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那股“饑餓”還在往骨頭縫裏鑽，像有隻無形的手在胃裏翻找存糧。
    慕傾月沒甩手，也沒縮回。她知道這玩意兒不是攻擊，是信號——就跟係統彈窗提示“電量不足”一個性質，隻不過這遺跡的警告方式粗暴了點，直接往人識海裏塞情緒。
    她緩緩收力，把外放的靈息一點點抽回來，像是從滾燙的油鍋裏撈針。指尖仍貼著地麵，那層皮膜般的材質微微起伏，節奏和她剛才感知到的“心跳”一致。
    “懂了。”她低聲，“你不吃我，你隻是餓了。”
    話音落，四周牆壁的脈絡忽然緩了下來，紅光退成暗金，像燒盡的炭火餘燼。頭頂那扇被黏液封死的石門早就沒了動靜，仿佛從不存在。
    她撐地起身，動作輕得像怕吵醒什麽。雷龍鞭纏在右臂，鞭梢垂下，她用指腹蹭了蹭金屬環，確認沒鏽沒損。剛才那一摔沒斷，算它命大。
    貼著岩壁走，她開始打量這條通道。
    牆上的紋路確實像血管，但更像某種植物的根係，密密麻麻紮進石縫，偶爾還會緩慢挪動一寸，像是在重新紮根。地上那層“皮”也不再主動塌陷，隻是每走一步，腳下就泛起一圈漣漪，延遲半息才到腳踝高度。
    “反應延遲……說明處理信息要時間？”她眯眼，“那你充其量是個老年機。”
    她掏出玉玨，血跡已經幹透，青線卻比之前清晰，直指通道盡頭。係統依舊沉默，連個任務提示都沒有，估計也被這地方的規則搞得自閉。
    “行吧，老機子也得開機。”她冷笑，“我不信你真能憋死我。”
    她不再試探，改用跳躍式前進——三步一停，落腳點全挑在地表波動最弱的位置。每次腳踩下去，都等漣漪完全散開再動。就像踩在快熟的果凍上，稍快一點就得陷進去。
    途中她試過用神識掃牆，剛放出一絲，整麵牆的根係瞬間繃緊，金色紋路暴漲，空氣裏傳來低頻震顫，耳朵嗡嗡作響。
    “別激動。”她立刻撤力，“我隻是路過，不辦寬帶。”
    牆上的光這才慢慢回落。
    她繼續走，越往裏，空氣越沉。不是壓抑，而是厚重，像泡在溫水裏，每一口呼吸都帶著微弱的阻力。靈力運轉倒是沒受壓製，反而有種被輕輕托著的感覺，像是有人在背後推她一把。
    “挺熱情啊。”她皺眉，“免費接送？我看你是想打包發貨。”
    走了約莫半柱香，前方豁然開闊。
    通道盡頭沒有門，隻有一道斷裂的石橋，橫跨在深不見底的裂穀之上。橋對麵，是一座由晶化骨骼鋪成的廣場，白得發藍，像是用千年寒冰磨碎後澆築而成。廣場中央立著一根斷裂的石柱，上麵刻著殘缺符文，正微微發亮。
    而最離譜的是——
    頭頂。
    一座倒懸的金字塔靜靜漂浮在岩洞頂端，尖端朝下，離地約百丈，通體漆黑，表麵布滿蜂窩狀孔洞。那些孔洞裏不斷滲出淡金色的霧氣，緩緩落入廣場，又被地麵吸收。
    “倒著長的樓？”她仰頭，“誰家建築設計這麽反人類？”
    她站在橋頭沒動。
    夜光石從儲物戒裏滑進掌心，她沒點亮，而是輕輕一捏。石頭表麵立刻浮現一層細密裂紋，內部光芒忽明忽暗。
    “劣質貨？”她冷笑，“看來這地方連照明係統都年久失修。”
    但她還是把石頭收了回去。
    轉而取出幻靈紗，抖開一披，整個人氣息瞬間模糊，連影子都淡了幾分。這玩意兒不是百分百隱身，但足夠騙過一些低智監測機製。
    踏上石橋，每一步都格外小心。橋麵不算窄，但邊緣早已風化剝落，露出底下黑洞洞的深淵。走到一半，她忽然停步。
    左手邊的岩壁上，浮現出一段發光文字。
    不是刻的，是憑空凝結在空氣裏的符號，排列成她從未見過的語序。可就在她目光觸及的瞬間，太陽穴猛地一跳，腦仁像被擰了一圈。
    “又來？”她閉眼，識海中迅速調出係統界麵。
    【馬甲定製功能】→【古文通曉】臨時權限）
    “扣10積分，買個翻譯器。”
    眼前一花，那些符號突然“活”了。它們不再是亂碼，而是自動重組，變成她能理解的含義——
    “心核未啟，守誓者不得入。”
    她盯著那句話，眉頭越皺越緊。
    “心核？是那倒金字塔？”她抬頭，“守誓者……誰發過誓？”
    她沒再細看，怕多看一眼又觸發眩暈。收回視線時，眼角餘光瞥見另一段銘文正在右側岩壁浮現。
    這次她學乖了，不直視，而是讓幻靈紗的邊緣微微反光，借倒影窺探。
    “終焉將醒，獻祭之門已鬆。”
    “獻祭？”她嗤笑，“誰獻？誰收？搞慈善呢？”
    她繼續往前，終於踏上廣場。
    腳踩在晶骨地麵上，觸感冰冷堅硬，再無那種詭異的彈性。她環顧四周，發現那些遊蕩的人形光影就在這兒——半透明，輪廓模糊，穿著古老服飾，無聲地走著固定路線，像是在重複某種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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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屏住呼吸，悄悄靠近其中一個。
    光影沒有實體，她伸手穿過，毫無阻礙。更奇怪的是，這些人影都沒有影子，也不反射任何光線，仿佛隻是空間裏的一道折痕。
    “記憶烙印？”她低語，“集體回放？”
    她忽然想起血魔宗地宮裏見過的“魂鏡”——那種能記錄死者臨終片段的邪器。但這規模……少說得有上千人同時留下執念。
    “要麽是大型獻祭現場，”她喃喃，“要麽就是某個瘋子導演拍了個千年循環的默劇。”
    她退後幾步，靠在一根殘柱旁，取出夜光石，這次直接按在地麵。
    石頭接觸晶骨的刹那，內部光芒驟然穩定，裂紋消失，變得通體瑩潤。
    “激活了？”她挑眉，“這地能充電？”
    她試著把靈力注入石頭，果然，石頭吸收後開始緩慢釋放微光，照亮周圍三尺。
    借著這點光，她低頭看向自己的影子。
    清晰。
    再看那些遊蕩的人影——依舊無影。
    “果然。”她收起石頭，“你們不是魂，是‘事’。事情的‘事’。”
    她忽然意識到什麽，抬頭望向倒懸金字塔。
    如果這裏是“記憶結晶”，那金字塔就是核心？而所謂的“心核”，會不會就是當年主持獻祭的人？
    她正想著，腳下的地麵忽然輕微震動。
    不是警報，也不是攻擊，而是一種……規律性的搏動。
    咚、咚、咚。
    三聲之後，停頓。
    然後又是三聲。
    像某種信號。
    她蹲下身，手掌貼地，仔細感受。
    震動來自廣場中心，也就是那根斷柱下方。
    “有人敲摩斯密碼？”她冷笑，“你咋不直接發個微信？”
    她沒動。
    直到震動第三次響起，她忽然抬手，在地麵敲了四下。
    咚咚咚咚。
    四周瞬間安靜。
    所有遊蕩的光影齊齊停下腳步。
    她屏住呼吸。
    一秒。
    兩秒。
    然後，地麵回應了。
    咚、咚、咚、咚。
    一樣的節奏。
    她嘴角一揚：“好家夥，還能聯機？”
    她再次敲擊，這次是五下。
    地麵沉默三息，隨後，五聲回應。
    “驗證通過了？”她站起身，“現在我是vip用戶了？”
    她往前走，直奔廣場中心。
    每一步落下，那些光影便緩緩後退，為她讓出一條筆直通道。斷柱前的地麵上，浮現出一個圓形凹槽，直徑約三尺，邊緣刻著與石門相似的符文，但更加複雜。
    玉玨突然劇烈發燙。
    她把它按進凹槽。
    哢。
    一聲輕響。
    整個遺跡猛然一震。
    倒懸金字塔底部，一道金光緩緩開啟，像瞳孔般擴張。一股難以形容的氣息傾瀉而下——既像新生，又像終結。
    她抬頭，看見金光中浮現出一行全新的銘文，比之前的所有文字都要清晰：
    “守誓者，歸來。”
    她盯著那句話，忽然笑了。
    “誰說我是守誓者？”
    她抬起右手，雷龍鞭從臂上滑落，握在掌中。
    “我可是專門來拆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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