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穀深處，空氣像被抽幹了水分的皮囊，緊貼著皮膚往裏縮。慕傾月右腳剛落，腳下那道半透明的進度條猛地卡在23，紋絲不動。
    她皺眉，抬眼。
    前方百丈，空間不再是扭曲褶皺，而是凝成了一麵光滑如鏡的屏障，表麵浮著無數暗金色符文，緩緩旋轉，像是某種古老的程序正在啟動。那些符文她從未見過，既非玄靈界通行的靈篆，也不像任何已知門派的陣紋，倒像是……被誰從係統底層摳出來、又強行焊死的亂碼。
    蘇逸踉蹌兩步，羅盤“啪”地炸成碎片，碎片紮進手背都沒察覺。他張著嘴，卻發不出聲，識海像被塞進了一台老式打印機，正用鋼針一格一格打印“禁止通行”。
    慕傾月掌心一燙，銀線暴起，係統界麵剛彈出個邊角，立刻被一道猩紅警告覆蓋：
    【警告：檢測到未知陣法協議，權限不足，無法解析。建議撤離。】
    她冷笑，指尖一劃，試圖把“係統加載”符文拍上去，像之前那樣強行注入指令。
    符文剛觸到光幕，瞬間被吸了進去。
    緊接著，銀線反衝，順著經脈倒灌而回，她整條右臂“砰”地炸開一道血口，黑血順著指尖滴落，在地上燒出幾個小坑。
    “哈。”她舔了舔裂開的嘴角，“連我的後台都敢吞？你算哪門子防火牆？”
    蘇逸終於緩過勁，扶著石壁幹嘔：“這……這不是普通的陣法……它……在認人。”
    “當然在認。”慕傾月甩了甩手，黑血甩出三米遠，“它認的是‘改規則的’。我越像係統管理員，它越把我當病毒。”
    她閉眼，識海一震，啟動“模擬修煉空間”——0.1秒現實時間，內部已推演上千次入侵嚐試。
    結果一致：失敗。
    但數據流裏藏了個細節——陣法的反製機製，隻對“高權限行為”生效。她若用普通靈力試探，就像遊客翻牆，頂多被踢出去；可她剛才那一手“符文注入”，在陣法眼裏，等同於黑客暴力破解主控台。
    “懂了。”她睜眼，瞳孔深處金紋未散，卻多了一道逆向旋轉的暗紋，像是係統和外來程序打架打出的亂碼，“它不怕小賊，怕的是篡權者。”
    蘇逸聽得頭皮發麻：“那……我們繞？”
    “繞？”慕傾月看向兩側岩壁，冷聲，“你試試。”
    蘇逸咬牙，貼著邊緣挪了五步，空間突然折疊，他整個人被甩回原地，額頭撞上石柱，血流如注。
    他抹了把臉，顫聲道：“它……真的在看我們。”
    慕傾月沉默兩秒，忽然切斷與係統的主動連接。
    銀線在皮膚下緩緩退去，像退潮的電流。
    她調出“馬甲定製功能”，指尖劃過選項：
    【神秘陣法師·已激活】
    一瞬間，大量不屬於她的知識湧入腦海——上古三十六陣眼、九宮鎖靈術、虛空錨點布陣法……全是係統外的、正統陣法之道。
    她睜開眼，視線掃過光幕，終於看出些門道。
    “三重嵌套。”她低聲，“外層幻象迷宮，中層抽靈，內層禁空。標準的高階封印結構。”
    “封印？”蘇逸一愣，“封什麽？”
    “不知道。”她盯著陣法左上角一處微弱波動，“但漏洞在這兒。”
    蘇逸還想問，慕傾月已抬手，從儲物戒中抽出一張泛黃符紙——無靈符，煉丹時用來墊爐子的廢料，連最低級的引火咒都點不著。
    她咬破指尖，以精血畫了個最基礎的“引靈紋”，一筆一劃，慢得像是在交卷。
    蘇逸屏住呼吸。
    她輕輕一拋。
    符紙飄向光幕，沒被吞噬，也沒被彈開，而是像被磁石吸住，緩緩貼在左上角那處波動上，隨即開始旋轉，指向更深處一點。
    “果然。”慕傾月眯眼，“它隻防‘有靈之物’，防不了‘無靈之物’。這陣法……有邏輯潔癖。”
    蘇逸剛鬆口氣，那符紙突然自燃，火光幽藍，燒到一半，竟在空中凝出四個殘字：
    非陣，乃棺。
    字一現，立刻消散。
    蘇逸渾身一抖：“棺……棺材？誰的棺材？”
    慕傾月沒答，盯著那點微弱波動，腦中閃過係統商城的“積分兌換”按鈕——剛才她指尖無意識一劃，那符文又冒了出來，懸在半空，像在等她確認。
    她抬手，直接把它拍散。
    “係統給的，現在不一定好使。”她低聲道，“這地方的代碼，比後台還老。”
    蘇逸咽了口唾沫：“那……還進嗎？”
    慕傾月沒說話，掌心銀線再度浮現，卻不再試圖連接係統，而是順著指尖蔓延，在空中畫出一道極簡的“數據流模擬圖”，試圖繞過陣法的權限檢測。
    光幕微微震顫，符文旋轉速度加快。
    她眉頭一跳，立刻收手。
    “再試一次，它就要升級防禦了。”她冷聲，“這玩意兒，會學。”
    蘇逸低頭，忽然發現袖子有點異樣。
    他掏出來一看，那枚楚瑤給的傳音符，不知何時已化為灰燼，連灰都沒剩下，隻剩一點焦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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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指一抖，沒敢聲張。
    慕傾月卻瞥了一眼，嘴角扯了下：“連通訊都屏蔽？挺智能啊。”
    她後退三步，盤膝坐下，閉目凝神。
    識海中，係統依舊沉默，隻有那行小字在閃：
    【建議撤離。風險等級：極難失敗懲罰：意識剝離）。】
    “我給任務，你執行。”她冷笑，“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她強行壓製銀線躁動，轉而調用“神秘陣法師”身份積累的積分，兌換了一套“古陣解析工具包”——三枚青銅釘、一麵龜甲鏡、一卷獸皮圖。
    她將龜甲鏡對準光幕，鏡麵映出的不是符文，而是一道模糊的人形輪廓，蜷縮在陣法核心，像被釘在棺中的屍體。
    “果然是封印。”她低聲，“但封的不是東西，是‘人’。”
    蘇逸聽得腿軟：“那……我們是不是該……”
    “該什麽？”她抬眼，“來都來了，半路退場，係統不得笑死？”
    她將獸皮圖鋪地，青銅釘按八卦位釘入，雙手結印，低喝：“借古法，窺一線——啟！”
    龜甲鏡驟然發光，鏡麵裂開一道細縫，映出陣法內部結構：三重環陣，核心處一道血色鎖鏈纏繞人形，鎖鏈盡頭，連著一塊刻滿符文的石碑。
    碑上，赫然有個名字。
    她瞳孔一縮。
    那名字，她認識。
    夜淵。
    不，不對。
    不是現在的夜淵。
    是三千年前，被上古大能聯手封印的——初代魔尊夜淵。
    她猛地睜眼，鏡麵“啪”地炸裂，碎片劃破臉頰，血順著下巴滴落。
    “操。”她抹了把臉，“這陣法封的，是我家瘋批前任？”
    蘇逸完全懵了：“什麽？夜淵？那個……那個現在還在追你滿世界跑的夜淵？”
    “不是他。”慕傾月盯著光幕，聲音冷得像冰，“是他的‘源’。這地方封的，是魔尊之力的本源。”
    她忽然笑了：“難怪係統解析不了。這玩意兒，比係統還老。”
    蘇逸顫聲：“那……我們還進嗎？要是把封印弄壞了……”
    “弄壞？”慕傾月站起身，拍了拍衣角，“我就是來改結局的。改命，改規則，改封印——有什麽區別？”
    她抬起右手，銀線再度爬出，這次卻不再注入係統指令，而是纏上指尖，凝成一道極細的“數據刺”，對準陣法左上角那處漏洞。
    “既然你放高權限，那我就用最低權限操作。”她冷笑，“無靈符能進，我也能。”
    蘇逸驚恐：“你要硬闖？！”
    “不是闖。”她指尖一顫，數據刺微微發亮，“是‘越獄’。”
    她正要動手，光幕突然波動，那行“非陣，乃棺”的殘字再度浮現，隨即扭曲成一句話：
    你若破棺，他將歸來。
    慕傾月手指一頓。
    蘇逸呼吸停滯。
    她盯著那句話，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問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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