鏟柄上的血還沒幹，慕傾月的膝蓋已經快壓不住顫抖。
    她沒倒，全靠震鏟插進石縫撐著身體，像一株被雷劈過還硬挺著的枯樹。十丈外，黑袍人消失的地方空蕩蕩，可她知道，那不是撤退，是中場休息——對方壓根沒出全力，剛才那一通操作，頂多算熱身拉伸。
    蘇逸靠在牆邊，臉色發青，嘴角還掛著血絲，靈力亂得像被狗啃過的線團。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玄龜陣的光暈隻剩薄薄一層，龜殼都快成篩子了。誰都不敢喘大氣，生怕一口氣沒提上來，陣就散了。
    “回春丹還有嗎？”她啞著嗓子問。
    係統沉默。
    她自己都知道答案——上一章就隻剩殘渣了，剛剛全喂進蘇逸胃裏，連渣都沒剩。積分也隻剩42，連模擬空間的門都刷不開。這係統現在就跟個欠費停機的app一樣，除了彈廣告啥都不幹。
    “結三才位。”她咬牙，把震鏟從地上拔出來，一步往前挪，“靈力匯我，軸心歸一。”
    沒人問為什麽又要她當陣眼。這時候誰還能站得穩？誰還能說話不帶顫音？她就是那個倒黴催的、命最硬的、傷最重還不肯躺下的主心骨。
    三道微弱的靈流順著陣紋匯入她經脈，她立刻運轉《禁脈引》，強行將亂流導入右腿封印紋附近，用痛感壓製躁動。可那紋路像是被點了火的引線，一路燒上來，皮下血管突突直跳，仿佛有隻手在她骨頭縫裏擰螺絲。
    “操。”她低罵一句，舌尖又咬破了。
    痛感讓她清醒了半秒。可清醒的代價是，她清楚地感覺到——體內的黑暗力量在反撲。不是被動被激發，是主動躁動，像關了太久的瘋子，聽見外麵打雷就開始撞牆。
    係統突然蹦出一行字：【檢測到封印鬆動等級：3，建議立即鎮壓。】
    “我建議你閉嘴。”她心裏回懟，“有那功夫不如給點實際幫助。”
    係統居然動了。
    【緊急推演功能可激活，消耗10積分，持續3秒，提供曆史試煉中相似情境的戰術幻象。】
    她眼皮一跳。
    10分？她現在每一分都得精打細算，連買個低階符紙都得猶豫三秒。可再不找點線索，下一波攻擊來的時候，她可能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扣。”她默念。
    眼前瞬間黑了一下。
    三秒幻象閃現——模擬空間裏，她渾身是血，封印炸裂，黑暗力量衝破經脈。就在她即將失控的瞬間，她抓起雷龍鞭殘骸，引動外界殘存雷息，借雷霆之力反向壓製體內暴動，短暫達成平衡。
    畫麵消失。
    她喘了口氣，腦子還在回放那幾幀畫麵。雷息……平衡……外界引雷？
    她低頭看向地上那截雷龍鞭殘骸。紫光已滅，像根燒焦的木頭。可剛才黑袍人見到它時，嘴角抽了一下，動作也頓了半拍。
    他怕雷。
    不是怕雷法，是怕“雷劫之物”本身。那玩意兒對他有克製作用，哪怕隻剩個殘渣。
    她剛想伸手去撿，通道盡頭，空氣開始扭曲。
    不是瞬移，不是腳步聲，是空間被硬生生撐開一道口子。黑袍人重新出現，站姿沒變，袖口暗金圖騰微微發亮，像剛充完電的二維碼。
    他抬手。
    沒有攻擊，沒有靈壓碾壓。而是五指一收，掌心凝出一團旋轉的靈流旋渦，直徑三丈，緩緩下沉，像一台靈力吸塵器，開始抽離四周的靈氣。
    蘇逸臉色一白：“他在抽我們的靈力！”
    “閉氣！歸丹！”慕傾月低喝，“別讓靈力外泄！”
    所有人立刻閉住呼吸，靈力縮回丹田。她自己卻反其道而行——震鏟猛地插回地麵，靈力順著鏟身導入地脈，製造出“靈力逸散”的假象，讓漩渦優先吸地底的。
    黑袍人目光掃來，沒說話，但旋渦轉得更快了。
    她知道，這招比直接打人還狠。靈力被抽空，連站都站不穩，更別說結陣。對方不急著殺，是想耗死他們，像貓玩老鼠，玩到筋疲力盡再一口咬斷脖子。
    她得試。
    她悄悄抬起左手，指尖凝聚最後一絲雷龍鞭殘存的紫光——那點光弱得像快沒電的夜燈，連螢火蟲都不如。她屏住呼吸，猛地一彈，紫光如針，直射漩渦中心。
    黑袍人反應極快，側身一閃。
    動作幹脆利落，可就在他閃避的瞬間，腳步微滯，袖口突騰暗了一瞬。
    就那一瞬。
    她瞳孔一縮。
    他怕雷，是真的。哪怕隻是一縷殘光，他也會本能回避。
    這不是破綻，是破綻的影子。
    可在這絕境裏，影子也夠亮了。
    她死死盯著他，腦子裏飛速過剛才的幻象——引雷、平衡、反製。可現在哪來的雷？這破通道連個雷符都沒貼。
    係統突然又蹦出來：【檢測到外界雷屬性波動殘跡，強度0.7，來源：通道壁麵雷火灼燒痕跡。建議：可嚐試共鳴引導。】
    她抬頭看向四周暗紅的石壁。
    那是被雷火反複灼燒過的痕跡，能量早就散了，可殘留的“雷息”還在。就像燒完的木炭，表麵涼了，裏麵還有餘溫。
    她能贏。
    但她沒動。
    現在動，就是暴露。她得等，等對方再出招，等他露出更多破綻，等她攢夠那一擊的機會。
    黑袍人收回旋渦，淡淡道：“你很聰明。”
    她沒接話。
    “但聰明沒用。”他抬手，靈壓再度凝聚，“你體內的東西，終究會吞噬你。”
    她冷笑：“那你猜，我是被它吞噬，還是先拿它把你炸成灰？”
    話音未落，她右腿封印紋猛地一燙，黑暗力量衝上心脈，寒心火自動燃起，與之對衝。她悶哼一聲，膝蓋一軟，震鏟撐地才沒跪下。
    黑袍人看著她，忽然笑了：“你撐不了多久。”
    她抬頭，嘴角帶血，眼神卻亮得嚇人：“我知道。”
    “那你為什麽還不認命？”
    “因為——”她緩緩站直，震鏟抬起，指向對方，“我最擅長的，就是撐到你們以為我死了的時候，再爬起來踹你們臉。”
    黑袍人眯眼。
    她沒再廢話，左手悄悄結印，指尖一縷紫光隱現，緩緩引向石壁。
    雷息，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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