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懸在半空，還沒落地就被陣法吸走。
    慕傾月瞳孔一縮，立刻明白——這陣法連她的血都算進了靈力循環，每一滴流失都在喂養那個灰霧身影。她沒時間心疼那點血，腦子裏隻炸開一個念頭：剛才那一顫，不是錯覺。
    玄陰老祖左手小指，確實在結印間隙抖了一下。
    她強行把視線釘在那根手指上，哪怕視野已經開始發黑，七竅像是被細線一寸寸勒緊，往外抽著神魂。右臂斷口處的血不再噴，而是順著經脈倒灌，往陣心流。她能感覺到自己的靈力像沙漏裏的沙，嘩啦啦地走。
    但她還醒著。
    因為她不許自己倒。
    舌尖一痛，她又咬了一口，血腥味衝進喉嚨，腦子瞬間清明半秒。就這半秒，她死死盯著玄陰老祖結印的動作——右手壓印，左手維持法訣，每打出一次攻擊，左手小指就會輕顫一次。
    不是一次。
    是九次。
    第九次結束後，那根手指會停頓，像是卡住的齒輪，需要半息時間重新咬合。
    “半息……”她喉嚨裏擠出兩個字，聲音啞得不像人聲。
    係統在她意識深處閃了一下，界麵殘破，像是被風暴撕過的布幡，隻露出一角：“模……擬……空……”
    她沒等它說完，直接在心裏吼：“調用模擬修煉空間！緊急權限！現在！”
    【警告：靈力不足，無法支撐常規進入】
    【檢測到宿主神魂瀕危，啟用‘殘魂借道’協議——消耗100積分，強製接入0.3秒現實時間等效推演】
    眼前一黑，意識被猛地拽進一片虛無。
    這裏沒有光，沒有重力，隻有無數條流動的數據線，像血管一樣纏繞著她。她知道這是係統最後的底牌——用積分買時間，哪怕隻是零點幾秒，也能在意識裏演算千次。
    “推演目標：玄陰老祖魂體運轉周期，攻擊節奏，調頻空檔。”
    “重點：左手小指震顫規律，是否可預測？是否可打斷？”
    數據流轟然炸開。
    她看見自己在九幽噬靈陣中，一遍遍重複觀察。玄陰老祖出招，左手結印，小指顫動——一次、兩次……九次，停頓。再九次，再停頓。每一次，那半息的靜止都像鍾表卡點，精準得詭異。
    “不是偶然。”她腦子裏轟地一聲，“是功法缺陷！他魂體不穩，必須靠調頻維持形態！九次攻擊後，必須停半息重新校準！”
    她幾乎要笑出來。
    可下一瞬，推演界麵崩塌。
    【時間到。強製退出。】
    她被扔回現實，眼前發花，耳朵裏嗡嗡作響，像是有千百根針在紮腦仁。身體比剛才更沉了，右臂斷口已經麻木，血流得慢了，不是因為止住，而是體內能流的都快流幹了。
    但她記住了。
    九次攻擊，半息空檔。
    隻要能卡在這個點上，哪怕隻是幹擾一下他的結印，陣法節奏就會亂。
    她喘了口氣，鼻腔裏全是鐵鏽味，不是血，是靈力枯竭後經脈幹燒的味道。她靠著石壁，手指在地上劃了三道短痕——不是陣法，是計數。
    第一道：玄陰老祖抬手，灰光轟下。
    第二道：她勉強側身，氣浪擦過肋骨，像是被鈍刀刮過。
    第三道：她咬牙，沒動。
    第四道：她眼皮一跳，左手小指開始蓄力。
    第五道：她數著，呼吸壓到最低。
    第六道：夜淵那邊傳來一聲極輕的咳，像是從地獄裏擠出來的。
    第七道：她盯著玄陰老祖的左手，心跳幾乎停了。
    第八道：小指開始發顫，頻率變了。
    第九道——
    轟！
    最後一擊落下，她整個人被震得貼在牆上，五髒六腑像是移了位。就在那一瞬，玄陰老祖的左手小指猛地一抽，然後靜止。
    半息。
    來了。
    她沒動，不敢動。她知道，隻要她在這個時候出手，哪怕隻是動一根手指，都會引來殺招。她得等，等他重新結印的瞬間，等他把注意力放回陣法上。
    可她等不了太久。
    蘇逸那邊的氣息幾乎沒了，夜淵也再沒咳第二聲。她能感覺到，陣法在加速，靈力抽取越來越狠，像是要趕在她發現破綻前把她徹底榨幹。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隻剩狠勁。
    “係統。”她在心裏喊，“還有積分嗎？”
    【剩餘積分：87】
    【提示：可兌換‘瞬息凝神丹’一顆，效果：提升神識敏銳度3秒，代價：透支心脈】
    【或兌換‘殘影符’一張，效果：製造0.5秒幻象，代價：消耗全部積分】
    她冷笑。
    87分，連完整進入模擬空間都不夠，更別說買保命丹藥。可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幻象——她要的是真實，是能讓她在那半息裏做出反應的腦子。
    “凝神丹。”她咬牙，“給我。”
    【兌換成功。注入中——】
    一股尖銳的熱流從天靈蓋灌下，像是有人拿燒紅的針捅進她腦髓。她眼前一白，耳朵裏炸開一聲鍾鳴，接著，世界突然變得異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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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能看見玄陰老祖袖口的每一道褶皺，能聽見他呼吸時魂體內部靈流的摩擦聲，能數清他左手小指顫動的頻率。
    三、二、一——
    第九次攻擊落下。
    小指抽動，停頓。
    半息。
    她動了。
    不是攻擊，不是逃，而是抬手，把最後一滴血從指尖彈出，不衝玄陰老祖，也不落地，而是精準地撞向陣法邊緣一塊還在發光的殘符。
    那符是上一章她砸碎陣盤時留下的，原本以為沒用，可現在，她賭它還連著一絲陣眼餘韻。
    血珠撞上殘符的瞬間，符文閃了一下。
    很弱，像是快沒電的燈泡。
    可就是這一閃，讓九幽噬靈陣的靈流出現了一個微不可察的卡頓。
    玄陰老祖眉頭一皺，左手剛要重新結印，動作卻滯了一瞬。
    就是這一瞬。
    慕傾月嘴角揚起，幾乎要笑出聲。
    “你也有卡的時候？”
    她靠著牆，手指摳進石縫，硬是把身體撐直了一寸。她知道，這局還沒翻，但她已經摸到了門縫。
    隻要再來一次。
    再來一次同樣的節奏，她就能在那半息裏，砸碎他的印。
    她盯著玄陰老祖的左手，呼吸放得極輕。
    他知道她發現了什麽嗎？
    應該還不知道。
    不然她早就死了。
    所以他還在按原來的節奏打，九次一停，穩得像機器。
    可機器也有壞的時候。
    她等下一次。
    等第九次。
    等那根小指再次顫動。
    她右手已經抬了起來，雖然斷口還在流血，雖然經脈像是被火燎過，但她知道，下一擊，她不會再擋。
    她要反手，把劍柄殘段插進那道裂縫裏。
    隻要讓陣法亂一秒。
    夜淵就能醒。
    蘇逸就能活。
    她就能——
    玄陰老祖抬手。
    第一道灰光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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