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撕裂空氣的瞬間，天地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慕傾月和夜淵的靈力還在空中糾纏成螺旋，殘劍嗡鳴不止，劍尖那道赤金符鏈尚未散去。可就在他們準備迎擊第六道毀滅之擊的刹那，一股微弱卻堅決的靈力波動從側後方炸開。
    是蘇逸。
    他不知何時撐起了身子，雙膝在焦土上磨出兩道血痕，符紋在他皮膚上裂開，像是幹涸的河床。他沒喊，也沒求支援，隻是猛地撲向一名搖搖欲墜的年輕弟子，一把將人撞開。
    轟——！
    光柱餘波掃過，正中他雙臂交叉的防線。
    那不是正麵硬接，而是用盡最後一絲靈力構築的偏轉屏障。可這屏障連半秒都沒撐住，瞬間崩碎，衝擊力如山洪暴發，直接將他整個人掀飛出去。
    他的背狠狠撞上一塊斷裂的石碑，發出一聲悶響，像是一袋沙子砸在地上。鮮血從嘴角湧出，順著下巴滴落，在焦黑的地麵上燙出幾個小坑。
    他沒再動。
    眼睛閉著，胸口微弱起伏，像風中殘燭。
    慕傾月瞳孔驟縮，身體比腦子更快，踉蹌著就要衝過去。可右臂一軟，整條胳膊像不是自己的，殘劍差點脫手。她咬牙用劍尖拄地，才沒當場跪下。
    “蘇逸！”她吼了一聲，聲音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沒人回應。隻有風卷著灰燼在廢墟間打轉，偶爾掠過蘇逸的臉，吹動他沾血的發絲。
    夜淵臉色一沉，想動，卻被體內魔氣反噬扯得悶哼一聲。他抬手抹了把臉，指尖全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但他還是撐著地麵，把蘇逸拖到了自己身側，九幽冥幡展開半麵，黑焰繚繞，形成一道薄弱屏障。
    “護他。”慕傾月喘著氣走過來，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如護我。”
    夜淵點頭，沒說話，隻是把幡旗壓得更低了些。
    慕傾月站在蘇逸麵前，低頭看著他慘白的臉。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剛進宗門那天，這人站在測靈台前，笑得一臉陽光，說：“師姐，我叫蘇逸，以後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那時她覺得這人太油嘴滑舌。
    現在她寧願他再油一次。
    她伸手探了探他頸側，脈搏細若遊絲，但還在跳。她指尖剛收回，識海裏“叮”地一聲，彈出個金邊任務框。
    【緊急任務：守護同道】
    難度：極難
    失敗懲罰：永久失去“煉丹師”馬甲
    獎勵：未知
    她盯著那行字看了兩秒，忽然冷笑出聲。
    “係統。”她聲音平靜，“你是不是傻？現在才告訴我該守護誰？”
    【宿主情緒波動劇烈，建議冷靜處理——】
    “閉嘴。”她直接把任務框撕了，碎片在識海裏炸成火星，“我用不著你來教我什麽叫同門。”
    她緩緩站直，殘劍重新拄地，左手已經廢了，右手虎口崩裂，血順著劍柄往下淌。她不在乎。
    抬頭看向半空中的玄陰老祖，那人正冷笑著，掌心黑氣翻湧，第六道光柱仍在凝聚，比之前更粗，壓得空氣都在顫抖。
    “傷我兄弟？”她聲音不高，卻像刀片刮過鐵皮，“辱我信念？”
    她一步步往前走，每一步都在焦土上留下帶血的腳印。
    “你們這些躲在暗處的爛貨，是不是覺得我們撐不住了？覺得我們會一個接一個倒下，最後跪著求饒？”
    她猛地抬頭，眼神像淬了火的刀。
    “我告訴你——今日我不為勝。”
    她舉起殘劍，劍尖直指蒼穹。
    “我隻為屠魔！”
    話音落，一股狂暴的戰意從她體內炸開，哪怕靈力枯竭，哪怕經脈斷裂，那股勁兒卻像野火燎原，燒得她雙眼通紅。
    夜淵抬頭看她，嘴角扯了扯。
    他知道這女人一旦動了真火，天王老子來了也攔不住。
    底下那些原本搖搖欲墜的弟子們，一個個咬破指尖，以血畫符，靈力雖弱，卻齊齊抬頭。
    “為蘇師兄——斬魔！”
    吼聲如雷，震得廢墟簌簌落灰。
    玄陰老祖臉色微變，掌心符印一頓，第六道光柱的凝聚速度竟被這股集體戰意逼得緩了一瞬。
    就這一瞬，夠了。
    慕傾月轉身，一把將蘇逸往夜淵那邊推了推，“他交給你。”
    夜淵點頭，“死我也護著他。”
    “別死。”她冷笑，“我還等著他醒過來罵我呢。”
    她重新握緊殘劍，劍柄上的血已經幹了，滑得幾乎抓不住。她索性用布條把劍綁在手上，一圈又一圈，纏得死緊。
    “你們。”她環視眾人，聲音沙啞，“還記得我們為什麽站在這兒嗎？”
    沒人說話，但所有人的拳頭都握緊了。
    “不是為了名，不是為了利。”她抬起劍，“是為了——不讓人白白犧牲。”
    她忽然笑了，笑得有點瘋。
    “蘇逸能衝，我為什麽不能？你們能吼，我為什麽不能殺？”
    她猛地轉身，劍尖再次指向半空。
    “來啊！你不是要滅我們嗎？我在這兒！我活著！我還站著！你打不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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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聲音像一把鏽刀，割破死寂。
    玄陰老祖終於開口，聲音冷得像冰：“螻蟻之輩，臨死前叫得倒是響。”
    “螻蟻？”慕傾月嗤笑，“那你今天就看看，螻蟻怎麽咬碎你的喉嚨。”
    她不再等，右腳猛然踏地，殘劍掄起，竟主動衝向那還在凝聚的光柱。
    夜淵瞳孔一縮，“她瘋了！”
    可下一秒，他笑了。
    “也是。”他低語，“我早該知道——她從來不是等別人救的人。”
    他抬手，九幽冥幡全幅展開，黑焰衝天而起，竟主動將蘇逸卷入幡影深處，護得嚴嚴實實。
    其餘弟子見狀，紛紛咬破舌尖，以血催符，殘陣微光再起，靈力雖散，卻如星火連成一片。
    慕傾月衝到半途，右臂徹底脫力，隻能靠左肩撞著劍柄往前頂。她知道這一擊接不住，但她要的不是接住。
    她要的是——逼他出手，逼他露破綻，逼他從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滾下來！
    光柱終於落下。
    她抬頭，眼中沒有懼意，隻有燒到底的狠勁。
    殘劍高舉，布條在高溫中焦黑卷邊。
    她的手指一根根扣緊劍柄，指節泛白，血從掌心滲出，順著劍身往下流。
    就在光柱即將砸落的瞬間，她忽然低語：
    “蘇逸，你要是敢死……我做鬼都找你算賬。”
    劍未落，風先至。
    她的發絲被氣浪掀向腦後，像一麵不屈的旗。
    劍尖顫動，嗡鳴如泣。
    下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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