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縫隻開了一線，熱浪就撲了出來，像有誰在裏頭燒了座爐子。
    慕傾月沒往後退，反而往前頂了半步，肩膀卡進門縫，硬生生把青銅巨門又撐開一寸。殘劍還在腰間晃著，她反手抽出，劍尖朝下輕輕一點地麵——石板紋路泛起幽藍漣漪，像是被燙熟的皮肉在抽搐。
    “係統，這地方是活的吧？”
    【檢測到持續性靈能脈動，頻率與宿主心跳同步率已達41.2，建議立即撤離】
    “撤個屁。”她低笑一聲，“我都走到開機鍵上了，現在讓我關機？”
    她側身擠入門內，腳剛落地，整片空間猛地一顫。頭頂不見穹頂，隻有無數倒懸的青銅鎖鏈從虛空垂下，每根鏈子末端都掛著一枚晶核，和她手裏那顆一模一樣，正規律地明滅著，像一群睜著眼睛的怪物在呼吸。
    地麵鋪著黑石，踩上去軟得不對勁，仿佛底下埋著什麽還沒死透的東西。她不敢亂走，蹲下身用殘劍劃了道痕，結果劍刃剛觸地，那道劃痕竟緩緩蠕動起來，自行拚成一個字：跪。
    “喲。”她挑眉，“還帶道德綁架的？”
    她甩手扔出一張雷符貼在自己背上，隨時準備炸自己清醒。然後閉眼，運轉《九轉凝神訣》第三重，識海瞬間凝實如鐵。再睜眼時，那些試圖鑽進腦子裏的雜音全被攔在外頭，隻留下一片死寂。
    她抬腳往前走，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短暫的幹涸痕跡——那是靈力蒸發後留下的鹽漬，像走過的不是人，而是剛從血池裏撈出來的屍體。
    中央是一座環形石台，三卷玉簡懸浮其上，呈品字形排列，表麵浮著淡金色符文，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拿的玩意兒。
    更邪門的是那座倒懸銅鼎，鼎口朝下，底朝天，懸在離地三尺的位置，紋絲不動。鼎身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遠看像蟲爬，近看才發現全是人名——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像是把整個修仙界的名錄都刻了進去，還加粗置頂。
    她走近兩步，忽然察覺不對——空氣太靜了，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被吞了。她試著咳了一聲，聲音沒傳出去，反倒在顱骨裏撞來撞去，震得太陽穴直跳。
    “懂了。”她冷笑，“不讓說話，怕我說漏嘴？”
    她掏出隨身攜帶的記事玉牌，在上麵飛快刻字：幻象主動出擊=防禦機製薄弱=可騙。
    寫完她故意放鬆肩膀，讓眼神變得渙散，嘴角甚至勾起一絲扭曲的笑，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被某種宏大意誌蠱惑了。果然，那三卷玉簡微微一震，其中一卷緩緩展開，投射出一段畫麵——
    黑袍人立於山巔，腳下跪著成千上萬修士，天地靈氣倒流，化作一條血河湧入他體內。天空裂開，露出一隻巨大的眼睛，瞳孔中寫著兩個字：歸墟。
    “哇哦。”她喃喃，“這ppt做得挺唬人啊。”
    她一邊裝傻充愣，一邊悄悄摸出鎮魂印按在眉心。那枚印是蘇逸送的，說是祖傳驅邪用，其實也就是塊普通朱砂畫的符。但她在馬甲定製功能裏兌過一次“陣法師體驗包”，順手給這符加了個反向偵測模塊。
    果不其然，符紙剛貼上額頭，就傳來一陣細微震動——幻象的傳播路徑暴露了，順著東南角那根鎖鏈往下，一直通到石台底部。
    她立刻改變路線，繞了個大彎，假裝踉蹌跌倒，實則借勢滑到石台側麵。右手一抄，直接抓向最外側的玉簡！
    指尖剛碰上，玉簡猛然劇震，表麵金光暴漲，幾乎要炸開。
    【警告：非命定之人接觸將觸發自毀程序，倒計時30秒】
    “命定之人？”她嗤笑，“我命從來不由天定，更別說你這破u盤。”
    她想起剛才進門時，掌心閃過一道藍紋。當時以為是錯覺，現在想來，恐怕是晶核的能量已經滲入經脈。她毫不猶豫咬破手掌，將血抹在玉簡表麵。
    血剛沾上，藍紋從她手腕竄出，纏上玉簡。金光劇烈閃爍幾下，竟開始退散。
    玉簡緩緩開啟，顯出一行字：
    “幽冥樞計劃：重啟‘歸墟引擎’，吞噬萬靈修為，重塑天道秩序。”
    她瞳孔一縮。
    下麵還有補充說明——
    ＞ 試運行階段以血魔宗為試點，製造混亂測試係統穩定性；    ＞ 最終目標：廢除現有修煉體係，建立由“新神”主導的絕對統治。    她迅速掃完另外兩卷玉簡，內容更加駭人——
    第一卷記錄了數十個被“改造”的修士名單，包括楚瑤的名字，標注為“已激活，待回收”；
    第二卷是一套完整的意識上傳流程，標題赫然寫著：“如何讓你自願成為傀儡”。
    她把三卷玉簡全塞進儲物戒，抬頭再看那座倒懸銅鼎，發現底部銘文正在緩緩浮現：歸墟啟，則萬象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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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著你們不是想統治修仙界。”她低聲說，“是想把它格式化重裝？”
    她轉身就要走，忽然聽見背後傳來一聲極輕的“滴”。
    像是某種儀器啟動的聲音。
    她猛地回頭，隻見那三枚懸掛的晶核同時亮起，光芒由藍轉紅，鎖鏈開始緩慢轉動，仿佛整座遺跡正在蘇醒。
    【檢測到核心協議已被讀取，自動進入倒計時：七十二時辰後啟動最終程序】
    【提示：宿主權限已部分綁定，可手動終止或……接管】
    “接管？”她冷笑，“你們是不是忘了問我想不想當這個新神？”
    她拔腿就往門口衝，剛跑出五步，地麵突然裂開，十幾條鎖鏈破土而出，像蛇一樣朝她纏來。她甩手打出三張雷符，炸開一條路，殘劍橫掃切斷兩根，借力躍上高處岩台。
    但她沒繼續逃。
    而是停下腳步，站在高處俯視整個密室，從懷裏掏出一張傳訊符，撕成兩半，一半塞進石縫，另一半攥在手裏。
    “既然你們不怕人進來。”她低聲道，“那就別怪我把直播開了。”
    她捏碎手中那半張符。
    下一瞬，千裏之外，正道聯盟議事廳的牆上，憑空浮現出一行血字：
    “有人想刪庫跑路，速來救人。”
    她收手，深吸一口氣，重新握緊殘劍。
    劍刃上的缺口不知何時又被磨鋒利了些，像是被人偷偷打磨過。
    她看了眼門外漆黑的通道，邁出第一步。
    腳步落下時，整座遺跡輕輕震了一下，如同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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