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的間隙剛過，岩脊外的地紋藍光像是被抽幹了力氣，微弱地閃了幾下，便徹底熄了。慕傾月睜開眼，沒多看那片死寂的地麵一眼，直接站起身，彎刃在掌心轉了個圈，刀尖朝前。
    “走。”她道。
    蘇逸還癱在岩脊上，臉色發青，聽見聲音才猛地一抖，手撐著岩石想爬起來，指尖打滑，差點滾下去。他咬牙穩住，背上散修的身子晃了晃，嘴裏依舊含糊不清地念著：“……別開門……她在等你……”
    慕傾月腳步一頓，沒回頭，隻把左手按在心口。那枚鑰匙還在發燙，裂痕裏的金絲微微震顫，像被什麽輕輕撥了一下。
    她沒理，抬腳就走。
    地紋殘餘的靈流像死蛇般盤在地麵，時不時抽搐一下，冒出幾縷黑霧。她沿著上一章留下的金血光痕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在節點上。那點血光已經暗了，像是快燒盡的燈芯，但還在，勉強能辨。
    “係統。”她默念，“掃描。”
    【啟動基礎掃描功能，不消耗積分。目標鎖定中……檢測到高純度靈壓源，方位：正前方三百步，深度未知。能量等級：九品。】
    她挑眉：“九品？你是不是把‘品’字打錯了？還是係統今天喝假酒了？”
    【數據無誤。另，檢測到同源靈力波動，匹配度……暫未解析。】
    “行吧，你又開始裝深沉了。”她冷笑，“反正我也不指望你全說實話。”
    蘇逸踉蹌跟上，喘著問：“真……真是九品靈壓？那不是隻有上古大能的傳承才有的等級？”
    “理論上是。”她頭也不回，“但你也知道，理論這東西，就跟修仙界的‘百年突破’一樣，聽著挺美，基本靠騙。”
    話雖這麽說，她腳步卻穩了許多。
    三百步不算遠，但每一步都得防著地底突然裂開。殘餘的旋渦在側方三丈處緩緩旋轉，像一隻半睜的眼睛，神識探過去，立刻被彈開，還帶出一陣刺痛。
    “繞。”她抬手示意，“別看它，它也別看你。”
    蘇逸照做，低著頭，死死盯著她的腳後跟。兩人一前一後，貼著岩壁挪了半圈，終於繞過那片旋渦區。
    再往前，通道驟然變寬，石壁上浮現出大片符文，層層疊疊，像是某種封印陣列。空氣裏壓著一股古老的氣息，沉得讓人胸口發悶。
    盡頭，一道門。
    不高，也不寬，但厚重得不像凡物所造。門身漆黑，表麵刻滿符文，每一道都泛著微弱的青光，像是活的一樣，緩緩流動。門縫裏滲出一絲極淡的光，照在慕傾月心口，鑰匙猛地一震。
    她抬手按住，指尖觸到裂痕，金絲跳了跳。
    “這門……”蘇逸聲音發顫，“封印符文的結構，跟《九幽陣典》殘頁上的……幾乎一樣。”
    “哦？”她眯眼，“所以你是說，這門背後，可能是個上古陣法師的窩？”
    “也可能是墳。”他咽了口唾沫，“這種級別的封印，通常是為了關東西，不是為了藏寶。”
    慕傾月沒答，徑直上前，彎刃一劃，指尖滲血，金血滴在門邊的符文節點上。
    血剛落，整道門“嗡”地一震。
    符文驟亮，青光暴漲，一股精神壓迫撲麵而來，像千斤重錘砸在神識上。蘇逸悶哼一聲，膝蓋一軟，差點跪下。散修在他背上猛地抽搐，嘴裏又冒出那句：“別碰門……她在等你……”
    聲音和之前一模一樣，連顫抖的頻率都分毫不差。
    慕傾月眼神一冷，反手一掌拍在蘇逸後頸，金血順著手臂流下，在他眉心畫了個“封”字。光芒一閃，蘇逸晃了晃，喘勻了氣。
    “閉嘴。”她道，“再念一句，我就把你嘴縫上。”
    蘇逸不敢吭聲，隻低頭看著地麵。
    她轉回頭，盯著那道門。金血已經滲進符文，沒被吞噬，反而被緩緩吸收，像是……在共鳴。
    “有意思。”她低聲，“你吃我的血，還不吐骨頭？”
    她又割了一刀，這次血更多，順著符文紋路往下流。青光忽明忽暗，像是在掙紮。門縫裏的光微微晃動，照在心口鑰匙上，裂痕裏的金絲竟開始緩緩遊動，像是要鑽出來。
    【檢測到“逆命之鑰”相關能量。】係統突然彈出提示，【匹配度：12.7。任務未解鎖。】
    “哦，現在知道報點了？”她冷笑，“早幹嘛去了？上一章差點被地底拖走的時候你怎麽不吱聲？”
    【係統僅對已激活協議響應。】
    “行，你牛。”她翻了個白眼，“下次我被炸成灰，記得給我燒個‘協議使用說明書’。”
    她收回手，金血在指尖凝成一滴，懸而不落。門上的符文漸漸平息，青光恢複平穩流動，像是剛才的波動從未發生。
    “門要開，得靠血。”她道，“還得是我的血。”
    “那……那太危險了！”蘇逸急了，“萬一這是個陷阱？萬一血一滴下去，門開了，裏麵衝出來個上古邪靈，一口把你吞了？”
    “那也比你在這兒念經強。”她瞥他一眼，“你要是怕，現在可以走。沿著原路退回去，說不定還能趕上下一波潮汐，被地紋卷走。”
    蘇逸張了張嘴，沒吭聲。
    她低頭看心口，鑰匙還在震，頻率和地紋的“三短一長”竟然漸漸同步了。
    “它在等我。”她忽然說。
    “誰？”
    “不知道。”她抬手，指尖輕撫鑰匙裂痕，“但肯定不是什麽善男信女。都等了這麽多年，還能等到現在，說明它不急。可我不一樣——我急。”
    她轉身，麵對蘇逸：“裏麵的東西，氣息純正，靈壓九品，不是邪道能有的。我要進去。”
    “可……”
    “沒有可不可。”她打斷，“你要是不信我，就在這兒守著。要是信，就跟上。三短一長，是進的信號；要是我敲四下，就是撤。聽懂了？”
    蘇逸咬牙，終於點頭。
    她不再多說，抬手，掌心一劃，金血如線，順著指尖流下，滴在門中央的符文核心上。
    血落的瞬間，整道門猛地一震。
    符文青光大盛，層層疊疊亮起，像是被點燃的引線，迅速向四周蔓延。門縫裏的光驟然變亮，心口鑰匙“哢”地一聲，裂痕擴大了一分，金絲竄出半寸，直指門心。
    她眯眼。
    門，要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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