下麵本來就有個快沒電的？”
    令牌微光一閃，像是回應。
    她盯著它，忽然覺得荒誕。
    她一個現代社畜，加班都沒這麽敬業。穿越修仙，不給五險一金也就算了，現在連命都要搭進去當陣眼？
    正想罵句髒話，餘光忽然一凝。
    遠處山巒輪廓線上，一道黑袍身影立於峰頂。
    不動，不退，就那麽站著。
    她眯眼想看清，那人卻已轉身，袍角一甩，消失在山脊後。
    不是瞬移，是走的。可速度快得離譜，像被快進的錄像。
    她沒追。
    追不動。
    現在她靈力枯竭，積分見底，傷員在側，寶物發燙，敵人留印，神秘人圍觀，連係統都在建議跑路。
    這局，已經不是打打殺殺能解決的了。
    她低頭，把啟源之鑰緊緊攥進掌心。
    燙。
    像握著一塊剛從熔爐裏撈出來的鐵。
    蘇逸在旁邊咳了一聲，手指動了動。
    她沒理他，隻盯著自己掌心的裂痕——那枚“啟”字，正隨著心跳，一明一暗。
    她忽然想起什麽。
    上一秒，她用淨穢符燒噬靈幡時，灰燼裏的殘印，是右半邊。
    而楚瑤劍柄上的家徽，是完整的。
    也就是說，出現在邪器上的，是被切割過的印記。
    誰切的？
    為什麽切？
    她呼吸一沉。
    還沒來得及深想，掌心的鑰匙突然劇烈一震。
    整塊岩脊，跟著晃了半秒。
    地底深處，傳來一聲悶響。
    像是某種東西，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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