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懸在鎖骨下方的符紋上，慕傾月還沒來得及問出那句“你還想往哪走”，皮膚下的幽藍線條猛地一跳，像被無形的鉤子拽了一把，倏地攀上頸側。
    她瞳孔驟縮。
    不是錯覺——那玩意兒在自己爬。
    “收。”她低喝，心神猛沉，試圖調動經脈中的融合能量將其壓製。可剛一催動靈力，心輪處那原本穩定流轉的淡金與幽藍瞬間翻湧，像平靜湖麵被砸進一塊隕石，能量亂流逆衝而上，直撞腦府。
    “呃！”她悶哼一聲，喉頭泛腥，硬生生把那口血咽了回去。
    蘇逸剛撐起身子，見她臉色突變，立刻撲過來：“你——”
    話沒說完，一股無形衝擊自慕傾月體內炸開，呈環狀向外擴散。蘇逸首當其衝，七竅同時滲出血絲，整個人被掀飛三丈遠，後背撞上岩壁，發出一聲悶響。他手裏那塊裂了縫的羅盤殘片“啪”地碎成粉末，靈光徹底熄滅。
    通道深處，原本守在邊緣的幾名援軍弟子也接連倒地，經脈如遭雷擊，四肢抽搐不止。有人慘叫都沒喊出聲，直接昏死過去。
    慕傾月單膝跪地，右手死死按住頸側符紋，掌心發燙，卻壓不住那股詭異的爬行感。她咬牙切斷靈力輸出，掌心猛然撤離光芒核心——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止損方式。
    可這一撤，反噬更烈。
    原本在經脈中緩慢循環的融合能量像是被抽了底的漩渦，轟然倒灌，淡金與幽藍攪成一團狂暴亂流，在奇經八脈中橫衝直撞。她五髒六腑仿佛被無形巨手反複揉捏，肋骨處傳來鋸齒般的鈍痛，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玻璃渣。
    “係統！”她神識疾掃識海，【逆襲仙尊係統】的圖標卻像死機了一樣，灰暗無光，任她怎麽呼喚都沒反應。
    “搞什麽……關鍵時刻掉鏈子？”她冷笑，聲音卻抖得不像話，“平時抽獎抽不中你說沒庫存，現在老子要炸了你裝死？”
    沒人回答。
    她喘著粗氣抬頭，視線掃過滿地狼藉的同伴，忽然意識到不對勁。
    剛才那波能量衝擊……太準了。
    不是隨機暴走，而是脈衝式的，一波接一波，節奏穩定得像心跳。
    她猛地盯住自己右臂——符紋雖已停止上移，但皮膚下的藍光仍在規律閃爍，一明一暗，間隔三秒，與蘇逸的呼吸頻率完全同步。
    她又看向另一個抽搐的弟子，那人鼻息紊亂，可藍光閃爍的節奏竟也跟著變了，像是在模仿。
    “它在讀我們。”蘇逸趴在地上，嘴角溢血，眼神卻清明，“它在……學我們的節奏。”
    慕傾月腦中“嗡”地一聲。
    學節奏？那之前“三慢一快”的共鳴……是誰在引導誰？
    她忽然想起那晚神秘聲音說的“引其鳴”——當時她以為是自己找到了突破口，可現在想來，是她順著那個節奏走的，而不是她主導了節奏。
    冷意順著脊椎爬上來。
    “不是我們在融合它。”她盯著自己頸側那道紋路，聲音輕得像自言自語，“是它在……喂養自己。”
    她終於懂了。
    什麽“燃於心”，什麽“逆流而上”，全是誘餌。那聲音不是在幫她突破，而是在教她怎麽把自己的靈力、情緒、呼吸，甚至神魂波動，規整地端上桌，方便這玩意兒一口一口吃掉。
    她之前以為自己是主宰，是引燃者，是破局人。
    可現在看，她就是個自助餐服務員，還傻乎乎地給客人遞了筷子。
    “操。”她低罵一句，指甲掐進掌心，“合著老子拚死拚活，就為了給你當養料？”
    她猛地抬頭，看向那團仍懸浮在空中的幽藍光芒——它比之前安靜了，不再掙紮，不再暴動，反而像吃飽喝足的貓，懶洋洋地懸浮著，藍光柔和，甚至帶著點饜足的意味。
    她忽然有種荒誕的預感：這玩意兒不是失控了，是階段性進食完成了。
    而她，就是它挑中的主廚兼食材。
    “係統！”她再次神識狂轟識海，圖標依舊灰暗。
    她不信邪，直接調出馬甲功能——煉丹師、陣法師、隱匿者……所有身份權限一股腦全點開，試圖強行喚醒係統響應。
    可識海深處，隻有一片死寂。
    她忽然想起符紋“敲門”的動作。
    那不是求見。
    是宣示主權。
    這玩意兒不僅在吞噬她的靈力，還在屏蔽係統，切斷她最後的外掛支援。它從一開始就知道係統的存在，甚至可能……早就盯上了。
    “所以……”她盯著那團藍光，聲音冷得像冰，“你不是考試，你是麵試？”
    麵試通過了，就讓你進公司，然後一點一點，把你榨幹。
    她忽然笑出聲，笑得肩膀發抖，笑得眼角滲出血絲。
    “行啊，真行。”她抹了把臉，“我穿越到係統，一路逆襲，結果最後栽在一場‘入職培訓’上？”
    她緩緩站起身，右臂符紋還在微微發燙，頸側那道藍線像條毒蛇盤踞，隨時準備鑽進大腦。
    她知道現在最該做的，是立刻切斷所有靈力連接，遠離這團鬼東西，至少先保住命。
    可她沒動。
    她盯著那團幽藍，忽然開口，聲音平靜得不像話：
    “你吃我靈力，學我節奏，屏蔽係統，現在還卡在我脖子上……”她頓了頓，嘴角勾起，“你既然這麽能，那你告訴我——下一步，你想讓我做什麽？”
    話音落下的瞬間，頸側符紋猛地一跳。
    不是疼痛。
    是回應。
    她瞳孔一縮，右手本能地抬起來，指尖懸在符紋上方，像在等一個答案。
    通道內死寂無聲，隻有傷者微弱的喘息在回蕩。
    三秒。
    又三秒。
    符紋再次輕顫，這一次，方向明確——指向她的心口。
    她低頭，看著自己起伏的胸口，忽然明白了。
    它不吃完。
    它要從新開始。
    她緩緩抬起手，指尖離心口越來越近。
    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皮膚的刹那——
    心輪處，那縷原本穩定循環的融合能量，突然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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