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抽在臉上，像被砂紙來回打磨。
    慕傾月沒停，也沒抬手擋。她知道這西北荒域的脾氣——你越在意，它越咬得狠。鬥篷早就裹緊了，玉玨貼著心口，一燙一燙的，跟個不靠譜的導航似的，時強時弱，但方向一直沒變。
    三百六十裏赤脊戈壁，走了不到五十，地底就開始震。
    她腳步一頓，左手按地。不是地震，是某種東西在底下爬，速度極快，直奔她而來。
    “又來？”她冷笑，“這破地方連妖獸都兼職搞伏擊？”
    話音未落，黃沙炸開，一頭金瞳巨蜥衝天而起，尾巴橫掃如刀劈山岩。她側身翻滾，肩頭擦過一道血痕，火辣辣地疼。那畜生落地時揚起漫天沙塵，八條腿釘入地麵，喉嚨裏滾出低吼，眼裏泛著不正常的紅光。
    係統提示立刻彈出：【檢測到高階妖獸精神汙染波動，建議使用幻靈紗隱匿氣息】
    “躲？”她嗤了一聲，“我趕時間，沒空陪你玩捉迷藏。”
    她反手從儲物戒抽出雷龍鞭，鞭身未亮，人已躍起。那蜥蜴張口就是一道音波，空氣炸裂，她借力空中擰身，鞭子甩出半弧，虛影化作三道電蛇，直撲對方雙目。
    蜥蜴偏頭閃避，卻沒防住她真正殺招——指尖在空中疾劃，一道殘符成型，無聲無息貼上它後頸。
    轟！
    靈氣爆開，蜥蜴哀鳴倒地，抽搐兩下不動了。
    她落地喘了口氣，走過去蹲下，扒開它額心鱗片。一枚黑符釘嵌在裏麵，焦黑邊緣還冒著黑煙。
    “又是這套。”她捏住符釘一拔，手指立刻發麻，像是被毒針紮了一下。“誰在這荒郊野嶺批量投放傀儡獸？”
    她把符釘扔進沙地，踩碎。
    繼續走。
    戈壁盡頭是赤脊峽穀，兩座斷山夾著一條窄道，風從縫隙裏鑽出來，帶著鐵鏽味。她剛踏進去，頭頂忽然一暗。
    灰白霧氣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幾息之間就吞了天光。
    她立刻停步，背靠岩壁，五指掐住腰間玉玨。神識一放，立刻被壓了回來，像是撞上一層看不見的膜。
    “好家夥，連靈力都卡套餐限速？”她試著提氣，胸口像壓了塊石頭，呼吸都沉了幾分。
    係統彈出新提示：【環境異常，疑似上古困陣餘波，建議啟用馬甲身份“夜引師”規避感知幹擾】
    “行吧。”她翻了個白眼，“反正積分也是你逼我花的。”
    默念確認，五十積分扣除。體內靈脈微微一震，像是換了條運行路線，壓力驟減。
    她掏出玉玨，咬破指尖，血滴上去。玉石嗡鳴，邊緣浮出一道青線，指向霧深處。
    “就你了。”她用布巾蒙住口鼻，隻留雙眼，“別坑我，我可沒買意外險。”
    一步踏入濃霧。
    視線不足三尺，腳下的沙地變得鬆軟，每走百步，她就在岩壁上劃一道痕。怕繞圈，更怕原地打轉——上次在血魔窟就是這麽差點把自己繞瘋的。
    走到第三十七道刻痕時，耳邊突然響起聲音。
    “慕傾月。”
    是楚瑤的聲音。
    她沒回頭。
    “你當真以為自己是正道之光？不過是個靠係統走狗屎運的廢物罷了。”那聲音冷笑，“蘇逸為你拚命，夜淵為你屠城，你呢？你隻會躲在任務後麵裝大英雄。”
    她腳步沒停。
    “睜眼看看吧。”聲音忽遠忽近，“你根本救不了任何人。天衍宗會毀，蘇逸會死在我手裏，夜淵會被你親手封印——你注定孤身一人。”
    前方霧中浮出人影。
    楚瑤站在那兒，手裏拎著蘇逸的頭顱，血順著發梢滴落。
    “你逃不掉的。”她說，“你心裏清楚，你早就瘋了。”
    慕傾月閉眼。
    識海瞬間展開，模擬空間的記憶翻湧上來——那些她殺過的、救過的、背叛過的麵孔，全被係統打上標簽，封進一座虛妄之井。她現在不需要分辨真假，隻需要記住一件事。
    蘇逸遞護身符那天，說的不是“你要贏”，而是“活著回來”。
    她睜眼，抬手一掌拍向幻象。
    霧氣震蕩，人影碎成灰點。
    “我的路。”她低聲說，“從來不是為了你們演的戲。”
    繼續走。
    霧越來越厚，連玉玨的青線都開始閃爍。她手臂上的舊傷因強行運功裂開，血滲進衣袖，黏膩地貼在皮膚上。
    但她沒停下。
    第一百零八道刻痕劃完，風忽然變了方向。
    霧層撕開一道口子，遠處沙丘之上，一座斷裂石台突兀聳立。再往前百丈，沙海深處，一道巨大石門半埋於黃沙，輪廓猙獰，像是某種巨獸的嘴。
    玉玨猛地一燙，幾乎要燒起來。
    她站定，喘了兩口氣，抬手抹去臉上沙塵。
    到了。
    她邁步登上石台，靴底踩碎一塊風化石板。
    石門靜默矗立，表麵刻滿扭曲紋路，像是被誰用指甲硬生生摳出來的。玉玨的青線直指門縫，頻率越來越急。
    她伸手摸向石門。
    指尖剛觸到冰冷石麵——
    石門內，傳來一聲敲擊。
    咚。
    像有人在裏麵，輕輕叩了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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